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想再多說,卻被洛鳳一個冷眼嚇得不敢多言,她在紀家做工最久,最是明白這一大家子的脾性。

雖然看起來紀海是最不近人情的,其實洛鳳才是紀家最嚴厲,也是這個家裏正兒八經主內的人。大家族就是這樣,男主外女主內,紀海不管洛鳳怎麽管理家裏,洛鳳不幹涉紀海怎麽打理公司。

分工明確,互不幹擾。

李姐退出去關上房門無奈歎了口氣,都說一入豪門深似海,她們這些個傭人是看的最清楚的。

洛鳳看這窗外身體已經開始站不穩的許小蟬,撥通了韓亭風的電話。

韓亭風並沒有洛鳳的號碼,所以手機響起的時候,愣了一會兒才接。

外麵雷聲轟鳴,不知道為什麽,韓亭風總覺得很煩躁。

“喂,您好,我是韓亭風”

洛鳳看門見山道:“小韓,我是紀言的媽媽。”

韓亭風聽到電話裏的介紹和熟悉的聲音,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慣性的禮貌站起身子道:“阿姨您好。”

洛鳳對韓亭風映像一直不錯,但是酒會那天龍飄對許小蟬的諷刺並不是空穴來風,不少人都知道,韓亭風對許小蟬一直格外關懷,所以這也成了洛鳳想探究的答案,和內心堅持要改變紀家現狀的初心。

“小韓啊,酒會那天我聽說那個龍小姐是因為吃你和小嬋的醋才惹事的,你和紀言一直是好朋友,阿姨本該相信你的……”

洛鳳故意說到這裏停頓下來。

“阿姨,如果是讓您家裏有什麽誤會,我願意當麵去陳清。”韓亭風沒有猶豫立即答道。隻要關乎到許小蟬,他無法冷靜。

洛鳳拿著電話露出得逞的笑容道:“那好,阿姨等你過來吃晚飯。”

掛了電話,韓亭風直接拿了外套出門,雖然距離紀家也不是很遠,可這天氣,讓韓亭風還是選擇了開車。

沒過十分鍾,韓亭風就到了紀家大院門口。滴滴兩聲喇叭,造在等候的洛鳳親自為他開了大門。

許小蟬恍惚中聽到後麵有喇叭聲,以為是紀言回來了,轉過頭的瞬間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一陣天旋地轉,身子直接軟了下去。

雨太大,許小蟬瘦小的身板被院子中間的噴泉堵住了,韓亭風並沒看到,開著車直接與其擦過,就好像兩個人的命運一般。

洛鳳有點失望,李姐和小梁的心思一直被許小蟬揪著,此時看到許小蟬直接摔在地上沒了動靜,驚呼出聲。

韓亭風進門將帶的禮物遞給站在玄關迎接他的洛鳳笑到:“阿姨,打擾了。”

洛鳳接過禮物笑道:“小韓,你太客氣了!”

小梁看洛鳳現在都一副談笑風生的樣子,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小跑出去。

因為比較匆忙,還撞了下韓亭風的胳膊,李姐連忙上去道歉:“先生不好意思,實在對不起,您上屋裏坐吧,我去給您泡茶驅驅寒。”

韓亭風很有風度的笑了一下搖搖頭,示意沒事兒。

李姐本來是想給洛鳳一個台階的,可是洛鳳好像完全領會不了一般看這李姐道:“小嬋還沒進來嗎?都跟她說了,那天的事情,沒人怪她的。”

韓亭風被洛鳳的話搞的雲裏霧裏,但是裏麵包含了許小蟬的信息,他的神情明顯發生了變化。

洛鳳心下不滿,雖然她看不上許小蟬,但韓亭風畢竟是紀言的好朋友,朋友妻不可欺,紀家可以不要,但是洛鳳卻接受不了,還沒扔掉的東西,被別人惦記。

雨水冰冷刺骨,一滴滴砸在小梁的臉上,她隻到外麵隻跑了幾步路就覺得無法忍受,此時更加心疼和擔憂許小蟬。

兩隻大理石海豚似是在嬉戲的模樣,嘴裏互相噴出水柱,周圍排了一圈小型石頭水球,原本俏皮可愛的噴泉在這時候多了一抹淒涼。

許小蟬靜靜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眼角還有淚水流出,隻是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

許小蟬隻覺得現在累極了,冰冷的雨水好似要將她掩埋,冷已經形容不了她現在的感覺。

眼皮好似千斤重一般一絲睜開的力氣都沒有,堅硬的地麵她現在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就好像自己在向一個深淵掉進去,一直一直沒有盡頭。

耳邊忽然傳來了哭聲和腳步聲,許小蟬分不清是誰的。

隻感覺那人是她冰冷黑暗世界的一道曙光般。

小梁看這許小蟬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不住哭出了聲,她沒有許小蟬年齡大,可是她卻能感覺許小蟬此時內心有種絕望的孤寂。

許小蟬的善良和溫暖讓小梁感動,她不像這個城市裏的其他人一般看不起小梁這種大山裏走出的孩子,小梁做工那麽久,許小蟬是第一個給予她尊重的人,是教她人與人之間理應平等和睦的人。

這樣一個如白紙般幹淨的女人,為什麽會受到別人如此的待遇?

小梁不懂什麽世家身份,隻知道脫了那層光環,誰都得吃飯喝水呼吸,有錢也不代表她們的生活方式和常人有什麽不同。

洛鳳每每對許小蟬的諷刺挖苦,她都看在眼裏,實打實為這個小姐姐心疼。

小梁問過李姐難道許小蟬就沒有家人來幫她評理,給她撐腰麽。

可是李姐告訴她,許小蟬沒有家人,隻有單單自己一個人,在小梁的理解範疇裏,許小蟬是無可奈何,為了家庭和睦甘願將委屈咽下肚子的人。

女人天生有著對女人的悲憫,小梁曾經的世界觀,在見識到許小蟬之後全都變了。

小梁越想心裏越難過,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是的,她為許小蟬不值,為許小蟬惋惜,為許小蟬憤恨。

小梁跑至許小蟬身邊,噗通跪坐在她身邊,拉起她纖細的胳膊,將許小蟬摟近懷裏。

許小蟬的身子近乎沒了溫度,冷冰冰的,小梁記得爺爺去世的時候,身體就是這樣的。

小梁驚慌失措,拍著許小蟬的臉,希望她能說句話,哪怕還有一點點活著的人應該有的反應。

可是都沒有,許小蟬像個洋娃娃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