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喂,你不累嗎?”小心翼翼的捧著茶杯,駱以濡問那個像老頭子一樣,在屋子中間不停踱著步子的駱以沫。
“駱以濡你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除了這個駱以沫也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麽了,那個偌大的辦公桌裏麵的兩個人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那天接到哥哥莫名其妙的電話,本以為駱以濡決定鏟除淺倉集團,可隻是稍微動作後就又停在那裏,和之前沒什麽兩樣,ok這些他可以忍,但他最忍不了的是駱以濡那混蛋把所有工作都丟給他,然後帶著他的寶貝老師每天霸著那台全是重要文件的電腦打什麽天殺的拯救小天使!
“以沫,真的很好玩,為什麽以前你都不拿出來?”全神貫注的盯著屏幕,殷若澈壓根沒發現那個男人快要抓狂了。
“澈,你要是喜歡玩我給你再買台電腦或者psp,你要什麽都好,拜托你別用那個電腦玩了。”
“有什麽關係,以沫你太緊張了。”殷若澈還沒說話,倒是那個和他一樣知道電腦有多重要的駱以濡先開口了,他一副天下太平的樣子站在後麵不停的做著指導,“小澈,左邊,左邊的果子分多,對對,哎哎別碰那個,減分的,哎呀你真笨,之前的白吃了吧!”
聽到駱以濡的話,駱以沫像被封了穴道般杵在原地完全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這時候,內線電話響了起來。
“駱總裁,通用銀行的安陽想見您,因為之前沒有預約,所以……”秘書小姐甜甜的聲音通過免提清楚的傳進在場的三個人耳中。
“請安先生進來。”
安陽為什麽會來?掛斷後,三個人麵麵相覷。
……
“開門見山的說吧,安陽此次是為淺倉拓而來。”落座後,安陽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切入主題。
“你想為淺倉拓求情?”駱以沫搖頭,淺倉拓誰都救不了,即使來求情的是安陽也一樣,因為他動的人是他最重要的哥哥,“誰都救不了他。”
“安陽,你為什麽突然要替那個人說話?”安陽一向是個明事理的人,淺倉拓做了什麽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他不會不知道,殷若澈不解,既然知道為什麽安陽還要為他說話,“你難道不知道,他把以濡……”
“若澈,我知道,淺倉拓做的一切我都清楚。”安陽打斷了殷若澈的話,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淺倉拓的計劃,很抱歉,安陽沒有阻止他。”
“你說什麽?!”拍案而起的是駱以沫,不同於駱以濡的無動於衷,他幾乎是咆哮著喊出那幾個字。
明知道不去阻止,明知道不來警告他們,明知道還放任淺倉拓這麽做,明明知道,還讓哥哥受了那麽多苦……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安陽,不是幫了他許多次的安陽,駱以沫發誓,一定不讓他四肢健全的走出這個大廈。
“駱以沫,你聽安陽把話說完。”寧朝歌不著痕跡的繞到安陽前麵,駱以沫的脾氣他很清楚,雖說他們有錯在先,可駱以沫要是動手的話,即使撕破臉皮他也不允許誰碰安陽分毫。
“是啊,以沫你安靜些,我們來聽聽安先生的解釋。”當事人終於開口了,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還是依然淡然的聲音,隻是那句‘安先生’聽起來格外刺耳。
“日本的淺倉家,安陽唯一賞識的人就是淺倉拓。”沒有繞圈子,也不曾為自己辯解,安陽直接將自己知道的全盤脫出。十指相扣放於腿上,這男人還是一貫的優雅,“得知綁架駱以沫的人是淺倉拓,安陽很費解,我了解淺倉拓的性格,冷靜又有頭腦,這種愚蠢的行為怎麽會是那個男人所為,明知道淺倉家根本沒有與駱家抗衡的實力,為什麽還要那麽做?是為了以此要挾駱家?如是這樣,那這想法也太過天真,安陽百思不得其解,於是,讓隨朝歌把他帶來見我,我想聽聽他的原因。”
“聽過他的解釋,安陽思量後決定這件事不會插手,駱以濡,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安陽的眼睛直直的看向駱以濡,他知道這次他這次的決定有欠妥當,但是他還是做了,那夜,淺倉拓的表情還深深印在他的腦中,他懇求他,用從沒有過的卑微,一個男人能做到如此,安陽真不知要如何拒絕……
視線都集中到他的身上,駱以濡搖頭,隨著安陽的話,內心的氣惱漸漸變成了不易察覺的焦躁,他不知這份焦躁從何而來,也許從聽到那個人的名字開始罷。
“他說他愛上了你。”
意料中也是意想不到的答案。
駱以濡別過頭,他說他愛他,他知道,這是他第二次聽到,可是他沒想過那男人會在安陽麵前坦白,可是,隻用一句愛,就可以冠冕堂皇的做那些事嗎?
