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得到了蕭墨的肯,終於可以離開金國、離開蕭墨與賀蘭瑞掌控的賀蘭飄是快樂的。她快樂的收拾著行裝,快樂的哼著歌,快樂的搜刮宮殿中一切輕便值錢的東西。她的心,被濃濃的幸福所填滿,每個細胞都在興奮,在微笑。
金國的宮殿中,大周的將士們就看著他們的皇後娘娘就好像沒見過市麵的女人一樣,蓬頭垢麵的在宮中打轉。她自以為悄無聲息的偷著宮中的寶物,白癡一樣的笑著,讓人看了就想抽。當然,他們也隻敢想想罷了。就算這個女人再處事古怪、生活**,但皇帝一天不下旨的話,她還會是他們的皇後。
“都收拾好了?”一個聲音突然在賀蘭飄身後響起。
“哈,差不多了……皇上……”
賀蘭飄興奮的回過頭,卻看見了蕭墨饒有興趣的雙眸,不由得沮喪了起來。她不動聲色的把收集的金銀細軟藏到身後,對蕭墨溫柔的福身:“臣妾參加皇上。”
“心情好到向朕行禮的程度了?皇後昨天似乎沒有這般客套。”
“昨天是兩人獨處,可今天在你的臣子麵前,總要給你留點麵子的嘛……”
賀蘭飄心情甚佳,忘記了與蕭墨之間的冤仇,微笑著打趣。可是,她說了一半,自悔食言,就不再說下去。因為她突然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就好像一個顧及丈夫麵子,正在撒嬌的新婚妻子,怎麽聽這麽別扭。她的臉不自覺的紅了下,暗暗觀察蕭墨的表情,懊惱至極。幸好,蕭墨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加追究,而是轉移了話題:“什麽時候走?”
“等收拾好東西,估計一個時辰之後吧。皇上要怎麽和臣子交代,怎麽和我爹爹交代呢?”
“這個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記住,兩個月內交出水琉璃。不然……”
“知道啦!不然就是死嘛!”賀蘭飄有些不耐煩的打斷蕭墨的話。
“……不是死,而是很悲慘的死。”蕭墨冷冷一笑:“你知道毀約的後果。”
“嗯。”
又是一陣寂靜。
賀蘭飄扭過頭,望著在宮殿中進進出出的士兵,望著他們臉上洋溢著興奮與活力的表情,笑了。因為,她即將離開,她終於能融於他們之中,成為一個能單純的微笑著的普通女子。午後的陽光暖暖的灑在她的身上,她水綠色的衣裙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青翠。她的、她的臉、她的身體都被鍍上了金色的光芒,溫和的仿佛不屬於塵世一樣。
雖然還是那張清麗卻不美豔的臉龐,雖然她的臉上還有著令人恐怖的傷痕,雖然她瘦弱的仿佛一陣風吹過就會倒下,但蕭墨突然覺得其實賀蘭飄長的還是不錯的。可是,當他出現這個不該有的念頭時,又仔細的多看了她幾眼,最終得出結論:“還是沒朕好看。”
“什麽?”賀蘭飄莫名其妙的望著蕭墨。
“沒什麽……朕送你走吧。”
“不要!”賀蘭飄下意識的拒絕。
“嗯?”蕭墨的語調微微上揚。
“謝……謝皇上。”賀蘭飄咬牙說道。
於是,賀蘭飄就當著眾臣的麵,坐上了蕭墨華麗的馬車。馬車在金國的王宮中慢慢走著,賀蘭飄也掀開簾子觀賞車外的景色,借此來分散於蕭墨共車所產生的莫名的壓迫感。在一所看起來很破敗的房子前,她突然見到一堆華服女子正被幾個宮女拿皮鞭狠狠的抽著,泣不成聲。她們華麗的衣服在鞭打下崩裂,露出了光潔的皮膚。長長的鞭痕、紅色的傷疤在她們如玉的肌膚上看起來分外滲人,而她們都疼痛的蜷縮成了一團,擋住自己赤.裸的肌膚。賀蘭飄一怔,隻覺得胸口一熱,狠狠望著蕭墨:“她們這是在做什麽!”
“這些女人,曾經是金國的王室。”蕭墨淡淡一笑:“隻是現在淪為賤婢罷了。”
“王室……”
“就是妃嬪、公主之類的吧。”
“不是……答應過放了他們的嗎?”賀蘭飄直視蕭墨:“可他們為什麽會在這裏受苦?為什麽!”
“你在憐憫他們嗎?你要知道,成王敗寇,是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最基本的法則。如果失敗的人是朕,那麽朕的妃嬪郡主們,恐怕早就被斬示眾,或者被充當軍妓,萬萬沒有如今的好下場。這樣說起來,朕還真是仁慈……”
“皇上……”
“怎麽?”蕭墨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你知道鞭打她們的是誰嗎?”
“難道不是皇上的宮女們?”
“是金國的宮女——曾經伺候她們的奴婢。”
“那為什麽會……”
“人啊,就是不敢挑戰強者,卻個個敢欺壓弱者。如果想不被欺負,如果想不被踩在腳下的話,就隻有變強。”蕭墨靜靜的說道。
雖然蕭墨的語氣是那樣的平靜,但賀蘭飄還是感受到了一股異樣的哀傷。她望著蕭墨眼中隱藏的很深的那抹憂鬱,心中突然一酸。她第一次覺得,原來高處不勝寒是這樣的無奈。
“皇上……”
“嗯?”
“你到底為什麽要送我出宮?是怕我逃跑嗎?”
“因為朕正好也想出宮看看。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沒有像樣的理由的話,那幫大臣是會煩死人的。”蕭墨直白的說道。
……
“知道了。”賀蘭飄突然有些氣悶。
“皇後,你應該今天就離開金國了吧。”蕭墨突然說道:“陪朕去看一眼屬於朕的新的國土,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