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鍾思詠麵前,孫恩表現得很豁達大度,假裝沒事人般,可內心處還是不免有種錐心之痛。

畢竟,她是真心愛過蒲茗藍,他是她除了楊書雪外,有幻想過會跟他白頭到老的男人呀。

之前,她能夠那麽快走出楊書雪帶給她的傷害,很大程度上,因為有蒲茗藍在身邊。

人就是這樣。在一個人那裏受到挫折,如果此時,有另一個人告訴你,他很愛你的話。

就算你並沒有愛上他,甚至討厭他,可內心處,還是覺得欣喜,原來她並不是那麽差勁,她還是有人要的。

原來,並不是她不夠好,隻是那個傷害她的人不懂珍惜她罷了。

因為有蒲茗藍在,轉移了她部分自怨自艾的心情;因為他,令她有重新振作的勇氣,她知道,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會一直在身邊陪著她。

但這次不一樣了。現在,她身邊再沒有第二個蒲茗藍,沒有人能再像他那樣愛惜她了。

但人總有自愈的能力,有些人需要短一點時間,有些人需要長一點時間,這都是因人而異。

孫恩覺得自己可以的,隻要再給她多點時間,她一定可以重新振作。

她曾經埋怨過,上天對她不公平,不過,當她跟曹晶晶交換身份後,她就不再埋怨上天了。

因為,她想要的上天都用另一種方式還給她了,美貌,財富,愛情,友情,一個女人應該有的幸福,她都嚐試過。

不過,當曹紀欣揭破那美麗的假像,原來一切隻是一場遊戲,一種報複後,她也曾過再次埋怨過。

直到她跟蒲茗藍在一起後,她將以前的種種視作上天對自己的磨煉,她真的以為,她的苦難到此為止。

原來不是,蒲茗藍離開了,沒想到就連曹永將也會離她而去。

曹永將,曹晶晶的生父,孫恩這一年多來的養父。

因為他,她嚐到了父愛。雖然,她沒有說出來,可心底裏,她真的已經把他視作自己的父親了。在她的人生藍圖中,他也占有一席之位的。

她知道,他喜歡小孩子,所以,她曾經就幻想過,以後跟蒲茗藍結婚後,要多生幾個小孩子,然後,他就可以弄孫為樂了。

然而這一切,都不可能實現了。

當聽到白芸哭泣的聲音,說著曹永將遇到車禍,當場死亡時,她一時以為對方是跟自己開玩笑。

之後,她跟白芸趕到醫院想見曹永將的最後一麵,卻被他的正室文慧鈴阻止,把她們趕走。

“媽,我想見爸最後一麵。”孫恩站在醫院門口,不肯離開。

白芸抱著她,拍拍她的背,臉上的表情霎時一變,冰冷的雙眼射出狠毒之色。

“乖啦,你爸知道你的心意的,你放心,我們一定可以見到他最後一麵的,那個女人真以為,她可以一手遮天?她不想讓我們見他吧,我就偏要見,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見。”

幾天後,曹永將出殯之日。

曹永將在香港也算得上有頭有臉,不少上流社會人士都出席他的葬禮。

從早上開始,天氣就變得陰陰沉沉,到了中午還下起了毛毛細雨。

忽地,彌漫著一片肅殺氣息的殯儀館麵前,湧現了一批媒體。

聽到外麵吵吵鬧鬧,文慧鈴向她的貼身傭工容姐打了個眼色,讓她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不一會兒,容姐匆忙走回來,在她耳邊細聲說著。

“太太,那些記者說,他們收到消息,那位名模蕭鈴鈴可能會來拜祭,所以,他們都在等她現身。”

文慧鈴大罵道。

“豈有此理!那小賤人,她憑什麽來拜祭老爺,以前,他在生時,我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他不在了,她居然還敢來鬧事。

這女人真是吃了豹子膽了。去,把威生叫來,如果那女人膽敢來,我就讓她出醜於人前。”

“是的,太太。”容姐領命去了。

不一會兒,傳聞中會現身的蕭鈴鈴果然現身在殯儀館門前。

記者們都一湧而上,爭相訪問她。

“鈴鈴,之前有傳你跟曹先生交情非淺,你現在所住的房子也是他送給你的,現在他不在了,你是不是要以未亡人的身份來拜祭他?”

“你現在來這裏,是否變相承認你跟他有不可告人的交情?”

“以前,你都否認是他的情婦,現在你肯來,是否他有留下你一筆遺產......”

