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盤龍山最出名的凶涯——萬蛇崖頂上,楚慕賢最後一個死士也倒下了。

萬蛇崖顧名思義崖底下是數不清的蛇在那兒做窩,人一旦從這裏跌落下去,哪怕是神仙也是九死一生,更別說凡人了。

楚慕賢手持長劍,血不斷地從他身上各處往下流,狼狽如喪家之犬。

“哈哈哈!”他突然仰天長笑,血在他**的臉上不規則地蜿蜒流動,像一條條蜈蚣般猙獰,惡心!

“沒想到你們竟恨我至此,我都被貶為庶民了,永世不得踏進京城一步,你們還不肯放過我,非要置我於死地。

楚修染,你我身上好歹流著皇室的血,而你,謝宛韞,我自問沒有什麽對不起你的,若真有,不過是我喜歡你,想求娶你罷了!

你們怎麽就如此苦苦相逼呢?”

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隻要不死,他就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不能名正言順地承繼大統,那他就在民間招兵買馬,打進京城奪下江山,坐上皇位。

哪一個朝代不是靠發動戰爭奪來的?

“哼!”謝宛韞冷笑連連,“你沒有做什麽?利用關小瓊假冒宛怡的身份,潛伏在將軍府興風作浪。

你打著喜歡我想求娶我的旗號,企圖謀奪我父兄手中的兵權,你狼子野心,一直都想算計我們謝家為你所用,你還沒對我們做過什麽?”

楚慕賢問:“果然,宛韞你果然什麽都知道了!那謝新滿其實就是謝宛怡了?關小瓊呢?她是死是活?”

謝宛韞咬牙:“你到地府裏找閻王查一查吧!”

她實在不想跟這渣男廢話了,提劍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可真是諷刺,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與楚慕賢的糾纏都始於懸崖,最終結束也還是在懸崖。

這算不算另一種宿命?

“宛韞,什麽叫謀算你們謝家,我隻不過想和你們謝家聯盟,一起共謀天下,共享富貴而已,這什麽不好呢?

縱觀大晟整個皇室,還有哪個皇子比我更有能力,更適合坐皇位的?

我這麽一個優秀的繼承者,為什麽你們將軍府就是看不上我呢?”楚慕賢不甘又不服。

“去死吧!”謝宛韞懶得再答一句話,揮劍直接殺了過去。

楚慕賢一路逃亡,一路拚殺,此刻的他力氣已耗掉了一大半,可是謝宛韞還是打不過他。

不過百招就被他逼得連連後退。

楚修染見狀趕緊上去幫忙。

“你們還能更無恥些不?這麽多人打我一個?”楚慕賢出言諷刺。

“對無恥之人用無恥之法!”楚修染言簡意賅,招式淩厲,步步緊逼。

他武功與楚慕賢本來不相上下,但楚慕賢此刻已經力疲,他就明顯占了上風。

他輪著一把寶劍,“唰唰唰”地在楚慕賢的身上刺了無數刀,但每一劍都沒有刺中要害。

楚慕賢身上的傷痕比那刺蝟身上的刺還要密集,血流不止,整個成了一血人,漸漸力歇,以劍撐著身子跪在地上。

“阿韞,你上去殺了他吧!”楚修染退下去對謝宛韞說道。

謝宛韞神色又冷又狠,盯著楚慕賢的脖子,提著劍疾步衝過去。

這一次她要親手砍下楚慕賢的頭顱!

楚慕賢嚇了一跳,求生的本能讓他爆發出最後一點力氣,他迅速起身猛地後退。

可他的速度已經比不上謝宛韞了,他躲不過謝宛韞這一劍。

眼見劍就要刺上楚慕賢的咽喉了,突然一隻黑貓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嘶叫著衝向謝宛韞。

謝宛韞不得不回劍阻擋它,楚慕賢趁這當會迅速後退,結果一失足掉下了懸崖。

那隻野貓不依不饒地攻擊謝宛韞,被楚修染一掌將它打落了懸崖。

“啊!”楚慕賢後知後覺地感到害怕,掉下萬蛇窟,比死在謝宛韞的劍下更可怕啊。

他揮舞著劍想借力止住下墜的身體,但由於他離崖邊有些遠,身體下落得又太快,根本就做不到。

謝宛韞也暈了頭,迅速扯過一條青藤就要追下去。

楚修染驚出了一身冷汗,疾步衝上去及時抱住了謝宛韞。

“阿韞,別下去,下麵是萬蛇窟,楚慕賢不可能有活著的機會。讓他被萬蛇噬咬而死,比一劍了結他更能折磨他。

但你不能下去冒險啊!”

“阿染你放開我,我不會跳下崖底的,我就抓著藤慢慢地落下去看一眼,我想親眼看著他被萬蛇咬死!”謝宛韞拚命地想掙脫楚修染。

楚修染死死地抱住他,態度十分堅決:“不行,阿韞,這太冒險了,聽說那些蛇會爬崖而上的,一旦被血腥激發了凶性,它們會衝上來咬你的,你爬崖的速度不夠它們快的!”

謝宛韞:“不行,我一定要下去,阿染你放開我!”

楚修染:“我不放!我知道你恨楚慕賢前世滅了你謝家滿門,但他死得這麽般慘烈,也算報了仇,你下去萬一也死了,豈不是要和他死在一起,難道你想和他死在一起嗎?”

謝宛韞:“我不會的,我就下到能看見崖底的地方就行了,我一定要下去!你知道嗎?不止謝家滿門的仇,他們還殺了我的兒子。

你知道我兒子是怎麽死的嗎?

他被剝了皮,被割下全身的肉,然後關小瓊她騙我吃下了我兒子的肉……啊!”

說到此處,謝宛韞忍不住幹嘔了起來。

楚修染震驚了,他知道前世謝宛韞生了個兒子,可卻不知道那個孩子最後的結局,當時他火燒皇宮,隻顧著和謝宛韞一起赴死,忽略了那個可憐的孩子。

沒想到他竟死得那般慘。

難怪阿韞這一世不吃肉!

楚修染越發用力地抱緊謝宛韞:“因為前世那麽慘,阿韞你更不能下去,你兒子他一定不想看見你被萬蛇咬死的!如果他有靈,他一定希望你這一世能幸福,能善終的!”

“阿染,你知道嗎?”謝宛韞淚如雨下,“他也是你的兒子!他是我們的兒子!”

“什麽?”楚修染的瞳孔震動,“兒子?我們怎會有一個兒子?”

他記得前世謝宛韞成親後一直住在宮裏,而他一直都呆在封地,那期間他隻進過一次宮,那就是父皇薨逝的時候,他進宮守孝。

可他從頭到尾都守在父皇的靈樞前,見阿韞的時候也是在人多的時候,從未和阿韞獨處過。

阿韞怎會懷上他的孩子,又是什麽時候懷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