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時不時從湖麵飄零下的柳絮,好像也在隱隱約約述說著它的不滿。
青寧跟在沈清微的身後,還是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對勁。
“小姐,既然那病人未中蛆邑蟲的毒,為何其他人都口口聲聲說他就是中了呢?”
中毒不比其他,又是身在太學這種精通醫術者眾多的地方,饒是她如何想,都不明白一個明明在其他人口中即將要丟了性命的人,怎麽就好了。
總不可能,是大家眼睛都瞎了吧?
再者,那人的模樣,也不像是真沒事。
“他是中了毒。”沈清微淡然地回答道。
青寧更驚了:“那……那怎麽……”
當然是自己在他們之前,把毒給解了。
沈清微腳步停在湖邊,從衣袖中掏出兩根銀針。
一根針尖帶紅,一根針尖是怵人的綠光。
上頭的毒液,時不時滴落下來。
這是?
沈清微看著手中的銀針,眉眼間一閃而過某種冷意。
蕭婧沂打的什麽主意自然再明顯不過,可她偏不如對方的意思。
除去中的蛆邑蟲毒,他們還格外下了一種紅芯毒。
紅芯毒,紅芯毒,顧名思義,就是一種簡單進行皮膚接觸後,毒素迅速沁入體內,心髒會在極短時間內膨脹使至爆炸的巨毒。
倘若不及時服下鬆山下的百年人參,立刻便會斃命。
先是用賭約故意把她吸引過去,等夫子說了開始,自己隻要隨便一碰,非但性命不保,就連賭也默認算輸了。
又能把人趕走,還能保證這輩子都無法相見,確實算得上是極好的辦法。
隻差那麽一點兒,就讓對方成功了。
她在摸脈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
兩個病人同時存在的毒藥不能超過兩種,按理來說,其他夫子都是讓她們倆隨意挑選病人進行診治,可偏偏這位夫子直接就安排好了人。
除此之外,既要比賽,診病和解病一個都不能少。
夫子和蕭婧沂卻急急忙忙就想結束這件事情,怎麽不讓人覺得奇怪?
察覺病人脈象不對後,沈清微偷偷從腰間取下兩枚銀針,趁著把脈的機會,迅速紮進洪脈中,將綠色的毒液迅速引出。
同時還要注意保護好定心脈,毒液一引,氣色稍微回溫了些,再把另一根銀針紮進去,繼續引毒。
倘若現在回去查看,估計還能在地上瞧見,還未滲入地板的一點綠和紅。
沈清微垂眸,從腰間取出一條帕子,小心翼翼地把它們裝了進去。
青寧聽罷,隻恨不得現在就跑回去,抓著那兩人一頓罵:“他們都這樣了,不行,我這就去找國子監,好好說道一番。”
若是這樣的人還能留在太學,那這太學還有什麽待的意思。
誰知道什麽時候,就被人害得丟了性命。
“不用。”沈清微連忙拉住她:“蕭婧沂到底是準南侯府的人,現在撕破臉皮,非但討不到任何好處,還會被對方反將一軍。夫子教醫術學這麽多年了,在太學的威望必然也不低,告狀等於自取滅亡。”
“那夫子都一個這麽大把年紀的人了,能把我們怎樣?蕭婧沂現在也就一個落魄世家罷了,小姐為何要顧忌。”
沈清微閉著眼搖了搖頭,收好帕子繼續向前走了。
青寧無法,隻能跟了上去。
她若是未因為生悶氣,踢著地上的小石子,定能看見沈清微的臉上,閃過了一抹殺意。
找國子監告個狀,就這麽解決了她們倆,未免也太便宜了。
起碼,也得用同樣的招數對付對付,讓他們嚐一嚐自食惡果的厲害,才算是說得過去。
正想著,麵前突然閃過了一道陰影。
“沈清微,今日\你未免也做的太過分了。蕭婧沂不過是想跟你切磋切磋,才打了這麽個賭,你居然這麽不容人。”
蔣青翎看向她,眼神裏盡是不讚同。
旁邊幾個原本下了課,卻未離開的人也跟著搭腔:“就是啊,若是夫子和蕭婧沂說的不對,你好好說一句不就是了。”
“虧得她還看你沒人組隊,特意過來呢。”
賭約是為了讓她過來?說對了還要她放溫柔語氣?
沈清微簡直要被麵前的這夥人氣笑。
索性停下腳步:“莫非你認為,蕭婧沂和夫子一點問題都沒有?”
平時可從來沒見過蔣青翎站出來,替她們說話,也從來不參與任何事端,跟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似的。
今天跳出來找自己麻煩,倒讓她看不明白了。
“當時。”頓了頓,話鋒一轉:“就算是有,夫子他們在太學的時間比你更長,於情於理你都不該如此。”
“蔣小姐的意思是……如果有人像今天一樣,跟你打賭要是輸了就滾出太學,可完了事,對方卻壓根不依照賭約,你也會隨她去了?”
她又不是傻子,當然不會這麽做。
即便如此,蔣青翎還是咬著牙回答道:“那是另外的事情,沈清微你今日這麽做,就是不對。”
沈清微又是一笑:“所以呢,你想我如何?”
“去道歉!”趕忙接道:“你若是得罪了夫子和蕭婧沂,得不到好果子吃的,我也是在提醒你。”
提醒?
說的好聽。
誰知道她是不是聽了蕭婧沂的,特意來找的麻煩呢。
“蕭婧沂?夫子?你是替誰來幫忙說話的?”
蔣青翎眼神閃了閃:“都不是,你難道就不覺得,自己有時候的作為讓人極其不解嗎?”
“憑什麽你想進太學,輕輕鬆鬆就如了你的意思?你知道我們能進這裏,是有多麽地不容易嗎?”
“你憑什麽一進來,就搶走了所有夫子的目光,隻不過比我們多懂一些醫術常識罷了,有什麽可得意的。”
若是真有心責怪她,又怎麽可能連一丁點兒視線都不放在自己身上。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都是莫名其妙找出來的。
沈清微也算看明白了,對方這不是為了替他們說話,明擺著,是故意來找茬的。
也就不著急離開了。
青寧在一邊也著急,好好的,都了解了事了,走在路上還扯出這麽一大串事來,換誰誰得煩。
忍不住開口:“我家小姐什麽都沒做錯,若不是蕭婧沂來找麻煩,我家小姐又怎麽會出風頭呢?你說這麽多,還不如去好好說說蕭婧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