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事情為了從陳丹,林小驕可以低姿態跟麗麗求和,可現在這麽大一盆髒水當著眾人的麵潑下來,林小驕當然不能全盤照收。
“我沒有。”林小驕張了張唇,為了避免緊張的情緒,她沒有看周遭任何事,盡可能的大聲否認:“你的裙子不是我弄的。”
陳丹自身後走來,手掌有力的在林小驕的肩膀上按了按,看著麗麗問道:“你來的時候沒檢查演出服嗎?”
言下之意就是麗麗這樣馬虎的態度也不見得有多重視晚上的活動。
“我、我……檢查了的。”麗麗對陳丹有幾分本能的懼意,眸光閃爍,已經編好了台詞,“應該就是剛剛,不久前她弄的。”
五點出頭時,麗麗上完洗手間回來就滿場找過林小驕的位置,當時她不在宴會廳裏,這段時間剛好可以成為林小驕的‘作案’時間。
麗麗的回答正是陳丹想聽到的,立即道:“我和小驕一起入的場,她哪來的時間去畫花你的演出服?”
“可五點多那一會,小驕明明不在場裏。”
陳丹幾乎可以確認一切都是麗麗自編自演,包括舉報信也是,於是意味深長道:“麗麗你為什麽這麽關注小驕?”
薑還是老的辣,陳丹三言兩語就把重點往麗麗身上帶了。
周遭的人開始搖頭唏噓,麗麗瞬間就從‘受害者’轉變成了居心不良的人。
麗麗的反應也很快,“丹姐,我知道你跟小驕關係好,但每次都幫她說話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陳丹幾乎可以想到接下裏麗麗會說些什麽,她越發的淡然。
眼看著麗麗又要把矛頭指向陳丹,林小驕立刻回應她之前的質疑,把話題往回拉,“五點出頭那一會,我出門接了我朋友。”說到這,林小驕看向黃總和李總,道:“就是莎莎,程小姐,黃總李總有看到我們一起入場的對嗎?”
觀看了一陣鬧劇的兩人對視了一眼,李總遠遠的掃了一眼遠處鐵灰色西裝,端出了領、導的架子,衝麗麗道:“好了,這肯定是誤會,不要鬧了,張董還在廳裏。”
本來辦這個活動,上頭的意思就是要一派和睦的公司的員工氛圍,營造一種家的感覺,趁著董事長張有成還沒注意到這邊,趕緊把事情先壓下去。
都走到這一步了,麗麗當然不打算這樣算了,她抱著演出服往林小驕左邊走了一步,與林小驕並排而立,又離劉總更近一步,十分委屈的看向劉總,非但沒有收斂,張嘴就哭出聲來,“劉總,我一直記得在年中會議上你的發言,你說設計部尊重每一個設計者,平常我們陳主管因為和某些員工走得近,而把好的項目給自己偏愛的員工,我都算了,不計較了。但現在,破壞演出服這樣的事情,性質也太惡劣了吧,如果僅僅因為林小驕和上司走得近,這件事就這樣算了,這樣的公司也未免太讓我們這些那老實本分的員工心寒了吧。”
我們。
麗麗深感一個人的力量太微薄,造不成多大的壓力,已經開始拉上公司其他人了。
原本劉總也是想等活動結束,再來處理這個舉報信的問題,但事情此刻已經鬧大,圍觀的員工也很多,如果此刻不處理,隻怕會引來員工非議。
劉總看向陳丹,保持中立的態度,道:“陳主管,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錄音和照片都在他的郵箱裏,手機隨時可以打開,如果陳丹有撒謊,他隨時可以打開。
“麗麗,別這樣。”入職以來和麗麗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湧入腦海,林小驕伸手去拉麗麗,“真的,別這樣。”
別牽連無辜的人。
麗麗甩開林小驕的手,“你心虛了是嗎?以前在辦公室,陳主管護著你,今天公司這麽多人在,陳主管還能護著你嗎?”
顛倒是非黑白,字字句句都在攻擊陳丹。
陳丹:“真巧,以前我覺得算了,不計較了,但今天你要說,我就給你好好算算。我把項目給小驕而不給你,是什麽原因,你要我當著大家的麵說出來嗎?”
麗麗知道陳丹在說‘國美’項目,她換了林小驕文件的事,可那件事雖然是她做的,但無論是林小驕還是陳丹都沒有證據,於是她換了張更委屈的嘴臉,道:“劉總,我不清楚小驕對我有什麽意見,她要捏造事實去陳主管那汙蔑我,而陳主管隻聽了林小驕的話,就相信了她。”
言下之意:這不是公私不分是什麽?
“‘國美’項目的事情,可以聯係‘國美’那邊的負責人,多方探討之前的情況,而麗麗,你能入職說明你具備工作能力,但我不將項目安排給你負責,是因為你對待工作的態度。你和小驕的筆觸風格有很大差別,之前你的工作有多少是小驕幫你完成的你心裏有數,這些可以去我電腦裏調文檔做比對,有必要的話,也可以調看辦公室的監控錄像,你和小驕在崗時的工作狀態,對比鮮明。”
“……”
“而你說的私交,我和小驕每次的活動,都是在下班的時間段,那本人就是私人時間,進行私人來往,有什麽不對?”
