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裏德爾番外

書上說孩子都是天使,我嗤之以鼻。

孩子才不是天使,孩子都是最黑暗的惡魔。他們罪惡正因為他們的無知,將純真作為外表帶給人最深的傷害。

忘記說,我自己也還是個孩子,所以我也討厭我自己,確切的說,是討厭麵對這個被獨自拋棄在這裏的湯姆-裏德爾,也就是我。

母親——就是那個女人,在我出生地時候就已經死去了,而我能夠擁有記憶大概是因為我的與眾不同。

是的,與眾不同,我與其他人是不同的。我擁有奇怪的能力,不知道來源,但我拒絕相信那是那個女人留給我的,我寧願相信那來自於我從未謀麵的父親。

這力量使我強大,卻也同樣使我備受煎熬。

孤兒院的人都是傻子,他們竟然說我是撒旦之子,可笑。如果我真的是,他們怎麽還可能好好地活著並且欺負我。

不過他們也欺負不了我,我可以指揮蛇去咬他們,並且用那奇怪的能力將他們嚇跑——隻不過那能力並不太穩定罷了。

但是他們還有招,隻要他們告訴院長那個女人,我就會被關在屋子裏,幾頓甚至幾天沒有東西吃。

饑餓的滋味並不好受,但是沒有人會同情我,所以從小我就懂得示弱是沒有意義的,那隻會讓別人變本加厲。

我按住餓得陣陣發疼的胃,坐在滿屋的黑暗裏麵無表情。太久的營養不良讓我長得很瘦弱,不過我並不在乎。

他們不會讓我死掉的,因為那樣會給他們帶來很多麻煩——而他們最怕的就是麻煩。

所以隻是餓著而已,沒有關係,我可以忍。

我的童年裏沒有一星一點的光明,我有的時候也會想,如果我是在普通的家庭長大,那麽是不是現在滿目陰沉的我,也會像路上捧著棒冰的那個小鬼一樣笑的傻兮兮。

隻可惜,我不是。其實也沒什麽好可惜,我已經足夠成熟,臆想是不會有任何用處的。

我本以為這樣充滿了黑暗和孤獨的日子會充斥我的整個生命,但是命運並不願意放棄我。

在我十一歲那年,一個穿著風格怪異——我本以為巫師都是那樣的品味,不過後來我知道即使是在巫師中,他的那身穿著也依舊很是...獨特——的中年男子來到了孤兒院,帶我走向了另一個從未接觸過的世界。

對角巷,古靈閣,霍格沃茨,斯萊特林。

這一切都像是一個夢,讓我覺得像是重新活了過來,我將要生活在這個世界,在這邊度過我的餘生。魔法界才是真正屬於我的地方,我永遠不會再離開。

我很有頭腦,這我一向清楚,我的成績即使是均是在貴族出身的斯萊特林裏也是絕對的佼佼者。

但我並沒有因此而表現的高傲或是不近人情,相反,在教授眼中,我好學上進,天賦極高卻為人謙遜;在學生眼中,我風度翩翩,對待任何人都禮貌而溫和,我的外貌也同樣出眾。

這樣的我,誰能拒絕?事實上,除了那個警惕心強的莫名其妙的鄧布利多,所有的人都喜歡我。

我和阿布拉克薩斯成了朋友,我們的關係很不錯。對於我來說,真正能夠稱得上是朋友的,也就隻有阿布拉克薩斯一個而已。

我本以為我的人生就會這樣一帆風順下去,畢業之後,以我的實力絕對可以過得很好。

但是這時有一個女生找到我,告知我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我毫不客氣的看了她的記憶,然後之後所謂的後來。

我不能相信我竟然會那麽蠢,被那種小孩子似得把戲騙得團團轉,最後還死在一個小屁孩手裏。簡直是荒謬至極。

但是我清楚這可能是真的,因為那個白癡的女孩偽造不出一份這麽真實得記憶。不過既然知道了,我自然不會再犯那種低級錯誤。

猶豫了一下,我並沒有對她一忘皆空。我收拾了一下東西,和低我一級的萊納德說著關於魔藥的一種新型改變的問題,卻被一把掃帚吸引了視線。

是的,一把掃帚。

我最討厭魁地奇這件事全校都知道,但是我卻的確被那個掃帚給吸引了視線,因為那把掃帚實在是......很古怪。

竟然在扭啊扭的,好像還在自言自語?好像是注意到了我,掃帚不動了,隻是哪有什麽掃帚會自己立在那裏的?

