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韞,你怎麽啦?”楚修染看著謝宛韞的眼裏充滿了擔憂和心疼,邊問邊用衣袖輕輕擦著謝宛韞額頭的汗。
“沒事,我隻是做了個惡夢。”謝宛韞氣沉丹田,讓怦怦跳的心慢慢地恢複正常。
“什麽惡夢?”不知為何,這一刻楚修染非常緊張。
前世的那些事會不會入阿韞的夢?
“我夢見……”謝宛韞很想告訴楚修染,她其實是重活一世的人,告訴楚修染他們前世的結局有多悲慘,可她才開了個頭,就說不下去了。
她怕嚇到阿染!
她隻得努力穩了穩心神,說,“我記不太清楚了,可能是被楚慕賢給惡心到了!”
她才不會被楚慕賢嚇到!
她不能怕楚慕賢,狹路相逢勇者勝,麵對楚慕賢,她不能怯場,不能退縮!
楚修染沒來由地鬆了一口氣,重生這個秘密壓在他心頭,他既想謝宛韞知道,又怕她知道,一切痛苦沉重由他來背即可,他的韞隻需要幸福地活著就行。
“回去泡個澡,好好睡一覺,放鬆放鬆,宛怡已經被救出來了,你不用繃太緊了。
至於楚慕賢,我來收拾他!”楚修染輕輕地拍著謝宛韞的肩頭說道。
“好!你先回府吧,明天還要早起陪我去華音寺呢。”謝宛韞點頭應是。
楚修染目不轉睛地盯著謝宛韞,明明才短短的一夜,卻搞得好像要分別千年萬年似的:“你先進房,我再走。”
謝宛韞無奈一笑,轉身進屋,並且拉上了房門,她怕楚修梁當不肯走。
折騰了一天,楚修染也累了,也需要好好休息。
兩人從此分別!
第二天一早,用過早膳,謝宛韞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出發去華音寺上香還願去了。
她與母親、小滿坐馬車,父親和大哥、楚修染騎著馬一路保駕護航。
楚修染告訴她母親,說淨空大師雲遊歸來,正在華音寺休養。
她母親可高興壞了,說是要請淨空大師為宛怡賜福。
不過淨空大師這次是悄悄回京的,外界並無消息,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得到。
“當然能見,我既然能知道他回來了,肯定能帶你們去見他。”楚修染拍著胸脯保證道。
“雲遊大師該不會是你給請回來的吧?”謝宛韞悄悄問道。
“不是,雖然我能聯係到雲遊大師,但他出外雲遊也是有他的腳程的,我也不好強行他回來的。”楚修染捏了捏謝宛韞的鼻子,打趣道,“不過我在阿韞的心目中這麽了不起,可真開心!”
“對,你最了不起!”謝宛韞拍掉楚修染的手,樂意讓他高興高興。
楚修染騎著馬,她坐在馬車裏,將窗簾撩起,趴在窗口一路與楚修染說著話。
還真別說,通往華音寺的山路雖然陡了些,但兩邊林木茂盛,藤蔓纏繞,各種花朵點綴期間,蜂蝶回繞,飛鳥躥上躥下,倒是野趣十足。
隻是兩邊的樹木過於茂盛,樹林裏麵的路彎彎繞繞,也給了賊人可乘之機。
謝宛韞想起前世今生兩次在這個地方遇山匪,被設計,心裏不禁揪得緊緊的,真是一刻都不敢放鬆。
好在這次上山十分順利,連攔路的鳥兒都沒一隻。
也是,這次有父親、大哥和楚修染一路相護,哪個賊人有膽子來鬧事?
哪怕是楚慕賢也不敢明目張膽來對付他們!
一路暢通無阻,謝宛韞一行很快便到達了處在半山腰的華音寺。
謝宛韞一家及楚修染上過香,捐過香油錢後,楊瞳便急著想見淨空大師。
楚修染便帶著她們三個女眷到後山禪房找淨空大師。
淨空大師長得圓頭圓腦圓臉,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犀利有神,在他麵前,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魑魅魍魎都無所遁形。
楊瞳見到淨空大師,激動得當場就跪了下去,虔誠求淨空大師給謝宛韞和謝新滿兩姐妹賜福。
“阿彌陀佛!出家人本是為渡人而來,為兩位小姐賜福,貧僧樂意之極!”淨空大師雙手合十念念有詞。
“韞兒、小滿,快快過來跪好!”楊瞳激動不已,招手謝宛韞和謝新滿過去。
謝宛韞經過了重生一事,對於鬼神的敬畏倒是深了不少。
她拉著謝新滿一起到淨空大師跟前跪下去,雙手合十,虔誠低頭。
淨空大師兩隻手分別平放到她們姐妹二人的頭頂上方,閉著眼睛,開始念起了長長的經文……
前世那些事一幕幕地在謝宛韞的腦海裏浮現,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往事,在淨空大師的安撫下慢慢地變得縹緲而虛無,她的心也獲得了片刻的寧靜。
賜福曆經了半個時辰才結束。
楊瞳領著謝宛韞姐妹朝淨空大師行跪拜禮。
“三位施主不必客氣!阿彌陀佛,一切自有機緣!”淨空大師伸手請她們起來。
“娘,你和小滿先出去,我有些事想單獨請教一下淨空大師。”謝宛韞扭頭對楊瞳說道。
“你平時也不吃齋念佛,要問大師什麽?”楊瞳有些好奇。
謝宛韞:“就是人生的一些困惑而已。”
楊瞳:“有什麽困惑,娘不能聽?”
這時謝新滿拉著楊瞳的手說道:“娘,我們就先出去吧,這裏很安全,姐姐一人在此請教大師也沒關係的。”
謝新滿說完便拉著楊瞳出去了,禪房裏隻剩下謝宛韞和淨空大師二人。
謝宛韞走到淨空大師跟前跪下,雙手交疊在額前,頭觸手背,虔誠請求:“小女懇請大師超度一個已逝之人!”
淨空大師:“那便報上生辰八字及亡故時辰吧。”
謝宛韞頓住了,前世的今天,她的澤兒還沒出生,所以生辰八該如何報?
既然佛祖能洞悉一切,那她不用解釋也罷了,幹脆直接報出了澤兒前世的生辰和死忌。
淨空大師聽後猛地睜開眼睛,雙目如炬,手指撚動佛珠,嘴裏念念有詞,良久,他歎息一聲:“罷了,罷了,枉死之人難入輪回!”
“什麽?!”心痛就那樣不期而至,謝宛韞捂著心頭,腦海裏盤旋著淨空大師的話。
她的澤兒不能入輪回?隻能做孤魂野鬼?
憑什麽?憑什麽?她的澤兒是枉死,是被害死的,他理應早早去投胎,一生無憂才對。
天道不公啊!
“施主莫急,一切自有定數,隻是機緣未到罷了!”淨空大師安慰謝宛韞,“鳳凰涅槃重生,需受真火焚燒之苦……”
“那您是說他還要受苦?他還要受多少苦?前世的割肉剔骨之刑還不夠嗎?”謝宛韞低聲控訴。
“天機不可泄露,施主隻需耐心等待!”淨空大師說完雙手合十,閉上眼睛,似是入定一般。
謝宛韞本還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但見淨空大師這般,唯有擦幹眼淚下,整理好情緒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