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往常一樣,埃爾辛基的馬車緩緩地前往朝會地點,路過的時候,行人並不多,早晨這個光景,也就隻有一些小販們在那裏起早摸黑地過活著。偶爾還能夠看到熱騰騰的蒸汽飄了上來,有著一股子氤氳的氣氛。
從懷裏掏出了懷表,正好四點整。
身為首席大臣,埃爾辛基有著早起的習慣。這塊產自諾曼王國的極品銀製懷表,是國王多爾頓二世陛下的欽賜禮物,尊貴非凡。
“諾曼人的手藝,還真是讓人驚訝。”
埃爾辛基感慨著,他是首席大臣,是智者賢者,對於這種東西,他很清楚重要性。在過去的很多年中,他一直很清楚,隻有產業繁榮了,這個國家才會繁榮。貴族們的奢侈生活,就像是附著在這個國家身上的蛆蟲,吞吸著這個國家的鮮血,讓人疲憊的同時,又很清楚,一旦拉扯掉這些蛆蟲,一定會帶走滿身的血肉。
這真是讓人頭疼的事情啊。
馬車篤篤篤篤地前行著,這是雙駕馬車,白色的馬匹極為的結實,一看就是上檔次的好貨色,而且毛色純粹,絲毫雜毛都沒有。
馬脖子上的銅鈴隨著有節奏的起伏,發出了好聽的聲響。
“肚子倒是有點兒餓了。”
從一旁的座位上拿起幾塊大餅,咬了一口,一股清香,嚼了一下,喜歡著這種香味。糧食的那種香氣,讓人食欲大增,一隻銀壺裏裝著的是甜葡萄酒釀,喝了一口,更是渾身舒服。埃爾辛基也算是節儉,但是對於吃的,略有講究。
早晨的這點兒食物,對於他來說,要維持幾個小時的工作,還真是不容易的事情。國家上下,如果都和他一樣的刻苦努力,恐怕也不會麵對諾曼人這樣的無力。一想起還要應付國內政客的暗中陰險和暗箭,他就覺得一陣頭疼。
內鬥,永遠是破壞一個國家的最好方法。
“布雷斯坦那個家夥,愚蠢的就和豬玀一樣。真是無知的人最可恨。”
嘴裏咒罵了一身,皺著眉頭,吃完了最後的一點點大餅。兩個幹麵包下肚之後,一切就感覺很舒服了。拍了拍滿足的肚子,一天工作的開始,總是需要好心情。
馬車依然是很平穩地前進著,道路上依然是那般的冷清,偶爾路過一兩個挑擔的小販,也是趕緊避開,躲在一旁,遠遠的。
到了十字街口的時候,馬車的車轅突然打滑。
哢嚓!
一聲巨響,整個車廂震動,兩匹白馬定了下來,竟然後方和車廂脫節。好像是正好陷入了一個坑當中,車轅斷裂了。
車夫大聲道:“老爺,您沒事兒吧老爺。車廂的車轅斷了!”
一臉怒氣的埃爾辛基從馬車中略有狼狽地出來,大聲地嗬斥道:“你是幹什麽吃的?竟然連馬車老朽了也不知道?每天不檢查的嗎?”
“對不起老爺,老爺您受傷了嗎?”
車夫趕緊地道歉,兩邊的衛兵們都是麻利地將馬車扶正,兩匹白馬也是打著響鼻,停當了下來,二十幾個衛士站在那裏,等候著埃爾辛基的命令。
首席大臣心情無比的糟糕,悶哼一聲:“走去議事廳吧!可惡,真是讓人頭疼的早晨!”
馬車車夫暗暗地舒了一口氣,他真是緊張死了,幸虧是埃爾辛基,要是別人的話,早就被打死了。他也不得不慶幸,自己的這個老爺還是個心善的好人。
隻是,誰也沒有發現,馬車車轅斷裂的,實在是有些詭異。街道上的人不多,有些清晨冷清的蕭條,天空中泛著魚肚白,街頭上的人群三三兩兩地謀劃著一天的工作,為了填飽自己的肚子,也不得不出去奔波,就是如此了。
冷清、寂寥,這種感覺給人非常的不好。埃爾辛基皺著眉頭往前走,還有三五百米,就是朝會的地點。那裏已經可以看到不少馬車停著著,這些人,雖說未必有埃爾辛基這樣的地位高,但是也都是一方小官,算是勤勉的那種,給首席大臣的感覺就非常的好。
“今天怎麽感覺這樣的糟糕?”埃爾辛基自言自語道。
路過的人都是平民,不敢抬頭看這些武士和官員,等到這些大人物走了之後,才感慨羨慕地唏噓一番,吹噓著今天看到了什麽什麽樣的大人物,卻是異常的有趣。
“這些家夥……還真是讓人意外啊。”
衛兵的衛士長則是感覺氣氛不對,皺著眉頭,喃喃自語。他是經曆過一些陣仗的,見到了這樣的場麵,總覺得哪裏不對頭。
嘩啦一聲,隻見前麵的一輛平板車的白菜全部倒在了地上,菜農趕緊地去拾起來,嘴裏還驚慌失措地說道:“真該死真該死,怎麽繩子斷了呢?”然後趕緊收攏了菜,摞到了一邊,恭敬地等著這些人走過,氣氛越發地怪異了。衛士長感覺到一種心悸。
臉頰上滑落了一滴冷汗,周圍的人絲毫破綻都沒有,而且都是些熟麵孔,這條路他走了無數次,什麽樣的人走過,印象深刻。可是,問題出在哪裏?