這簡直是一個天大的失誤。我失笑,鄙視這把掃帚的愚蠢的同時有些不正常的起了好奇心。

我想知道這把掃帚究竟是怎麽回事。

所以我貼近它仔細的看,卻意外的發現它竟然因為我的視線而微微顫抖。一時興起,也許是潛在的惡趣味吧,我抽出魔杖開始在這把掃帚的身上來回滑動。

它一哆嗦,但還是竭力的忍著不動。

我難得的耗上了勁,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堅持著。倒是它忍不住了,做出了一件不能再傻的事情——逃跑了。

笨蛋掃帚,在霍格沃茨裏麵它還能跑到哪裏去。

不急不緩的回頭,才發現阿布拉克薩斯正一臉下.流的笑容看著我。略一抬眼斜瞄著他,我發現我完全不想聽他想說些什麽,因為那不會是我想聽的。

果不其然,他說出的話險些讓我嗆到。

“裏德爾,你現在連掃帚也不放過。”我確定自己的嘴角有點抽搐,不過懶得理他,也知道他隻是玩笑而已。

晚餐過後我去了天台,一把一把的找我留下的劃痕。

這個方法很管用,我很順利的找到了那把笨掃帚。

將它縮小了之後我將它帶回了宿舍,本來以為和他交涉要花些功夫,卻沒想到這把掃帚誠實坦率到了一定的境界,直接就招了。

他將自己的事情簡單的解釋了一下,我聽得出這其中有些隱瞞,並不全是實話,卻並不是很介意。

因為我也同樣不會將自己的想法都告知他,也就互不相欠,正好而已。

商定了互相“幫助”之後,我將他做了一點小小的改動,雖然說並不能變成其他東西讓我有點鬱悶,但是也比之前要精致漂亮多了。

當我看著他笨拙的跳上毛毯時,嘴角微微上揚。

本來隻有一個人的寢室裏有了別的“生物”,看起來倒是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壞。

我的生活變得有些微妙,我將他變成手鏈戴在手上,時時刻刻都和他在一起。不論是吃飯還是上課,都有一個人在聽我說話,並且做出適當而有些可愛的回應。

他對於魔法界的知曉和無知看起來有些矛盾,有些本來不應該他知道的事情他知道,一些簡單的常識他卻很是匱乏,不過第一次手把手的教一個人,感覺並不是太糟糕。

他其實是很奇怪的一個人,或者說,掃帚。好像能看透人心裏在想些什麽,當你有些沉默的時候,他也會很適當的說些令人放鬆的話,很奇妙的將我的心情調節會原來的樣子。

不得不說,這樣讓我覺得心情不錯,別人從未給我這種感覺。也許是從沒有人和我這麽親密的接觸過,就連阿布拉克薩斯也隻是在上課和吃飯的時候有少量的交談而已,和他這種情況並不相同。

我有些改變了,隻是當時我並沒有察覺到。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有些期待他變成人形的樣子,會是什麽樣子我不知道,但從我的設想中,我大概知道他會是什麽樣子的。

當我聽到他的自言自語時,說不生氣是絕不可能的。我甚至覺得自己心情煩躁的有些莫名其妙,但就算是想不通,我也仍舊覺得自嘲。

連續幾天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我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賭氣,這個樣子簡直傻得要命,而我的聰明是公認的。