在一片閃光燈下,蕭鈴鈴麵戴著一墨鏡,對著鏡頭,臉露哀傷地開口。

“我跟曹先生隻是朋友,我今天來也隻是想為他上一支香,以表心意,絕無其他意思,請大家不要誤會。”

說罷,她便在保鏢的護送下走進殯儀館。

“進去吧。”

當記者們尾隨蕭鈴鈴,想衝進殯儀館之際,孫恩跟白芸,偷偷從另一個入口走進去。

“曹小姐,請跟我來。”

早就在那裏等候的男人,領著她們走進內室。

“曹先生就在裏麵,你們進去吧,不過,不要逗留太久,否則,讓曹太太發現就麻煩了。”

“麻煩你了。”

她們推門而入,當看到房中間的棺材,孫恩心中一揪,急步走上前去。

當看到躺在那裏的曹永將,孫恩淚水再也忍不住,嘩啦啦地直掉下來。

“爸,我來遲了。”她雙手扶著靈柩痛哭道。

“你在叫誰爸,死野種!”

突地,一把尖銳的聲音自門口處傳來。

孫恩愣了下,徐徐轉過身一看。

沒想到卻看到了不知何時,從加拿大回來的曹紀欣。

一頭卷發令她更顯成熟,今天這種場合,她隻是化上很淡的妝,卻令她另有一種楚楚動人的氣質,如果她不開口說話的話。

“媽,我都說了,自從在醫院,被你趕走後,她們肯定心心不忿,今天會來鬧事的。”

曹紀欣扶著文慧鈴,得意的目光直射向一臉灰敗的孫恩。

“你們真以為,收買那個三流明星到靈前一鬧,就可以暗渡陳倉,偷偷進來見爸?真是笑話!”

文慧鈴冰冷的目光掃向白芸,“你憑什麽來拜祭永將,你還真把自己當是他的未亡人了?我忍你很久了,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我不好好教訓一下你,我還是人嗎?”

然後,走上去,舉手就要甩白芸一個耳光。

“不要!”

眼看她的手就要狠狠地打在白芸臉上,孫恩驚呼著,然而,下一秒,卻出現令人意外的一幕。

說時遲那時快,白芸一手捉住那隻打向自己的手,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另一隻手反擱了對方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敢打我?”文慧鈴錯愕地捂著臉,不敢置信地望著白芸。

這些年來,她會一直容忍白芸兩母女的存在,並不是她特別大方,沒有哪個女人在知道,自己的老公在外麵有另一個家,還若無其事的。

年輕時,她試過上門找這個女人晦氣,給她難堪過。

結果,曹永將那段時間是沒有去這個女人那邊,但他卻去了別的女人那裏。仿佛在向她示威,就算不是白芸,他還有別的選擇。

之後,她在母親的開解下,她學會一件事,就是容忍。

“男人可以在外麵有很多個女人,但他隻能有一個曹太太。”

因為母親這句話,她不再跟他外麵的那些女人爭風吃醋,隻要他給足麵子自己,她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這麽多年來,曹永將身邊的情婦,換了一個又一個,隻有白芸一直留在他身邊,也隻有她為他生下一個女兒。

這些年來,文慧鈴默許老公跟外麵的人承認曹晶晶這個女兒,一來,她不想因為一個野種,跟他撕破臉皮。

二來,白芸這個人會做人。這些年來,隻要是文慧鈴出現的地方,她絕對不會出現,就算在外麵意外碰到,她都對她表現出一副恭敬的神色。

因此,在文慧鈴眼中,白芸根本不值一提,她根本沒膽挑戰自己的權威。

現在,她竟然敢打她耳光,實在出乎她意料之外。

就好像你養了一隻狗十幾二十年,一直以來,它見到你連大聲叫一聲都不敢,現在,卻忽地反咬你一口。

“剛才那巴掌是還給你的。”白芸用力甩開她的手,獰笑地再甩了她一個耳光。“這巴掌是利息。”

二十年前,文慧鈴帶著一班人衝到她家,甩她巴掌時,她就在心底發誓,終有一天,她一定會好好還給她的。

“媽。”曹紀欣這時才回過神來,撲過來扶著她。

“我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賤女人,你以為你鬥得過我?”

文慧鈴推開曹紀欣的攙扶,上前大有跟白芸大打出手之勢。

“你真以為我怕你了?以前我忍你,是因為我不想惹怒永將,沒了他那張長期飯票,現在他都不在了,我什麽都不用顧慮了。”

白芸氣勢逼人地冷笑著,然後,步步進逼走近她。

“你真的以為,我叫那麽多記者來,就是想引外你的注意力,然後,再進來看永將這麽簡單?

如果你真的這樣以為,那麽,我真的很失望,原來你是頭腦這麽簡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