一會議室的董事們,忽然都精神高度集中。

很多時候,宮溟露出讓人猜不透的笑意時,不是真的高興,反而是狂風暴雨的前奏。

但是,今年的淨利潤在宮溟的帶領下又增長了5%,在連續幾年都成增長的前提下,今年還有保持這樣的增長態勢,已經是一個跨越式的成長了。

在業內,幾乎就是一個奇跡。

宮溟不應該有生氣的理由啊!

一眾人都忽然變得惴惴不安,在台上正匯報的經理,更是偷偷摸了摸臉上細細的沁出的冷汗。

然而,宮溟修長的手指花開手機時,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這笑容倒像是從心而發,不想是要發火啊!

宮溟的迷之微笑,更是讓大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宮溟,你就原諒我嘛!……”後麵還附帶著雙手合並的表情,一長串,看到這裏,宮溟的頭腦裏甚至能浮現宋心顏做拜托時的表情。

肯定是眨巴著大眼睛,露出一臉無害的模樣。

不可否認,宋心顏的撒嬌,讓他很受用。

尤其,是看到她的短信接二連三的發來,之前淤積的不開心,早就煙消雲散了。

生平第一次親自給女人挑選禮服,竟然都沒有試穿,都被拒之門外了。

這種感覺,想想並不爽啊!

會議結束不久後,大家都呼了一口氣,也沒有去深度探索宮溟臉上的微笑究竟有何深意,隻要不發怒就好。

韓蕭站在宮溟旁邊掏出響起的手機,看了看名字,遞給宮溟:“宮先生,宋小姐的電話。”

“韓助理,你好!拜托拜托……,我想聯係一下宮先生,麻煩轉告!”宋心顏的電話接通,迫不及待的就開口道。

“轉告什麽?”宮溟的聲音清晰的傳到宋心顏耳中。

她高興的驚呼了一下:“宮溟,你肯接電話了,對不起嘛,我真的有事,你又沒有提前告訴我。”

“……”宮溟沉默著,看她還能扯出什麽理由。

“我的好朋友回國了,我早就答應過他要去接機的,你也不希望我言而無信吧!”宋心顏的話倒是不假,算是實話實說了,除了她口中“好朋友”的名字沒有告訴宮溟。

“非去不可。”許久後,宮溟的聲音咬牙切齒的傳來。

“……”宋心顏沉默著算是一種肯定的回答了。

“如果,你的酒會真的很重要,可以……可以讓白蘇陪你參加,我相信她會非常樂意的。”宋心顏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興奮的幫宮溟布籌著:“而且,她是影後,她去的話和你也會更搭配一些。”

“宋心顏!”宮溟提高了聲調叫出她的名字:“千方百計把我推給別的女人,你還是不是我宮溟的女人,有沒有點所有權的意識。”

“搭配?你以為是搭配衣服啊!況且……憑借我宮溟的什麽還需要別的女人給我博身份、博麵子。”

宮溟的兩句質問,把宋心顏弄的啞口無言,偏偏是……他說的都太對了。

所有權的意思?她的政治和法律本來就不好,而且,宮溟怎麽會是她的所有權,她是他的附屬品才差不多。

枉費她好心給他推薦了白蘇,卻招惹了宮溟更大的怒火。

宋心顏安靜的閉嘴,不再言語。

兩人的電話又安靜了一會,宋心顏沒有主動開口。

“十點之前,我要在別墅見到你!”啪的一聲,宮溟的電話狠狠的掛斷。

甚至……電話掛斷的聲音,讓宋心顏縮了縮脖子,如果宮溟在她身邊,她保證現在禁錮住她脖子的,就是宮溟的手。

但是……,等等……

宮溟剛剛說,十點之前回來。

那……他的意思就是同意她的懇求,答應她不用去舞會了嗎?

宋心顏高興的抱著手機,這些年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興奮、快樂、又期待、緊張。

宋心顏換了她很少穿的一件鵝黃色裙子,隻因楚懷景說:“心顏,你穿裙子很漂亮,穿這個顏色的裙子更漂亮。”

她便傻傻的,牢牢的記了這麽多年。

宋心顏很早就去了,在候車廳裏,她雙手緊緊的攥著自己的,交相握著,是緊張,是膽怯。

雙手,都冒著細汗,她是紙巾擦拭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沒有消除心裏五味陳雜的情緒。

楚大哥,我終於要見到你了,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在每一個午夜夢回裏,隻是,這是一份無法說出口的愛戀。

