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馥頓時大驚失色,又沾了些水撒上去。
然而,無論她撒了多少遍,蝴蝶都被驚走了許多,還險些把畫都要毀了,而原本預想的飛鳥,卻隻來了幾隻貪嘴的小雀。
但那個字,卻依舊不是“昌”字,而是……一個模糊的“凸”字。
沈馥頓時慌得手足無措,已經有些崩潰了:“不!不是這樣的!出現的字應該是國運昌隆的昌字才對!還有那些飛鳥!應該是百靈和白鶴等吉祥之鳥,怎麽可能會是這樣幾隻小雀?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眾人唏噓,紛紛麵麵相覷地看著彼此,不知太子妃這到底是搞哪出。
而這個時候,皇帝雖然麵上什麽也沒說,心裏卻已經開始膈應了。
說好的祥瑞,就這?
還有那個“凸”字是幾個意思?這是暗指太子要上位了?將他趕下皇位取而代之?
嗬!好一對夫婦,當真是狼子野心啊!
太子已為皇儲,隻待來日他行將就木之際,自然會將皇位禪讓與太子,又何至於這般心急?
果然是蓄謀已久!蓄謀已久啊!
皇帝越想就越生氣,正想著要怎麽訓斥太子,突然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
“咦?那畫上麵好像沾了什麽東西?不會是鳳凰羽吧?”
“啊?鳳凰羽?鳳凰羽是何物?”
“嗐!這您就有所不知了吧!這鳳凰羽本是鳳凰身上最有靈性的羽毛,將根部連接血肉的部分取下,研磨成粉,加加入一點特殊藥物,一旦碰到水,就能揮發出一種隻有鳥類才能聞到的特殊氣味!據說這種味道,還能吸引來真正的鳳凰呢!”
“啊?真有那麽神乎其神?”
“嗐!這根本就不是神跡!不過是鄉下務農的百姓用藥物做引,吸引那些偷食的麻雀,已保證莊稼豐產罷了!”
果然,話剛說完,原本還在畫上盤桓的飛鳥和蝴蝶,竟一個個都掉落在地,沒有動靜了!
“死……死了!果然死了!”
“哎呀!原來這鳳凰羽……還有毒啊!”
“幸好隻是這些飛鳥和蝴蝶沾了毒,這若是真的獻給了皇上……”
這人剛說,立馬變了臉色,慌忙跪下大喊:“臣懇請皇上,治臣失言之罪!”
“皇上請降罪!”
“皇上請降罪!”
這一下,底下呼啦啦地跪了一地的人,看似負荊請罪,實際卻也證明了自己及時看出畫中有毒,避免了皇帝也中毒,反而算是救了皇帝一命。
而太子和太子妃,卻雙雙愣在那裏。
發現太子投向自己的目光裏充滿了質疑和失望,沈馥瘋狂解釋起來:“不……不是這樣的!殿下!我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不知道什麽鳳凰羽!肯定是有人要害皇上,還特意嫁禍於臣妾!父皇!父皇您可要為我們夫婦做主啊!”
然而,已經陷入盛怒中的皇帝哪裏會管她的解釋?況且太子妃本就來自天醫門,說她認不出鳳凰羽,誰信?
於是,皇帝隻沉著臉負手而立,不怒自威的睥睨著在場所有人,沉聲道:“眾卿平身!諸位卿家看出此物有毒,是救了朕一命啊!朕又豈會責怪你們?快快請起吧!”
眾人得令,這才如蒙大赦般慶幸地站起身來,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皇帝隨即下旨道:“來人!把這畫拿去燒了!一定要清理幹淨,不能留下任何餘毒!還有那些鳥和蝴蝶,都清理一下,一並燒了吧!”
“至於太子和太子妃,你們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哼!”說完,皇帝憤怒地拂袖而去,根本不管太子妃的求饒,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太師急得額頭冒汗,站起身來想要解釋,可現在任何解釋對皇帝而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畢竟沈馥可是當著眾人的麵作畫,且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那些鳥兒都毒死的。
若是避開人的,便是隻避開了皇上和太後他們,沈太師都還有法子扭轉。
可現在,他是真的想不出什麽合適的法子。
眼見著女兒貴為皇儲正妃,如今卻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哭號,如同那市井婦人一般,著實是……太難看了些!
眼見得皇帝都氣走了,太後也很是失望,指著太子夫婦擺了擺手,歎道:“你們呀!真是……唉!罷了罷了!你們還是好好反省吧!哀家信佛,實在見不得這種醃臢事!”
說著,太後在老嬤嬤的攙扶下,也走了。
這兩尊大佛一走,就隻有皇後和蘭貴妃在這兒大眼瞪小眼。
氣氛變得有些僵,皇後作為六宮之主,而蘭貴妃作為協理六宮之人,與皇後也算是旗鼓相當。
此時皇後若想發難,蘭貴妃一時之間,還真是說不出什麽辯駁的話來。
果然,皇後開口維持了現場,親自督促燒掉了那畫,才冷著臉奚落蘭貴妃:“悄悄蘭貴妃教出來的好兒媳!竟連這種蠢事都做得出來!今天是什麽日子,難道你們都忘了嗎?”
“在這麽重要的日子,在畫裏麵下毒!虧你們做得出來!”
蘭貴妃頓時委屈地喊冤:“冤枉啊!皇後,您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有皇後您管理六宮,哪裏犯得著我去操這個心?瞎管什麽宮宴的事兒!”
“再者太子妃一介纖纖弱質女流,天真爛漫的,不過是想在這喜慶的日子,給皇上添添喜罷了,哪裏知道就這樣也能遭人黑手!如太子妃這般深諳醫理的人都沒看出裏麵暗藏禍端,若是換做旁人,那還了得?光是碰上一碰,怕是也要中毒而亡的啊!”
這通話說的,立馬就把自己給摘幹淨了,還順帶把太子妃也洗白了一下。
果真不愧是巧舌如簧的蘭貴妃!
皇後頓時啞口無言,這事兒畢竟沒有證據,還真不好說。
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兒!
於是,皇後也治好口頭訓誡了太子夫婦,而後又責令大理寺徹查此事,必須徹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在畫中下毒。
說這些話的時候,皇後還裝作不經意地樣子看了幾眼太子妃,果真見她麵色發白,眼神閃躲,分明是心虛。
皇後也瞬間了然,轉而看向了沈清微,道:“方才沒嚇著你吧?我見你聰慧,心裏實在歡喜,你且過來說話吧!”
皇後這意圖也太明顯了些,沈清微又豈會不知?
太後才剛邀請自己抄寫經書,出了這個事兒,她若還摻和進皇後這邊,隻怕到時候又得莫名其妙卷進那波詭雲譎的宮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