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蕭元甲和蕭采音正在吃飯,可是他們都明顯心不在焉,心思根本沒有放在吃飯上,都在愁眉不展,氣氛也顯得極其地沉悶和壓抑。

仔細看的話,他們的精神狀態都不好,身形都消瘦了不說,並且還呈現出來一股頹廢和低迷,精氣神很差。

今天是過節的日子,可是他們飯桌上擺放的,也隻是粗茶淡飯,比普通家庭都不如。

要是換了之前,到了過節的那天,他們吃的都是各種山珍海味,場麵特別地隆重,哪會像現在那麽寒酸?

對於蕭元甲和蕭采音來說,寒酸這兩個字,似乎天生和他們沒有關係的,他們也沒有想過,會有那麽一天,他們會活得那麽地寒酸,那麽地逼仄。

粗茶淡飯倒是沒有什麽,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哪怕是過節,他們也沒有心情去做大餐。

更加準確地說,甚至他們都沒有做大餐的能力,不是他們沒錢,而是他們出不去,現在他們還是通緝犯,隻要出去了,就肯定會被捉住。

所以,他們其實已經挺長一段時間沒有出門過了,他們主要生存方式就是點外賣。

這種不見天日的日子,讓他們過得特別地壓抑。

尤其在蘇宸被聞人牧追殺之後,他們就更加地擔心和壓抑了,一天下來,父女倆都說不了五句話,不是他們之間有矛盾,而是都不想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就在剛剛,他們還聽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今晚,蕭家即將被瓜分,也就是說,今晚過後,蕭家將徹底不複存在,曾經那麽輝煌的家族,就會煙消雲散,成為過去。

無論是對蕭元甲還是對蕭采音來說,都是一個難以接受的事情!

“我吃飽了,爸,你慢吃。”

蕭采音放下筷子,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對著蕭元甲笑了笑,然後就要起身離開。

蕭元甲看著女兒,嘴唇動了動,想要說點什麽,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隻能化作了一聲輕歎。

他又何嚐不是吃不下呢?

在這種心情下,再美味的佳肴都是宛如嚼蠟,更不用說,他們現在吃的,根本一點都不美味。

可是,一直不吃飯不是辦法,時間長了,身體是挺不住的。

所以,蕭元甲隻能強迫著自己,多吃了幾口,起碼把一碗飯吃下去。

他現在很擔心蕭采音,因為蕭采音已經連續三天沒有怎麽吃飯了,每次都是隻吃了一小口,身子日漸消瘦,再這樣下去,肯定要生病不可。而現在的他們,是生不起病的。

就像是活在下水道的老鼠,終日見不到太陽,一旦生病了,就會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可是,他們又能做些什麽呢?什麽都做不了。

“叮咚。”

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起來,把他們都嚇了一跳,慌忙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擔心和緊張,莫非是官方的人找上門來了?

他們躲了那麽久,終於還是躲不住了嗎!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去開門吧。”

蕭元甲深吸一口氣,振作精神,鼓起勇氣,大步地走過去開門。

蕭采音捏緊了拳頭,臉上壓抑不住的緊張,但同時內心深處又有那麽一些解脫的情緒,她躲了這麽多天,已經有點麻木了,或許對她來說,被逮捕,處決是一種解脫。

蕭元甲走到了門口,把手握緊在門把手上,停留了兩秒鍾,然後咬咬牙,開了門。

然後,他就看到了門外,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笑臉。

蘇宸!

是蘇宸!

“伯父,我回來了,讓你們久等了。”

看到這張臉,聽到這道聲音,蕭元甲眼睛忍不住紅了起來,原本已經快要死掉的心髒,立刻複蘇起來!

他嘴唇哆嗦著,臉上表情壓抑不住的激動,帶著輕微的顫音,說著:“蘇宸,你終於回來了,太好了!”

蕭元甲用力地握住蘇宸的手,難以抑製的激動。

對於蕭元甲的這份激動,蘇宸多少有些驚訝,在他的印象中,蕭元甲一直是很穩重的人,很少出現這麽激動到失態的模樣。

從蕭元甲的臉上,蘇宸看到了他這段時間來的煎熬,輕歎了一聲,拍了拍蕭元甲的手背,“伯父,這段時間苦了你們了。”

蕭元甲用力點頭,“還好,你能回來就好。對了,聞人牧那邊一直在追捕你,你現在回來,會不會有什麽危險啊!那聞人牧可是省城那邊的大人物,權勢大得很,聽說他還是一個武道高手,在戰場上沒少殺天龍國人!”

蕭元甲話匣子打開了,止都止不住。

蘇宸正想告訴他們,自己現在已經渡過難關了,剛張開嘴巴,他的目光越過了蕭元甲,看到了前麵站著一道消瘦的倩影,蕭采音正一臉喜極而泣,梨花帶雨地望著他。

眼神和表情透露出來了激動和高興,以及超過一半的深情,似乎藏了很多話要跟他說。

看到蕭采音的那一刻,蘇宸心跳都加速了不少,尤其蕭采音臉上的樣子,更是讓他心疼起來。

原本到了嘴邊要說的話,立刻說不出來了,千言萬語化成了一句簡單的問候:“嗨采音,我回來了,你吃飯了嗎?”

而蕭采音聽到這話,就更加繃不住了,眼淚像是雨水一樣落下來,接著她連聲音都控製不住,哭泣了出來,大步地朝著蘇宸衝過來,投入到蘇宸的懷抱裏,緊緊地抱住了蘇宸。

此時蕭元甲就在旁邊呢,就被蕭采音這樣抱著,蘇宸多少還是有點不太好意思的。

不過,感受著蕭采音此時的激動,蘇宸的內心也柔軟起來,任由蕭采音抱著,輕輕地拍著蕭采音的後背,安慰著,“沒事了沒事了,我已經回來了,一切都過去了。”

本來,以蕭采音以往的表現來說,她不至於這麽軟弱,哪怕是真的遇到了死亡,她頂多會害怕,絕對不至於畏懼到失態才對。

她之所以那麽激動,主要還是擔心蘇宸的安危,以為蘇宸要死在聞人牧手上,以後再也見不到蘇宸了。

“我害怕以後都見不到你了,現在外麵都在說你被聞人牧追殺,死定了。”蕭采音把內心的話一口氣說出來,“我擔心壞了……”

蘇宸聽著她的傾訴,內心徹底柔和下來,他才發現,越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占據了蕭采音那麽多的位置,他和蕭采音之間也越來越深。

包括他的內心深處,對蕭采音的定位也發生了轉變,不再是以前那種普通朋友了。

蕭采音足足在蘇宸的懷裏,傾訴有十多分鍾,把心裏話都說完了,情緒才逐漸地穩定下來。

然後她才感受到蘇宸寬厚的肩膀,以及蘇宸的氣息和體溫,原本蒼白的臉色,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可是她並不願意從蘇宸的懷裏出來,這種感覺太令人感到安心了。

一旁等了十多分鍾,已經有些著急的蕭元甲,見自家女兒終於傾訴完了,他忍不住輕咳兩聲,對蘇宸問道:“蘇宸,你這次回來不要緊吧?”

蘇宸點頭道:“不要緊,實際上,我這次回來,就是告訴你們,已經沒事了,我們不用再躲藏,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了。”

聽到這話,蕭元甲整個人愣住了,緊接著他逐漸回味起蘇宸這番話的內容,身體忍不住輕微地顫抖起來,一臉期待又緊張地望著蘇宸,握緊了拳頭地說道:“蘇宸,你,剛才說的,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是,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