快8點的時候,宋心顏在機場裏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宋國昌和潘雪薇。

一個是她所謂的親生父親,一個是後媽;還真是諷刺,這五年來,宋心顏沒有見過他們一次,偏偏會在這裏狹路相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她本來就隻是想要偷偷的來看看楚懷景,所以此刻隱瞞起來是最好的辦法。

她早該猜到的,楚懷景是和宋思潔一起回國的。

有他們的寶貝女兒,他們怎麽可能不來接機了。

這麽多年,她在宋家不僅是他們口中齷齪的“私生女”,更是見不得光的;

而宋思潔,卻是他們捧在手心的寶貝,最尊貴、驕傲的公主;學校裏,人人趨之若鶩。

宋家的家庭條件其實還很不錯,宋國昌暴富發家後經營這一家中大型的公司,而且收益利潤不錯。

宋思潔就理所當然的過起了“公主的生活”;而她,雖然被接回了宋家,仍然是“灰不拉幾的灰姑娘。”

她記得,剛裝入學校的第一天,她很高興自我介紹的時候,也很自豪;她有個像宋思潔一樣高貴的公主當姐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大家好!我是新來的轉學生,我叫宋心顏,你們喜歡的宋思潔是我的姐姐!”

至今,她仍然記得她的自我介紹還沒有結束,教室裏就哄堂大笑;而宋思潔一臉不屑的、甚至的嫌棄的目光打量著她。

下了課,她的書桌前就圍了一群的人在她身邊:“笑話,鄉巴佬……,你說話也不打草稿,竟然說思潔是你的姐姐,你還真是天真!”

另一個人的話更加惡毒:“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宋思潔身上的衣服可都是高級的定製貨,可能隨便意見衣服都能抵得過你家裏一年的收入;再看看你,嘖嘖嘖……,真是寒磣的讓人感到心酸啊,白T恤配上牛仔褲,這身上的白T恤應該是在哪個地攤買的20元一件吧!”

說著,那名染著紅色指甲的學生,伸出細長的手指肆意的戳了戳她的衣服,非常嫌棄的扯了扯。

當時的宋心顏真是羞愧至極,一張臉漲的通紅,手足無措,她們嘲諷的話語讓她的手腳都不知道要往那裏放,好像不管放在哪裏,都是一種過錯。

“真是不要臉……”

“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對啊……對啊……她也不看看自己的寒酸樣兒,有哪裏像是宋思潔的妹妹,竟然還敢胡亂攀親,打著臉充胖子,真是不知廉恥啊!”

這些話,在耳邊繚繞著徘徊,不絕於耳。

宋心顏那時連哭泣的資格都沒有,也是那個時候,她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天真,可笑……

她以為的家,不是家,隻是一個冰涼的用鋼鐵圍起來的牢籠而已。

“思潔,我們幾天去逛街吧!”

“思潔,我們這周什麽時候去學鋼琴啊!”

隨後,是一行人簇擁著站在宋思潔的麵前,她看不清她們臉上的表情,但足夠想象到。

對待兩個人,天壤之別的差異。

而,從頭至尾,宋思潔作為她同父異母的姐姐,冷眼旁觀,一句解釋、甚至勸慰的話都沒有。

最後,宋思潔離開的時候,宋心顏看到她嘴角隱藏的陰冷的、嘲諷的笑意,好像再說:“滾吧!我宋思潔這輩子都不會認你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的!”

宋心顏至今還記得那時的情景,點點滴滴刻入心間,不是因為她要記住這份屈辱,也不是因為懷恨在心。

而是,因為在同一天,她也遇見了人生的救贖和美好。

那天,直到很晚很晚,宋心顏一直趴在桌子上,哭了很久,最開是抽泣著,後來,連哭泣的聲音都沒有。

那麽晚的時間,宋國昌也沒有來找她,宋心顏開始第一次意識到,就連她所謂的父親也是希望她消失,或者最好一輩子不要出現在他眼前最好。

外麵,已經一片漆黑,天氣也很不好,眼看著就要狂風大作,傾盆大雨。

宋心顏縮了縮脖子,這麽晚的時間,這麽鬼的天氣,她根本不敢一個人回家,打算直接在教室坐到第二天上課。

突然,一個聲音闖入,緩緩的,帶著點調侃的意味,但聽在她的耳朵裏,卻非常好聽、溫潤:“我還從來沒見過一個女生可以一直哭這麽久的?”

“你……你是誰?”宋心顏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她沒有想到這麽晚了教室外麵還有人。

“剛才哭的那麽傷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被家裏人拋棄了呢?”楚懷景從教室外麵的窗戶探出頭來,看著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