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皇帝樂觀地預測:“看來,是有所收獲了?”
而當皇帝充滿期待的目光看向慕容奕時,他卻頗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回父皇的話,這些日子倒也查了些消息,隻是……”
“嗯?”皇帝頓時有些不悅。
“隻是這些消息繁多蕪雜、真假參半,兒臣調查起來頗費時日,因此……”
“因此……”
見他支支吾吾的回複,皇帝心下湧起了一陣火氣。
“想來是沒有什麽收獲了?不然你為何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盡知曉蒙蔽朕!”
皇帝的聲量一下子拔高,將慕容奕嚇了一大跳,他知道這下完了,免不了父皇一頓責罵了。
“是……恕兒臣無能,暫時未能調查出結果……”
“好啊慕容奕,你真是朕的好皇兒,這七日的功夫,你竟然什麽都沒調查出來?”
“你這不是無能,你這是窩囊廢啊!朕是有多看重你才會將這件大事交給你開辦,可你呢?身為儲君,一無所能,整整七日啊!”
“當初朕給你下的任務是什麽?是叫你十日內將寧王餘黨揪出剿清!如今不說剿清了,你連找都還未找出來!”
“廢物!”
這好似一錘定音的責罵一下子將慕容奕罵懵了,父皇何時動過這麽大的肝火?
待到返回東宮,他腦海中還是那一句揮之不去的“廢物”。
太子離開後,皇帝癱坐於養心殿中,還是一副未消氣的模樣。
他越想便越焦急,那寧王一事若遲遲不解決,那他心中的焦慮就一日不會解除。
要知道,這寧王不僅是當初他登上皇位的最大阻礙,還於先皇後關係匪淺,他的身上隱藏著的,不止一點秘密。
那皇後花枝招展地走進來,便看到皇上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頓時心中有些喪氣。
枉她今日一大早起來梳妝打扮,將那件宮中繡娘連夜趕製的殷紅牡丹暗紋錦袍穿上,還叫梳妝嬤嬤給她梳了個時興的發髻,就是為了好好的在皇上麵前展示一番。
這會兒他一副緊皺眉頭的模樣,哪裏還顧得上欣賞她的美貌?
於是她隻好討好地湊上去,挽住皇上的手臂:“皇上,這些日子皇上整日整日的忙於政務,臣妾心疼瞧著皇上這幾日臉色都不好看了,不如今日臣妾陪著皇上去遊覽一番禦花園散散心?”
皇上沒有出聲,神色卻動容了。
見皇上有些猶豫,她又補充道:“這些日子,禦花園裏栽的臘梅開得正好呢!興許欣賞些美景,皇上的心境也能開闊些呀!”
他最終還是點頭了。
正如皇後所言,這些日子他日日為奏折和政務繁忙,閑暇下來還要操心那該死的寧王一事,真是有些焦頭爛額。
也確實應當出門散散心,也可消消方才太子給他帶來的火氣。
二人並肩行於禦花園。
正值寒冬,禦花園中的臘梅淩寒傲雪,正是挺拔秀麗之時,玫紅色的花瓣在白色的積雪映襯下更顯絕色,倒像是一個個麵色紅潤的妙齡少女,叫人欣喜。
原本皇上出來真是為了賞賞景色、散散心的,可誰知道,皇後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皇上,近來您忙於政務,怕是還不知曉吧,近來宮裏可是出了件大事!”
“何事啊?”皇上隨口應和了一句,他還沉浸於對寧王一事的思慮之中。
皇後開了話匣子,接著就自顧自地說起來。
“前些日子,不知道怎麽的,一些年輕力壯的帶刀侍衛失蹤了,臣妾原以為是這些侍衛架不住宮裏規矩,偷偷跑了。可回去問了他們的家裏人,卻發現他們並不是跑了,這樣一來,這些人便離奇失蹤了!”
其實這些事都是姬紅綾前些日子整出來的幺蛾子,她貪圖美色這件事早就說沈馥所知的。
隻是沈馥不好當麵掰她的麵子,往常在外麵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她作威作福的。
可是這到了宮裏,沈馥也怕將事情惹大了不好收場,還是出麵阻攔了她。
但姬紅綾不僅麵上沒給她麵子,私下裏還偷偷借著沈馥的人脈捉來了幾個年輕英俊又身材高大的侍衛。
這幾個侍衛也同先前被捉來喂給血蛛的宮女一樣,都是登記在冊的,一旦失蹤極易被發現。
姬紅綾管不了這麽多,玩弄淩虐一番便吸幹了他們的精氣。又不想讓沈馥手下的人發現,於是隨手扔在了華清宮後院,連挖土掩埋都懶得去做,幾乎有人走進華清宮便能發現。
皇後講得繪聲繪色。
“您猜怎麽著?就在前幾日,初五的時候,宮裏有人在華清宮後廂發現了幾具男屍!這不是巧了嘛?後來內務府的人一一核查,確認了就是那幾個莫名其妙不見的侍衛!嘖嘖,這幾個侍衛被發現的時候,死狀那叫一個殘忍啊,就像是被人吸幹了精氣一般,隻剩下了幹巴巴的皮!”
這華清宮是皇宮之中的冷宮,鮮少有人踏足此處。因此這麽些日子過去了,都還無人發現其中的玄機。
直到冬日來臨,為了年關做準備,一些雜役宮女被派去清掃華清宮的陳年汙垢,才終於發現了死狀慘烈的侍衛。
這些話語落在皇帝耳朵裏卻變了味,他不關心這些侍衛的死活,他隻是厭煩於皇後這副上不得台麵的模樣。
她貴為一國之母,說起這樣的事情哪裏還有點母儀天下的樣子?不想著如何解決這些後宮陰私之事,倒像個市井說書人!卻是眉飛色舞的。
皇後又接著說:“這件事情在後宮裏傳得紛紛揚揚,還有人把此事與前些日子發現的一具宮女屍體聯係在一起,大肆宣揚後宮鬧鬼呢!”
這下卻惹惱了皇帝:“既然出了這種事情,那不正說明身為執掌中遺的你辦事不利嘛?你有閑工夫在這兒同朕談這些怪力亂神之事,不如去徹查解決此事!”
“別怪朕沒提醒你,你是皇後,是一國之母!不是那茶肆酒樓裏的說書先生!”
皇上說著,一麵轉過頭去有了離開之意,末了還留下一句:“上不得台麵的人終究還是改變不了刻在骨子裏的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