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蘇尚航組了個局,主要邀請對象是剛剛已婚的陳不野。陳不野推托不得,跟容澄說了一聲便去赴約了。

他出門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容澄窩在被子裏迷迷糊糊地聽他講話。

“你自己先睡,不用等我回家。”陳不野彎腰跟他說話的時候容澄能聞到他身上那款柑橘味的香水,他瞧著容澄的神情,跟他開玩笑,“容澄哥哥,今晚我不能跟你一起睡覺,你晚上不會睡不著吧?”

容澄費力睜著眼努力保持清醒,看似關心地說道:“小野,早點回家。”

陳不野高高興興地應了聲,關掉了臥室的燈。房門合上時容澄翻了個身,下一秒就睡著了。

深夜的酒吧是一天裏最熱鬧的時候,陳不野按照蘇尚航發來的消息找到了相應的卡座。此時大家都已經到了,見到他出現紛紛起哄起來。

這是一個四人的小卡座,蘇尚航喊的都是幾個關係很好的朋友。陳不野坐在胡睿林身邊,梁文非坐在他對麵一邊倒酒一邊揶揄:“我們的陳不野平時看起來最規矩,沒想到竟然做了這麽出格的事情!”

陳不野好笑地看著他:“你說得我好像做了什麽違法的事情。我提醒你們,我已經到了法定結婚年齡了,所以結婚是合法的。”

蘇尚航笑得肚子疼:“我看到你朋友圈的時候正好在下樓梯,結果一腳踩空直接滾下去了!”

陳不野望著蘇尚航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轉頭去看胡睿林,疑惑地問他:“他是不是摔到腦子了?”

胡睿林無語地同陳不野對視,憋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應該是。”

今晚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喝酒,梁文非舉著酒杯跟陳不野碰了一下,問他:“你家那位呢?”

“在家裏睡覺,明天要上班。”

“陳不野!你怎麽玩金屋藏嬌那一套!”蘇尚航自己在那裏笑,笑完了又覺得不滿意囔囔起來,“上班肯定是借口!你就是不願意把他帶出來見我們!”

話都讓他說完了,陳不野懶得搭理他:“我爸媽也還沒見呢,你們想見還得再等等。”

胡睿林是知道所有實情的,他愣了愣:“啊?你爸媽不是同意你們結婚了嗎?”

“他們是想讓容澄回家吃飯的,但家裏親戚太多了,容澄肯定不適應。”

陳不野跟梁文非示意了一下,兩人仰起頭各自喝完了酒杯裏的酒。蘇尚航在一旁看熱鬧似地起哄,陳不野放下酒杯,看蘇尚航的眼神愈發古怪:“他今天怎麽了?是失戀了還是戀愛了?”

“誰知道呢。”梁文非拉著陳不野繼續聊,“小野我跟你說,現在大家都在講容澄跟秦衍晟談過戀愛。”

陳不野皺了皺眉:“他們談了一個月就分手了。”

梁文非顯然提前補過課,做好了充足準備來拷打陳不野的:“聽說他們談戀愛的時候秦衍晟對他很好,但還是分手了,分手是秦衍晟提的。那麽問題來了,容澄一定做了什麽事才會讓秦衍晟跟他提分手。”

陳不野伸手去拿酒瓶,順便附和梁文非無聊的推理:“所以呢?”

“所以小野,你得小心點。”說到這兒梁文非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憂慮,“你有沒有製定過婚前協議啊?你們陳家那麽多錢,萬一以後離婚沒有婚前協議你會很吃虧的。”

陳不野給自己酒杯裏倒滿酒,還沒出聲就聽見身旁胡睿林幽幽開口:“你想多了。”

梁文非鬆了口氣:“我就說嘛,你沒有擬過婚前協議叔叔阿姨肯定不允許你們結婚。”

胡睿林冷笑了一聲,感歎梁文非的天真:“小野是在秦衍晟跟容澄剛在一起的時候認識他們的,從此以後他就天天琢磨著怎麽能跟容澄談戀愛。要不是這兩人分手分得快,你現在可能看到陳不野在當小三。”

“你覺得他在乎錢?你信不信隻要容澄一句話,陳不野能把所有家產都送出去。”

胡睿林注視著梁文非目瞪口呆的神情,仿佛透過他看見了從前單純的自己。陳不野跟沒事人一般翹起嘴角,似乎非常讚同好朋友說的這段話。

“外麵的人是不知情,以為是容澄勾搭小野。”胡睿林講著講著語氣裏就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但實際上是陳不野在倒貼,梁文非,你現在應該慶幸容澄答應了陳不野,不然鬼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麽事。”

“離婚?我打個比方,假如陳不野離婚能阻止明天世界毀滅,你覺得他會選什麽?”

