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以北方人的底蘊,很難出現那種極其彪悍的君主。即便是存在接近六百年的愛沙尼亞,也不曾出現過令人震驚的國王或者諸侯。大抵上,能夠擁有雄才大略這種並不算是拍案而定的稱呼,已經是一個極限了。當然,愛沙尼亞國王拉夫特一世這個名字,確實勉勉強強可以和雄才大略掛上那麽一點點關係,盡管事實上那隻是北方人對這個國王的一種敬畏。

拉夫特這個名字,於是也就成為了愛沙尼亞王室的一種標誌,兩百多年來,出現了三個國王用這種名字,想來也是要沾上那麽一點點雄偉君主的氣度,奈何這個國家實在是不尷不尬,連一個納爾瓦爾公國,都不曾降服過,於是這個名字,也就沒有起先的那種神勇。比如說,當代愛沙尼亞國王,拉夫特三世。

“克羅克卿家,你的消息上說,這個泰格.豪斯,似乎是個尼羅貴族?”拉夫特的王冠是傳統的北方武夫風格,濃重的尚武氣息,冠首是一柄三叉戟,紋身是騎著逆戟鯨的海神泊拉多,濃密的大胡子,卷起的棕色頭發是這個王族的傳統,在過去的幾個國王遺囑中,都把卷曲的棕色頭發寫入了繼承中。

第三個擁有拉夫特這個名字的國王陛下顯得有些擔憂,他的外務大臣克羅克用謙卑的語調說道:“陛下,那個尼羅人,很詭異。”

“詭異?”拉夫特三世手中的國王權杖橫在身前,身子慵懶地躺在天鵝絨坐墊的椅子中,左手手掌支撐著下巴,目光炯炯地看著前方,這種富態的高貴氣質,確實讓人感受到了那種帝王風範,但或許確實受武夫影響過多,他那雙有神的眼神,更多的是帶著一種犀利和肅殺,宛若軍中的將軍,高高在上,驕傲而不可侵犯。

克羅克的低姿態讓他很受用,雙手下垂交叉,食指和拇指之間捏著一張嶄新的羊皮紙,手輕輕一撫,浮現出一段文字,克羅克恭敬地將手中的羊皮紙遞了上去。邁出兩步小碎步,極為有分寸地停下,一旁的侍從低著頭,接過羊皮紙,然後將這份看似重要的羊皮紙交到了拉夫特三世的手中。

這位國王的眼神略有欣喜,忽然問道:“這個尼羅人可以收買嗎?”

克羅克抬起了頭顱,露出一個笑容,說道:“陛下,這個世界上,還有不可以收買的人嗎?”

拉夫特滿意地點點頭,這句話如果換成陳述句,就是他經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

“沒錯兒,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不可以收買的!財富,權力,女人,男人要的不就是這些嗎?”一個國王說出這種話,大抵會顯得有些粗俗和愚蠢,但是當拉夫特三世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有著一種理所當然的霸氣。

這種上位者的氣質,與其說是一種個人魅力,倒不如說是這個國王陛下在他的寶座上浸淫多年的一種影響力。

無形之中,讓周遭的侍從官員,都顯得極為惶恐。

“那……該如何收買這個尼羅人呢?他可是被羅姆帝國的喀爾巴阡伯爵通緝了啊!”拉夫特三世皺著眉頭,他渴望獲得塔姆薩盧城這個地方,他巴不得能夠有這麽一個前哨基地,到時候從這個鬼地方一下子就打到了納爾瓦爾大公的老家,然後一統北方,成為北方眾王之王。

“陛下啊,這個世界並不是所有地方都消息靈通的。”克羅克眨著眼睛,周圍的官員都是了然,盡管愛沙尼亞也同樣有羅姆帝國的通緝令,但是在官方的書麵文件上,卻並沒有愛沙尼亞對馬老大的通緝。可以這麽說,就算馬老大從穆斯特韋殺到塔姆薩盧,並且愛沙尼亞國王也的的確確讓人將羅姆帝國的通緝令發布全國。

但是遠在北方的愛沙尼亞,並不受這個帝國的掣肘,他大可以不認賬,隻為利益。

如當前所看,王國如果要拿下塔姆薩盧城,最起碼要派出一支兩千五百人以上的軍隊,這對於王國利益而言,是非常不合理的。拉夫特三世知道他的國家是什麽情況,人口並不眾多,如果死傷過重,他甚至無法承擔南方一些同樣規模國家的軍事摩擦。

所以,最合理也是最省力的方法,就是將狂人馬虎,也就是泰格.豪斯拉入他的陣營,成為解決納爾瓦爾地區的前哨陣地。

這種想法是對的,唯一美中不足,就是王國和那個狂人之間,並沒有什麽可以利用的紐帶。甚至,西部傭兵聯合會還和馬虎有那麽一點點摩擦,當然,王國並不希望有大型組織和他作對,但是從現在的形勢上來看,拉夫特三世為了國家利益,的確可以厚臉皮一回。

“那麽,該如何找泰格.豪斯談判呢?誰適合和這個不知道個性的家夥談判呢?”拉夫特的鎮定和控製欲望,使得這個國家有著別樣的堅挺,克羅克略微一笑,說道,“陛下,臣下願意前往塔姆薩盧城。”

“那裏充滿危險、暗殺、暴力,甚至是無可救藥的暴動,這是一次危險的差事。克羅克卿家,您沒必要親自冒險。”拉夫特並非是帝王式樣的虛偽擔憂,而是真正的擔心,克羅克是他的良師益友,是這個國家難得的人才,王庭少了任何人都可以,唯獨不能少了這個北方少有的能人。

王國上下,能夠讓拉夫特三世擔心的人,不會超過一隻手手指的數目。即便是他的女兒和小兒子,也不會讓他露出擔憂。

生在帝王之家,他必須為這個王室和國家謀劃利益,隻有對他有利的,才是重要的。

一個不能產生任何戰力和國力的女兒和兒子,要來何用?

於是愛沙尼亞雖然人口並不出眾,卻能夠在彪悍的北方五六百年不倒,確實有這個國家的國家個性和風格,並且,是獨一無二,並且不可複製的那種風格。

“陛下,如果王國需要一個人站出來承擔磨難,為什麽不是我克羅克呢?”

這個反問使得王庭為之一靜,讓人喘息的難受,這個已經四十八歲的中年人,胡子卻像一個老頭子一樣花白,欽佩之情,油然而生。

麵對不知道是暴徒還是瘋子的泰格.豪斯,很多人隻能心中佩服:克羅克,的確是王國之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