那這愛,豈不是已然扭曲。
“他求安陽,他說他不奢望恒久,隻要一個月就好,讓他擁有你一個月,他便死而無憾。我雖然無法理解他的想法,但是從他的眼中我看到了真摯,在他再三保證不會傷害你的情況下,安陽成全了他的愛。”事後,安陽似有些了解淺倉拓了,他知道他無法和駱以濡天長地久,便用這樣的手段,讓自己了卻夙願,讓此生了無遺憾,但是他卻不曾想過,一旦他做了,那他和駱以濡還會回到以前的生活,還會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嗎?
愛情衝昏了淺倉拓的頭腦。
“兩個人的事情隻有他們自己才能解決,任何人假手都隻能帶來害處而無益處,我想這點,安陽應該明白。”所有人都在沉默,殷若澈卻幽幽開口,他沒有指責安陽的做法是對是錯,而是說了這麽一句看似輕鬆,卻無比沉重的話。“更何況,愛不是單方麵的掠奪及索取,誰都有選擇愛與被愛的權利,憑什麽淺倉拓一句愛就可以強加到以濡身上,連選擇的機會都不曾給他,這份愛,也太過霸道了。”
殷若澈說完最後一個字,又一次陷入安靜。
駱以濡的表情告訴安陽,他應該早就知道淺倉拓的愛了,沉吟片刻,安陽還想說些什麽,駱以濡卻比他早開了口。
“安陽,小澈說的對,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不覺得你已經逾越太多了麽?”駱以濡的雙手握成了拳,他的肩微微顫抖著,不知是氣憤還是將自己的傷疤揭露在眾人麵前而羞憤,不管淺倉拓的理由是愛或者其他什麽,他對自己做的那些難以啟齒的事是無法抹滅的,他欠他的,是必定要還的。“我不會放過他,如果你覺得我駱以濡還是朋友的話,就請不要再提及淺倉家任何一個人,淺倉拓的命已經是我的了,不管誰再說什麽,都無法改變這一切,即使是,安陽你。”
“我知道淺倉拓做的很過分,安陽這次來不是替他求情,而是真誠的向你道歉,沒顧及你的想法而做的決定,真的很抱歉。”起身,安陽對駱以濡深深的鞠了一躬,再起來時,男人的目光似比之前還要深邃,直視口口聲聲說要報複的駱以濡,說:“以濡,愛一個人不容易,能被一個人視做生命來愛更不容易,捫心自問,你真的狠的下心割舍他的感情嗎?畢竟你們相處這麽久,他對你的心及感情你比誰都清楚。最後,還有一件事,安陽忘了告訴你,淺倉拓的計劃失敗了,就像最開始他告訴我的,失敗後他的命將不久矣,他是用餘生換那一個月。”
“很抱歉我沒打算要他的命,他不值得我弄髒自己的手。”望向窗外,駱以濡淡淡的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他死。
“不,要他命的人不是你,是淺倉楚雄。”一直沉默的寧朝歌突然開口,對猛然轉向自己的駱以濡說,“有一個人,你見過了,自然就會明白。”
瞳孔驟然放大,從拉開的門裏,駱以濡看到了淺倉翔。
……
淺倉拓被吊在屋子中央已經三天了。
從包房一邁出去,他就被等候在門口淺倉展的人押到這個地下室,他知道淺倉展等這一刻已經迫不及待了。
鐵門被人打開,隨著淺倉展進來的人是他那個一直守在日本的父親。
看到父親眼中的厭惡,淺倉拓知道他不是來救他的。
“父親,您看該怎麽辦?”關上門,屋子裏隻剩下姓淺倉的幾個男人,淺倉展問,“我就知道他會壞事,他的出現不但一點好效果,沒有反而讓駱家重新展開攻擊。”
淺倉拓那日的所做所為他已經詳細的匯報給了淺倉楚雄,他沒動淺倉拓不是因為念在兄弟情分,而是他要從父親那裏確定,他是否真的可以除掉這個心頭隱患。
今天,淺倉楚雄從日本飛到這裏,他多年的噩夢也將隨之結束了。
“沒用的東西,留著也是禍害,交給你了。”懶的再看一眼,淺倉楚雄直接去拉門把手,既然毫無益處,那這個兒子,他不要了。
“淺倉楚雄,”在那個不久之前還被他稱為父親的男人出門前,三天沒開口的淺倉拓用低啞的聲音喚住他,“你把我真正的當過兒子嗎?”
“你配當我淺倉楚雄的兒子嗎?”站在那裏的身子動也沒動,淺倉楚雄不帶一絲感情的反問。
“我了解了,”點點頭,他已不覺心痛,淺倉拓突然吃吃的笑了出來,“雖然現在這話說不說已經沒有必要了,但還是說出來好吧,淺倉楚雄,你我,由現在起不再是父子。”
“正和我意。”淺倉楚雄沒有一點留戀之意的走了,當淺倉展跟也跟著他走出去後,淺倉拓聽到了鎖門的聲音,潮濕的屋子裏終於又剩他一人。
這麽多年,他究竟在爭些什麽?
淺倉拓在心裏,這樣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