離朝會地點也隻有三百米的路,埃爾辛基走的很快,衛士們也是跟著,似乎這樣一段距離中,並不會出現什麽大問題。
但是衛士長依然能夠感覺到一種壓抑的黑暗氣息。
噗噗!!
兩聲悶響,箭矢穩穩當當地從兩個方向分別紮入了埃爾辛基的身軀。胸口一支箭直接貫穿心髒,後麵一支箭直接射穿頭顱。
兩支箭,都是一擊斃命。
埃爾辛基甚至連呼叫都沒有,直接倒地。吧嗒一聲,口中吐著血泡,不時地有鮮血流了出來,異常的恐怖。
菜農則是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大叫了起來。
周圍的人都是看了過來,然後同樣地驚慌失措。遠處的馬車附近都是衛兵,這個時侯,已經異常的混亂,雖然蕭條的早晨街道還沒有什麽人,但是來來往往,還是讓人感覺到了一種恐怖的氣息。
兩邊街道上的人家都推開了窗戶,正要破口大罵的時候,卻瞧見了全副武裝的衛兵在樓下,於是閉嘴,緊接著,女人們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光鮮首席大臣,驚呼尖叫的聲音響徹了整個街道,恐怖的氣氛讓人感覺到了一種黑暗壓來的感覺。
衛士長腦袋裏一陣轟鳴,簡直要尋死了一般,隨後立刻大吼道:“抓刺客——”
暴怒的衛士長知道,他完了,前途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唯一希望的,就是抓住刺客,能夠盡量地保住自己的腦袋,更何況,他現在很想講刺客千刀萬剮,毀滅了他一切希望的人,真是要痛恨地咬下所有的血肉。
“一號,撤!”
對麵的街道上,不起眼的樓腳裏,同樣射出一箭的零零四打了一個手勢,讓零零一撤退,同時周圍的衛兵開始維護著埃爾辛基已經動也不動的屍體,零一四冷笑一聲,手中的手弩掏出兩把,撲撲撲撲,連續四聲,四個衛兵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血流如注,死亡竟然是這樣的近。
這樣一來,整個場麵更加的混亂了,誰也不知道哪裏還有殺手。同時零一四一擊得手之後,立刻離開,他要做的,隻是給零零一和零零四爭取撤退的時間罷了。
一號和四號同時上了房頂,到了另一側,速度極快地在房頂上逃竄,連續竄出去幾條街道之後,隱匿在了其中的一間民房中,誰也不知道其中會發生些什麽,但是很顯然,諾曼人的動作,很是迅速。
零一四換上了一身掮客的行頭,進了一所妓院,然後窩在了原本就定下來的房間中,摟住了那個剛剛蘇醒的妓女。這個被他打暈的妓女,頭有些昏昏沉沉地問道:“先生,你可真厲害,將我弄的要死要活的……”
這個妓女以為零一四的手段高超,將她幹暈了呢。卻不知道的是,這個出手闊綽的大老爺,竟然是一個大高手大殺手。
現在,差不多可以準備潛伏了。
零一四心中如是想道。經過了這次刺殺,整個丹爾蘭德王國的半個天空,就算是垮了,租借三大港口的事情,也是鐵板釘釘,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說不定諾曼人的方麵還會做出一些更進一步的事情來。
但是,沒有了埃爾辛基,一群蠢貨的折騰,恐怕隻會是一團糟。尤其是布雷斯坦這種無腦的主戰派,恐怕都不知道諾曼人的戰艦到底是厲害在什麽地方。
不過對於泰格·豪斯的智囊團來說,這一切,都是他們的目的所在,要一個人死很容易,但是要一個人死的很詭異,卻又不是那麽容易了。不過值得慶幸,整個諾曼王國,還是有這等的超級高手在的。
而且,完成了這項任務,諾曼人的目標,更加的完美。
“什麽?!埃爾辛基被殺!就在朝會議事廳外麵?!”
多爾頓二世暴怒地將手中的茶壺扔了出去,哐當一聲,這一切都預示著一種無能腐朽的開始和墮落,唯一不變的,就是強勢的力量,終究是強勢地出現了。
而在朝會上,布雷斯坦冷笑一聲,他知道,他的時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