比起麗麗煽動人心的感情牌,陳丹是理性的,說的話層次分明,邏輯在線。
孰是孰非在圍觀者的心裏已經有數。
劉總回憶了郵箱裏發過來的內容,了然的點了點頭。
而這時,之前在食堂和酒店大堂數落過林小驕的短發女生,忽然站了出來,道:“我可以作證五點出頭的林小驕沒時間去畫花演出服,因為那個時候,我們都在一樓的電梯口。”
聞聲,一直微微垂首避開大眾視線的林小驕倏地抬頭,詫異的看向短發女生。
這個罵自己罵得那麽狠的人,在幫自己說話。
許是有些不好意思,短發女生麵頰泛紅,幾秒的對視後,她拉著長卷發女生一起站了出來,“我們兩個都可以作證。”
‘從眾效應’是最常見的社會性行為,就像是之前,當有一個人開始傳播林小驕的謠言,不到半日,全公司都知道了,而此刻,已經看戲良久的眾人,當有一個人站出來出話,也是一呼百應。
下一秒,前麵和麗麗交談的其他部門女生也站了出來,看著麗麗道:“你之前和我們聊天一直在暗示我們林小驕被人包、養,結果你說的正室根本就是人家的朋友,剛剛她們都一起入場了,明擺著你說的是謊話,這些謠言根本就是你傳的吧。”
“就是啊,多大仇啊,就算你平常跟林小驕有過節也不能造這種謠吧,這對一個女生有多大影響,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啊?”
聲討聲一句接著一句,劉總、李總、黃總的麵色已經非常的難看。
“我沒有造謠,我說的都是真的!”麗麗聲音尖銳,忽然十分激動的扔掉手裏的演出服,撲向林小驕,伸手去拿林小驕的包,“裙子就是她畫花的,她包裏的口紅就是最好的證據!”
麗麗情緒激動,而林小驕根本沒有反抗,任由她粗魯的打開自己的包,將包裏的東西全部倒在了地上。
哐哐當當的,瑣碎的東西掉了一地。
有鑰匙扣有紙巾,有公交卡和幾個硬幣,唯獨沒有口紅。
一支都沒有。
麗麗塞進來的那支,早就林小驕放回去了,而陳丹給的那支,林小驕見到陳丹時也還過去了。
林小驕沒去撿地上的東西,甚至也沒有立刻去拿回自己的包,她隻是立在原地看著麗麗,問道:“哪裏有口紅?”
麗麗雙腳發軟,差點站不穩,她難以置信的翻著林小驕的包,喃喃道:“不可能的,怎麽可能會沒有,一定會有的……”
林小驕真的慶幸找自己能聽到食物的對話,才讓她避免了此刻這百口莫辯的場景,“為什麽不可能?是因為你確定自己把口紅塞到了我包裏嗎?”
被揭穿的麗麗瞬間急眼了,也顧不得是不是還有領、導在這,之前裝的楚楚可憐和委屈早就被怨恨替代:“你血口噴人,就是你偷了我的口紅,畫花了我的演出服!”
“是你在撒謊。”
這時,一個男聲突兀的插了進來。
果子從人群裏走出來,麵朝著陳丹、劉總四人,道:“今天上午,小驕去洗手間時,我看到麗麗把一支口紅放到了小驕包裏,我當時沒想那麽多也沒跟小驕提,現在才知道,她是想嫁禍給小驕。”
真相已然明了。
“你胡說!”麗麗激動不已,開始在人群中搜尋熟悉的身影,片刻後把肖飛拉了出來,“肖飛你說,我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們是一個辦公室的,平日裏林小驕怎麽欺負我的,你都看見了吧?你現在告訴大家!”
而往常都和麗麗站在一邊的肖飛卻極快審時度勢的,在此刻掙脫了麗麗的手,選擇和她劃清界限,“沒有啊……你對小驕有誤會吧,小驕沒有欺負過你啊。”
他又不傻,麗麗肯定玩完了,他幫麗麗說話不僅得不到一點點好處,說不定還會惹來麻煩。
肖飛對麗麗的打擊,無疑是最大的。
麗麗身體發顫,嘴唇張張合合,看著恨不得離自己十萬八千裏的肖飛,“你怎麽能這樣,你平常不是這樣說的,你說……”
“你別亂講!”肖飛極快的出聲否認,“我跟小驕關係也不錯的,你不要嫁禍不成,又來挑撥。”
果子憤憤道:“小驕哪裏欺負過你,她一直對你有求必應的,之前她手受傷,有人給她送外賣,大部分都是給你吃了,你怎麽還這樣對小驕啊?”
視線的焦點,是圍繞著麗麗和林小驕的。
所以,沒有人看到,之前離這邊很遠的張有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悄然在人群後。
更加沒人知道是,張有成會過來,是因為跟著他身邊一個身影頎長的英俊男人的步伐。
為了不引人注意,這個男人一直都是保持著微微垂首的姿勢,在聽完果子的話後,他卻倏地抬起頭來。
整個人的氣場都低下去了。
感受到身邊的低氣壓,張有成出聲詢問道:“吳董?”
吳南遠眯眸,透出危險的氣息,淡然道:“張董公司裏竟然會有造謠、誹謗、栽贓嫁禍霸淩同事的員工,我們的合作很難談啊。”
張有成會意,回道:“吳董放心,我們公司不會有這樣的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