也許人在有的時候就是會做一些傻子的行為吧,即使是我。幼稚的可怕,讓我不能承認這個人是我。

因為我的低氣壓,本來應該不會有問題的舞伴還沒有。

本以為這一次的萬聖節舞會就這樣過去了,不參加也是無所謂的。但是卻沒有想到阿布拉克薩斯會給我帶來兩件禮服。

除了我的那一件,還有一套東方樣式的禮服,即使是以我這種挑剔的眼光來看,也是絕對精致漂亮的。

不知道律穿上會是什麽樣子。想到這裏時我臉色一沉,將阿布拉克薩斯請了出去。

那種想法簡直傻透了,律明明現在還是一副掃帚的樣子,怎麽能穿這種衣服。

隻不過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聽到砰的一聲。

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看去,就看到了令我有些呆滯的一幕。

那把本來小巧玲瓏的掃帚,就在我眼前,變成了一個少年。

那精致的臉蛋並不是最重要的,而那白皙的皮膚告訴我重點在哪裏————這個人現在身上不著寸縷。

這個認知顯然麵前的律也意識到了,他的臉騰地紅了起來,像是在發燒。

聽著他那一聲怒吼:“混蛋,不許看!”我第一反應竟不是生氣,而是好笑。

完全是突發奇想,我誘使他同意了和我一起參加萬聖節舞會,做我的舞伴。將那件衣服遞給他時,我隱隱有些期待。

而他也的確並沒有讓我失望,穿上之後的效果不得不說實在是很好看。也許是他本就是東方人,和西方有著很大的差別,無論是樣貌,還是感覺。

再後來寢室裏的那麵鏡子的話讓我覺得其實除了聒噪還是有點可愛的。不過鑒於律的情況,還是讓它無聲了。

在去的途中就和律商量好要怎麽來麵對鄧布利多的懷疑了,那就是實話實說。從和律的交談中我了解了另一種談判的方式,簡單而又好用,並不需要去想太多或者算計什麽。

就是最簡單的單刀直入。

當視線都集中在我和他的身上時,這種感覺竟比平時我自己受慣了的矚目截然不同。

至少要愉快的多。

一舞結束後,我和他來到喝酒的阿布拉克薩斯旁邊,我知道他對律很感興趣。

隻不過律的反應倒是很平淡,雖然我知道是因為律每天在我手上戴著早就對阿布拉克薩斯很熟悉了,但還是覺得心情很好。

鄧布利多的反應令我很滿意,律自己出麵說的,就是老老實實的說,直截了當的提出自己的請求,鄧布利多竟然就輕易的同意了。

這個談判技巧,可真是令人驚喜。

變成人形的律很吸引人,他不再跟著我上課,而是在城堡裏麵轉來轉去。一開始我還會擔心他迷路,但是事實證明他的人緣好的不可思議,總能有人把他帶回地窖。

所以我也就索性隨他到處走,反正鄧布利多也已經同意了,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阿布拉克薩斯來到房間的時候我已經猜到是因為律的緣故,最近這兩個人的關係要好的令我有些不舒服,盡管我不太清楚是為什麽。

隻是下午就到了我的寢室的阿布拉克薩斯卻沒有先等來律,而是拿到了貓頭鷹送來的信件。

他的神色有些不對,我本來是不想看的,但卻覺得有些不對勁。當我最終將那張羊皮紙拿到手的時候,我的臉色肯定很難看,因為阿布拉克薩斯變了神情,有些擔憂。

看,他也是那麽想的。

當我看到信件上說的事情時,我隻覺得自己再一次被欺騙了。這個世界上果然沒有人是值得相信的,除了我自己。

也許憤怒到極致就是平靜,我恢複了麵無表情,甚至坐下來繼續等他。等他回來解釋。

當他端著托盤站在我麵前的時候,我突然什麽解釋也不想聽了。如果我聽了,有可能就會選擇原諒。但是這樣的欺騙隻能有一次。

所以我根本沒有給他辯白的機會,直接讓他離開。

我的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感情,也許我本來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就像是孤兒院的人所說的惡魔。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的臉色是我從未見過的蒼白,我將其理解為心虛的證據,不理會自己慢慢揪起的心。

甜點很好吃,口味是我從未感受過的好,但是我卻冷著臉扔在一邊,嗤笑著難吃,不愧是家養小精靈做出來的東西。

他的嘴唇有些發白,張張合合了幾次像是想說點什麽,但是沒有。

看著他沉默的樣子,我可恥的送了口氣。如果他說什麽的話,我可能不能再將現在無動於衷的表象維持下去。

阿布拉克薩斯終是心軟的,他告訴他糕點味道很好。

他笑了笑,隻是那笑容卻讓人覺得刺目——既然不想笑,那就不要笑。

比哭還難看。

他走了。

是我讓他走的,我知道他絕不會再留下。

那人真的走了,不過這並沒有帶給我任何的輕鬆感和愉悅感。隻是胸腔裏被挖空了一塊兒,冷風直接灌入,沒有絲毫緩衝。

信任不過是一時的事,這輩子我再不會將信任托付給任何一個人。

但是我錯了。自認一向沒有犯過錯的我判斷失誤了。

我怎麽就沒有想到,人的確沒有,但是不是人形的人呢?阿尼馬格斯並不少見。

這段時間我壯大了我的勢力,卻其實不是為了所謂的野心和抱負。我需要一件事來轉移我的注意力,隻是現在不需要轉移了,我卻退縮了。

嗬,裏德爾竟也會有退縮的時候。但我必須得承認,我不知道應該怎麽麵對。況且,獲得原諒之後呢?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那麽還不如一開始就停在這裏。

