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答應了,沈津臉上露出釋然的表情,然後才從包裏拿出一本燙金的請柬,遞給她。
“請柬都已經送出去了,隻有你,我想還是親自來一趟才好。”
江錦言接過來請柬打開來看,隻見裏麵用蠅頭小楷工工整整地寫著。
送呈小錦謹啟:茲定於晚八點,為祖父大人舉行七十壽辰,敬備薄酌恭候,光臨敬邀,他還蠻鄭重的。
她嘴角微微上揚,淺淺一笑,然後將請柬放在一邊。
“我知道了,一定準時赴約。”
沈津這才釋然地一笑。
“好,那我就放心了。”
他抬腕看了一眼時間,然後才想起了什麽。
“對了,小錦,你怎麽才回來啊,公司很忙吧?”
江錦言微微搖了搖頭,有些疲憊。
她邁步走過來沙發上坐下,這時有傭人端上來一杯紅棗桂圓蜂蜜茶。
沈津也就順勢坐在她對麵,也有人端上一杯他常喝的壽眉茶。
江錦言纖細的手指端起骨瓷杯,淡淡地抿了一口。或者是為了取暖,她雙手抱著茶杯,若有所思。
“江家又在公司鬧了嗎?”
看她那副神情,沈津不由問道。
江錦言這才緩緩地把宴寧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沈津聽了也很憤恨。這個江蔚然實在太可惡了,攪鬧公司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拿孩子出氣,卑劣至極。
“小錦!”
他看著江錦言,欲言又止。
“你說吧。”
經曆了這麽多,已經沒有什麽是她不能承受的。
“顧家不是別人,要想帶宴寧出來隻怕不太可行。”
他說得太委婉了,事實上不是不太可行,是太難了。
無論如何,宴寧也是顧家的長孫,怎麽可能讓她帶到江家來呢。
這個問題她不是沒想過,而是想不通,所以隻好暫時擱置了。
“我知道,走一步說一步吧。”
“小錦!”
突然,他隻看著她,眼眸內滿是深情,看得她竟有些臉頰發燙。
“什麽?”
江錦言不由垂眸看瑩白如玉的茶杯。茶湯淡了一些,粉紅粉紅的,像三月盛開的桃花。
“你從沒想過回到顧家嗎?”
畢竟她是孩子們的親生母親,還有顧北辭看她的眼神一覽無餘,他喜歡她!
假設顧北辭明媒正娶娶她進門,這個可能性很大。
哪知道江錦言驟然抬眸,神色果決。
“不會!我死也不會踏進那個門!”
在別人看來宛如皇宮宮殿的顧宅,多少人擠破頭隻為進去看一眼,對她來說卻是地獄一般的存在。
冷冰冰,陰森森,沒有一點溫暖的存在。
看看宴寧就知道了。宴寧住在那裏,錦衣玉食,但開心嗎?
他一點不開心!
她不要帶著他們過那樣的生活。
不知為什麽,沈津不由流露出釋然的神色。
這樣,他就放心了。
他抬腕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完了最後一口,衝她笑了笑,起身站起來。
“我該走了,小錦,你也早點睡。熬夜對身體不好的。”
江錦言也就站起來,送他出門。
剛到大廳,他就堅持不讓她送了。
“外麵涼,你不要出去了。”
沈津,謙謙公子,溫潤如玉,總是體貼有加。
突然,江錦言就想,嫁給他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吧。
此時,沈津已經出了門,突然,又停下來,轉身看著她。
“明晚八點,我派司機過來接你和念寶。”
江錦言抿嘴笑了笑:“不用麻煩了,我們自己過去就好了。”
誰知道這次沈津很堅持:“不行,這次你就聽我的,乖乖在家等著。”
他竟然用了乖乖這個詞,好像是在和念寶對話。
江錦言隻好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對了,爺爺喜歡什麽啊。”
她知道,沈家爺爺對沈津很好,又是老人家的七十大壽,一定要有壽禮才行。
沈津滿不在意地地擺了擺手:“什麽都不用準備,人到了就行。”
說著,他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漸漸淹沒在夜色裏,直到再也看不見,江錦言才轉身走了進來。
想想明天還是要為老爺子準備什麽壽禮才好。
*
而這個時候的顧宅已經在主樓和副樓之間築起了圍牆。這在顧宅還是從沒有過的事情。
而這些都要拜江蔚然所賜。從現在開始,副樓的人隻能從側門才能進出了。
再次回到書房的顧北辭,他的臉色並沒有因此緩和許多。
他怎麽也不敢想,江蔚然怎麽可能對宴寧做那樣的事情?
哪個親生母親會對孩子做那樣的事情?
細想想這幾年,江蔚然都對宴寧做了什麽?
除了傷害宴寧,別的她什麽都沒做。
“媽咪就在這裏,寶貝,媽咪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江言希的話不停在他耳畔縈繞。
她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真的就像她解釋的是安慰小孩子的話麽?
“黎淵!”
他低低地喊了一聲。
“是,顧總!”
黎淵應聲而進。
“再做個DNA鑒定。”
一時,黎淵有些發懵,還不太能理解顧總的意思。
“宴寧和她。”
顧北辭眼神看了一眼副樓的方向。
這下,黎淵徹底明白了。
其實在宴寧出生被抱到顧家的時候,他們已經做過一次親子鑒定了。畢竟不能誰抱著孩子進來都是顧家的孩子。
當時的鑒定顧北辭和宴寧的父子關係99.9999%。也就是說,自家顧總肯定是宴寧的親生父親,這點毋庸置疑。
但對於母親這點,他們確實有些忽視,隻是看了江蔚然拿來的鑒定報告,並沒有深究。
現在顧總的意思是懷疑江蔚然不是宴寧的親生母親嗎?
“我明白!”
“盡快給我結果!”
顧北辭一臉冷峻,神情凝重。
關於宴寧親生母親的謎題是時候解開了。
五年前那一夜,和他睡在一起的女人到底是誰?
江蔚然?他死也不信!顧北辭的嘴角勾勒,露出一絲自嘲的冷笑。
那溫婉的感覺,柔弱無骨,極盡溫柔繾綣,怎麽可能是江蔚然?
“是,顧總!”
黎淵躬身答應。見顧總沒別的吩咐,這才退了下去。
顧北辭走到那扇大落地窗前,遙望帝都萬家燈火。
宴寧的母親,那個讓他魂牽夢繞了五年的女人,她到底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