一番話講下來整個卡座都如同死一般的寂靜,而酒吧裏偏偏熱鬧得不行。胡睿林拍拍陳不野的肩,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自己說,你會選什麽。”

陳不野想也不想地回答:“世界毀滅吧,今天晚上我還能抱著容澄好好睡一覺。”

蘇尚航無聲地張大嘴,組織了半天語言也沒拚出一句完整的話。梁文非更誇張了,他怔怔伸長手,越過桌子去敲陳不野的腦袋。陳不野疼得手一抖,差點把手裏的酒杯摔了。

梁文非看著陳不野疼得抱頭,喃喃道:“沒在做夢啊……陳不野,你告訴我剛才那些話都是假的。”

“是真的。”陳不野推開梁文非的手,笑嘻嘻地說道,“你們這麽驚訝幹什麽?我喜歡容澄才會跟他結婚啊,不喜歡的話為什麽要做這些事?”

“……不至於吧,”梁文非眉頭擰得緊緊的,“你也不缺愛啊,怎麽這麽戀愛腦?容澄有這麽好麽?你喜歡他什麽?”

陳不野放下酒杯思考了片刻,還真的一件一件列舉出來了:“他長得好看,對我又很好……”

然後又想了想,垂著眼睛去看眼前半透明的酒液,斂了笑慢吞吞地講道:“還很聽話。”

胡睿林離他最近,他聽著陳不野最後一句話,總覺得他開口的腔調有點滲人。這會兒蘇尚航已經反映過來了,毫不留情地拆穿他:“聽話?到底是誰聽話?明明是你自己聽話,能不能別賴到容澄身上。”

“他喜歡我所以我才聽話啊。”陳不野抬起頭理直氣壯地反駁,“如果他不喜歡我肯定就不聽話了。”

四個人聊了一堆酒還沒喝多少,此刻梁文非的腦子也轉過來了。他叮囑陳不野下回一定要把容澄帶來一起喝酒,陳不野漫不經心地應了。而胡睿林抬眼看著不遠處,忽然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小野,”胡睿林湊過來小聲開口,“你看那邊,是不是秦衍晟?”

陳不野現在聽到這個名字比聽到自己名字還要敏感,他順著胡睿林的目光望過去。酒吧裏的燈光又暗又迷離,不走到麵前基本看不清人臉。陳不野努力辨別了半天,才認真地回複:“不太確定。”

說著他便站了起來,胡睿林下意識地去拉他:“你去幹嗎?”

“我去看看。”

今晚秦衍晟原本都洗完澡準備睡覺了,朋友一個電話喊他出來喝酒。他一開口就是自己失戀了,秦衍晟甚至都來不及找借口。

“我現在一想到他就覺得自己呼吸不上來,秦衍晟,今晚你不陪我喝酒明天醒來可能見不到我了。”

都這麽威脅秦衍晟還怎麽拒絕?正好這兩天他也有一種失戀的感覺,秦衍晟應了下來,出門準時赴約了。

他來的時候朋友還在路上,秦衍晟先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酒吧裏震天動地的音樂吵得他太陽穴突突地跳,秦衍晟坐在吧台邊緣,酒保遞上來一杯冰藍色的雞尾酒。

很快秦衍晟身旁的空位也被人占了,他低頭看手機,冷不丁地聽到耳畔響起了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聲音。

“謝謝。”陳不野衝著酒保笑,推開了麵前那杯同樣冰藍色的雞尾酒,“可是我不喜歡喝這個。”

酒保用了一個抱歉的手勢,轉身打算給陳不野重新做一杯。陳不野點頭道謝,一轉頭就和身側的男人對上了視線。

大抵秦衍晟的溫柔紳士在遇到陳不野以後都破了功,他目光冷冷地看著眼前笑容明媚的男生,語氣特別不善:“你怎麽在這裏?”

陳不野格外驚訝地回望他,很有禮貌地與他打招呼:“是哥哥!好巧呀在這裏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