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到!”

宦官一聲長號,眾人紛紛循聲望去,見不遠處果真有一對依仗正簇擁著一個身著亮黃色錦衣華服的男子過來,慌忙跪拜迎接。

太師大人連同府中家眷也趕緊過去,跪拜迎接,齊聲高呼:“恭迎太子殿下。”

沈清微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沈馥,又看了一眼太師,眸光微閃,神情瞬間凜然,垂下頭來。

不知為何,此時此刻的她,竟有些感慨起來。

她的父親,如今成了伯父,而沈馥替代自己成為了太子妃,搶走了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

不過……沈清微轉念一想,大概是上天憐憫她所遭遇的一切,才讓她重生,替代原身活了下來。

想到這兒,沈清微不由歎了一口氣。

太子抬手虛扶,笑著對為首的太師道:“恩師快請起,今日乃恩師壽辰,該是孤給恩師行禮道賀才是,恩師無需在意這些虛禮。”

說著,太子退後半步,拱手躬身給太師行了個莊重的大禮,太師笑嗬嗬地捋著頜下長須,受了這個禮。

“恭祝恩師壽比南山,福如東海,日月昌明,鬆鶴常春!”

“太子快快請起!”太師忙上前攙扶,笑得滿臉褶子,“感謝太子殿下特意撥冗蒞臨塌下,還請這邊入座!”

太子拱手回禮,被大夥兒簇擁著向前走,沈馥也跟上前去,太子卻突然頓住了腳步,側頭看著沈馥。

沈馥霎時一愣,慌忙垂頭:“殿下,怎麽了?”

太子微微蹙眉,道:“愛妃這是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沈馥摸了摸臉,眼底快速閃過一絲寒意,隨即略有些不快地嘟噥:“沒什麽,讓殿下擔憂了,不過就是看見一個眼睛讓臣妾很討厭的人,殿下您也知道的,我一向不喜別人眼睛長得同我這般,可是那個……”

“太子妃!”慕容奕突然打斷,神情變得有些沉鬱,“今日是孤的恩師壽辰,亦是孤的嶽父,你的父親,這樣重要的日子,太子妃還是收斂一點吧,畢竟,挖人眼睛這種事,做多了會有損壽元。”

聞言,沈馥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震驚的看著太子,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太子見她這般,冷哼一聲,沒有在說什麽,拂袖向主席位走去。

而這一切對於沈馥而言,卻險些令她當場失儀!

難道……他都知道?

不!不可能!!他怎麽會知道!

沈馥頓時瞳孔收縮,一時心神不定起來,白著臉回了席位,心底對沈清微的厭惡也更深了幾分。

“娘娘,您還好吧?”身旁的侍女忙關切地問。

沈馥眯了眯眼,麵色沉鬱地冷道:“一會兒開席了,注意一下我那個戴了麵紗的堂妹,好好招呼她。”

侍女一驚,心中已了然,道了聲“是”便退下了。

正主到了,宴席也要開場了。

沈清微被安排到了沈威一家最後麵的位置,他倒是樂得自在,毫不在意。

拂冬卻撅著嘴,憤憤不平:“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他們竟然把小姐安排到這麽偏僻的位置。”

沈清微斜了她一眼,淡然道:“沒事,這樣還更好,沒人注意到我。對了,剛才交代你的事情辦的怎樣了?”

一說到這個,拂冬頓時僵了僵,沉聲道:“果然不出小姐所料,他們的確是先把湯盛上來了,點心反而放在了後麵。”

“幸好小姐你早有準備,讓奴婢先去看看廚房的情況,奴婢適才在廚房偷偷順了一點杏仁霜。”

沈清微嗯了一聲,臉色越發難看了。

剛才沈霜派了一個侍女過來,悄悄跟他說,讓她注意一下飲食,對方可能會從飲食上下手。

原本沈清微還不確定她們到底是下毒還是用別的方式,但經過拂冬剛才去廚房檢查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是下毒。

那沈馥到底會用什麽方式對自己下手呢?

正想著,宴席開始了,有侍女們端著食物魚貫而入。

沈清微收回思緒,眼觀鼻鼻觀心。

這裏是每兩人一個小桌,但沈清微這個位置比較偏僻,隻有一張小桌,她獨自一人坐。

沈清微倒是樂得自在,並沒有什麽不滿的,反正在前世的時候,她大多時候也都是一個人一桌。

畢竟作為一門之主,也沒有別人敢跟她同席而坐的。

可在旁人眼裏,卻不是這麽回事。

大夥兒見她一個人坐在最末的位置,又是一個人,都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見是鎮南將軍這一列的,更是紛紛猜測,難不成這位就是府上最不受寵的那個三小姐?

聽說她還被毀了容呢!

眾人的議論聲並不是很大,沈清微向來耳朵尖,的確隱隱約約聽到一些關於她不那麽友好的評價,不過她也沒在意,默默地自斟自飲。

宴席上又是一番恭維不提,都端著酒杯遙敬,沈清微也不例外。

隻是,剛端起酒杯,一個侍女便端著一碗滋滋冒油的幹鍋上前,腳下一滑,手一抖,那幹鍋裏的熱油竟然直直朝沈清微的眼睛潑去!

沈清微眉目一凜,快速側身閃開。

“哐當!”

“啊!”

周圍發出一聲驚呼,皆是一臉驚恐地看著沈清微這桌。

“怎麽回事?”太師站起身來,一臉茫然地看著沈威一家。

那侍女頓時驚慌失措地跪在地上,顫抖著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故意的!”

眾人都一臉莫名地看著,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這個時候,沈馥站了出來,笑著打圓場:“驚擾大家了,真是抱歉,來人!還不快把這個該死的婢女拖下去,竟敢傷著太師府的貴客!簡直膽大包天!”

說著,沈馥揚手一揮,幾個家丁走了出來,架著那一臉頹喪的婢女拖了下去。

然而讓人覺得奇怪的是,全程下來,那個婢女竟然都沒有求饒。

按理說,這個時候,婢女的求生欲應該很強才是啊!可她卻不爭不鬧,任由家丁把自己拖下去,也不辯解幾分。

眾人麵麵相覷,神色交替間,已是了然。

沈馥笑著安撫眾人,又趕緊給沈威一家添了一道茶點,作為安撫。

然而,真正需要安撫的沈清微,卻隻讓下人撤了桌子,換成新桌。

沈清微當然知道,這件事是沈馥暗中指使的,但是她沒有任何證據,根本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婢女背下這口鍋。

不過……她也並非善類,自然是要以牙還牙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