阿布拉克薩斯很失望,我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甩門離開,卻沒心思去和他生氣。因為這本來就值得生氣——我本也不是難以抉擇的人,隻是在和那人有關的事上總是不同往常。

我終於給自己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借口。

修真沒有律的幫助進行不下去,有很多東方的辭藻晦澀難懂,作為一個西方的巫師想要理解還是有些困難。而律是最好的人選。

於是我心安理得的開始尋找律的蹤跡,並且特意請了假親自去接。

我的預料並不太準,至少我進行的並不順利。

律看起來並不想要再跟我回去,而他的身邊也已經有了另一個人,對他無微不至,並且有著極強的占有欲。

我眯起眼,氣勢上與他不相上下,實力上卻自知略遜於他。

律最終答應了,條件卻是和那個男人一起。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同意,我隻是看著律毫不退讓的眼神,突然擔心如果拒絕就會永遠失去什麽。

我冷靜地開口同意,然後不再看兩人相視而笑的樣子,直接幻影移形離開。

本來這極為耗費魔力我並不想這麽做的,但是現在能早一秒離開都能讓我覺得不那麽煩悶。

授課進行的挺順利,我有種回到了之前在一起的時光的錯覺,盡管知道已經不同於從前,但我還是發自內心的覺得愉悅,臉上的笑容也真實了許多。

律和我身邊的其他人都不一樣,他迷糊又有點呆,卻呆的可愛。在遇上他之前,我從未見過一個人笑的如此真實,與以親和力著稱的鄧布利多根本就不同。

他試圖捉弄我,我卻並不覺得生氣,這讓我自己都有點意外。隻不過是想到他的時候嘴角就會不自覺的上揚罷了。

想出去走走隻是突發奇想而已,隻不過卻聽到了律提出的要求。說一句“我錯了”。這也許對別人並不難,但對於我來說,卻從來沒有說出過。

原來律心裏一直欠著這樣一句話。那麽是不是說出來,律就會和他像以前一樣沒有任何間隙。

“我錯了。”說出來的時候意外的輕鬆和平靜,我隻是在想說出來的話,就可以一如從前。

律呆愣的表情讓我失笑,原來我看起來這麽不近人情。

他拜托塞巴斯蒂安帶我們出去,我並沒有拒絕。我奇怪的隻是為什麽這個男人這麽痛快的就同意了,並沒有什麽不快的神色。

這絕對是不正常的,再加上他臨走之前投向自己的意味深長的眼神,我有些莫名的煩躁。

但看到律臉上的笑容時,我將這種情緒暫且壓下來。

這三天過的充實卻飛快,那天律在樹上說的話我想我很難忘記。從樹上落下來時我看著和我對視的那雙黑色的眼睛,晶瑩透亮,在樹葉間落下的斑駁光影中熠熠生輝。

我明白了什麽是怦然心動。

這是我第一次想對一個人好,也會是最後一次。如果我將信任再次交予他,相信不會再次體會失望。

不過很可惜,我一向總是對的,但我又錯了。

那一晚,我隱約覺得有人在看著我,隻是那停留的時間太久,讓我以為是錯覺。

第二天,就再不見他的身影。我翻遍了整棟屋子,問了還在睡夢中的麻瓜,也再找不到。

走出門時那個男人在等。我的神色平靜,“你早就知道他要離開。”我用的是肯定句,我早該發現的。

塞巴斯蒂安臉上的笑容讓我內裏翻騰,麵目漸漸冰冷。

再一次幻影移形。

也許我應該慶幸學會了一個這麽有用的魔法,總能讓我在想要逃避的時候迅速離開。

想到仿佛憑空消失似得他,我神色不變,隻是周身冷意快要凍結空氣。

等我找到他......

也許真的是天氣驟降,繁茂的樹上,僅剩空枝在風中孤獨的搖搖晃晃。

明天開始刀劍o(*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