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不必,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何須沈小姐行禮相謝。”
蔣遲安卻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連忙擺手。
二人一前一後,走在了回往木屋路上。
山中白晝短暫,隨著這些令人頭疼的鬧劇結束,天色也漸漸暗下來。
此時從他們所在的位置像遠處望,雲霧消散了些,傍晚的天空卻完完全全的顯露了出來。
想來此時太學生們也都陸陸續續在回程的路上了。
蔣遲安走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原本在四處張望風景,卻好巧不巧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忍不住揉揉雙眼,畢竟天色漸暗,那人影隔的又遠,可他真切地看清了,那個人偏僻就是虞淩觀!
“好你個虞淩觀!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又碰到了你這個登徒子!”蔣遲安完全是個大嗓門,看清來人是虞淩觀,便大聲喊道。
虞淩觀自然也注意到了蔣遲安這個仇家,上回在陸含璋的酒樓裏被打得滿臉是血的窘樣他永遠也忘不了。
“蔣遲安,你少在這裏一口一個登徒子的叫著!確實是冤家路窄啊!畢竟上次你打我打得眉骨斷裂,我的仇可還沒報呢!”
“什麽?你還要報仇?我還沒說要報仇呢!你上次對著雲霓姑娘動手動腳,連句道歉都沒對人家說,我還平白無故遭受你一頓打,我多怨哪!”
“別給我造謠!告訴你蔣遲安,上次是礙於大皇子的麵子我才饒了你今天讓我逮著機會你可別想跑!”虞淩觀是咬牙切齒,衝上前去緊緊地拽住了蔣遲安的衣領,幾乎要將他抬起來。
自不用說,二人又扭打在了一起,沈清微無奈地扶額。
夜幕漸漸籠罩整座山頭,山間夜色較之山外更加濃稠,隻見墨色的天空下稀稀疏疏地點綴幾顆星子,此時已近子時,眾人紛紛入睡。
身邊的一眾太學生都早早入眠,沈清微卻不知為何心中頗有幾分不安,像是……有什麽危險要來的前兆。
她下榻的屋子裏有一木窗棱,窗外微微投進夜色,此時周遭環境安靜異常,此時任何地方出現異響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目前山中隻有蟲鳴鳥叫,夜深露重,寒氣逼人,她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甚至起身打了個噴嚏。
回過神來,心中卻暗叫不好,有紛雜的腳步聲和人聲隱隱傳來,她趴在木窗旁,竟然看見了火光!
有一夥人上山來了!
她心中的不安此刻應驗,但她卻摸不準這群人上山的目的,於是決定先按兵不動,再觀察一陣。
沒一會兒,木屋前果然湧現了一大幫人,他們就立在木屋門前,而這木窗恰好能讓沈清微將窗外的人看清:他們竟然個個身強體壯、手拿武器和火把,儼然一副武裝森嚴的模樣,這是要攻打他們?
一陣寒意從心底蔓延,沈清微飛速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叫醒身邊的同生:“快醒醒,大事不妙!屋外有人圍攻!”
此次集訓男女是分開就寢的,男太學生集體就寢的那間房離這兒有點距離,沈清微隻好三步並作兩步,控製好音量拍捶門板,好將他們叫醒。
剛剛有人睡眼惺忪地將門板打開,就聽見屋外為首的人大喊道:“我們是奉寧王之命攻打此處,勸你們識相點乖乖就範,把我們要的人交出來,等下了山還能留你們副全屍!否則,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緊著些你們的小命,可別想著逃跑!可要不然還沒到山下,你們就死在我刀下了!”
這夥人打著寧王餘黨的旗號?還來要人?沈清微難以確定他們的身份,也難以確定他們的目的。
但據她方才觀察,盡管這夥人個個身強力壯還帶著刀劍,總體人數卻沒比這些太學生多上多少,想來他們是覺得這些太學生手無寸鐵,都是些文弱書生。
這便是他們的機會!他們雖然不擅武功,但他們會醫術,會下毒!
此時夫子也被驚醒,所有人都被沈清微叫到木屋院子中央,方才門外賊人的一席話叫這些太學生嚇得不輕,有幾個性子軟和的太學生甚至輕輕地啜泣了起來。
沈清微以一種安撫人心的語氣說道:“諸位!切莫自亂陣腳!大家都知道門外站了一群勝似豺狼虎豹的賊人,若硬拚武功,我們怕都會成為刀下亡魂。但我們不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我們還有一些生機!”
“生機在何處?”眾太學生紛紛問道。
“我們可以用這個!”沈清微從袖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瓷瓶。
“這是……”
此時,沈清微將瓷瓶遞給了夫子,夫子打開瓷瓶,仔細辨認瓶中物品,隨後大吃一驚:“這是忘憂散!這可不是尋常人能配置出來的,你怎麽會有?”
這夫子頗有些吃驚於沈清微的實力。
“一次機緣巧合罷了,”沈清微沒有正麵回答夫子的疑問,而是接著話茬說道,“一定的忘憂散,能使聞者當即暈厥,隨後沉浸於一場似真似假的夢境之中,讓人喪失自控力,最長可持續五個時辰。”
“不過這一小瓶的忘憂散對付門外那些人,怕是有些吃力啊。”夫子擔憂地問道。
“夫子,不必太過擔心,我先前查看過,門外那群賊人數量並沒有多於我們太多,盡管這點忘憂散不能保證我們萬無一失,但至少能為我們爭取一個逃出生天的機會。”沈清微解釋道。
“好!”
這一下可叫這些太學生們心中有了底氣,他們紛紛掏出隨身準備的空藥瓶,人人分裝了一定劑量的忘憂散。
沈清微又叮囑道:“一會兒出去,我們先佯裝投降,乖乖地跟著他們走,然後等待他們想要近身限製我們的時候,我一聲令下,你們就把藥粉撒出去。”
一番準備之後,沈清微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木屋的大門。
她大聲向那群賊人宣布道:“我們不會逃跑,跟著你們下山。”
那為首的見這群太學生有如一群乖順的綿羊,那出來說話的更是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子,頓時心中放下了幾分警惕:“算你們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