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2殊死戰鬥

兩軍的再次交戰,比起上一次來,要激烈了許多,也血腥了許多。

夏伯龍站在城牆上,一邊指揮著身邊的弓箭手放箭,一邊說著鼓舞軍心的話語。

不大一會兒,強大的箭陣壓住了西夏軍重步兵,使得衝在最前麵的重步兵都有所損傷。

“神臂弓!”夏伯龍見普通的箭矢無法穿透西夏軍重步兵的胸甲,弓箭手所射出的箭矢沒有足夠的穿透力,便大聲喊道。

一聲落下,一百多張巨大的神臂弓便被推到了城牆的牆垛附近,瞄準城牆下麵向前奔跑的西夏重步兵,便毫不留情地發射了出去。

巨大的箭矢,像一根樹幹一樣,直接穿透了西夏重步兵的身體,貫穿的力度也十分的強勁,射倒一個重步兵,便能使得向後退卻,接連撞倒後麵的重步兵。

城牆下麵,梁山軍正在和西夏軍激烈交戰,那些梁山步軍的頭領們,身上早已經沾滿了血跡,站在那裏就如同一個個剛剛被血液沐浴過的血人。

很快,戰鬥變得非常血腥!

夏伯龍低下頭,看到一個士兵的腿被燕兵的長槍刺傷,鮮血染紅了褲子。但是他仍然堅持戰鬥,實在站不住了,還從後麵死死勒住一個西夏軍士兵的脖子,怎麽也不鬆手,拚盡一切力量把他勒暈了過去。另一個士兵的長槍刺穿了西夏軍士兵的身體,沒等抽出來,便急忙躲開了西夏軍士兵的長槍,他手上沒有了武器,但也沒有向後撤,身上被刺中了幾槍,最後竟活生生從西夏士兵手中奪過了一支長槍繼續戰鬥。

慢慢地,地上躺著的戰士多了起來,有的雖然站不起來,卻不忘抱住西夏軍士兵的一隻腳。戰鬥變成了廝殺,有的戰士的眼睛被刺中了,滿臉是血,還是睜著一隻眼,大叫著戰鬥。

戰鬥僵持了許久,許多戰士肢體受傷,斷了胳膊或被砍傷了腳,血淋淋地躺在地上,或向戰場的邊緣爬去。漸漸地,疼痛壓不住血性,襲上心來,哀叫聲越來越大,變成了慘叫。夏伯龍看見一名士兵的胳膊被砍斷,露出慘白的骨頭,隻剩下一段筋肉相連接。這名士兵竟然拔出燕兵腰中係著的彎刀,大叫著將那斷臂生生割斷,然後扯下自己的衣服一角,擰成一條布帶紮住,隻用一手持刀,繼續戰鬥。

兵器相互碰撞的響聲,死傷時的慘叫,怒吼相搏的聲音不絕於耳,一時間,席葦平的城門口,成為了人間煉獄,一具具屍體一點一點的堆積起來,和著路上的被鮮血染紅的積雪,逐漸變成了一灘血水的沼澤。

“放箭!放箭!”夏伯龍看到在城牆下麵浴血奮戰的士兵,便大聲地吼了出來,恨不得將所有衝過來的西夏軍士兵全部殺死。

戰鬥,又持續一會兒,梁山步軍頭領中有許多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但是他們依然沒有退縮,依然繼續和西夏軍戰鬥。城內的西軍士兵見了,被梁山軍的那種寧死不屈的精神所感染,看到隻有兩千人的梁山軍愣是堵住了西夏的一萬大軍,他們也為之一震,紛紛從城中湧出,補上了倒下去的梁山軍士兵的缺口。

一群黑色戰甲的西夏重裝步兵中,一個少年正在揮舞著長槍,那少年一槍便刺死了一個,接連刺死三個西夏士兵後,他的臉上便濺滿了鮮血。那少年便是趙構,他血淋淋的臉龐上,一雙明亮的眸子裏透著無比的凶光,那種淩厲的眼神,死死的盯住了西夏軍的士兵,讓每一個與他接近的西夏軍士兵的心裏都為之害怕。

“上!殺了他,他不過還是個孩子?有什麽可怕的?”西夏軍中一個步軍士兵大聲喊道。

趙構大聲喊道:“來吧!不怕死的就上來吧!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殿下!殿下!”張俊揮著一口鋼刀,砍翻了幾個西夏士兵,闖進了包圍圈裏,張開雙臂,將趙構保護在了身後,眼前瞪得像銅鈴一樣大,惡狠狠地盯著西夏士兵。

“是宋朝的殿下!兄弟們抓住他,元帥那裏,肯定重重有賞!”一個西夏士兵用西夏的話語喊道。

“你怎麽來了?”趙構和張俊背靠背,大聲問道。

張俊道:“殿下,這裏危險,還請隨我殺出去,大人命我好好保護殿下,絕對不能有半點閃失!”

趙構道:“我不走!我要繼續殺西夏人,我從來沒有這樣興奮過,就讓我殺個夠吧!”

張俊道:“殿下,你還小,以後上陣殺敵的時候多的是,你已經殺過十幾個人了,也該退回去了,如果後麵的西夏軍再圍上來,我們就無法衝出去了!”

“要走你走,我不走!殺啊!”

趙構聲音落下,挺著手中長槍便衝了出去,手起一槍便刺死了一個西夏士兵。

趙構的武功比較繁雜,他從來沒有學過一整套的槍法和兵器上的功夫,都是在看梁山好漢切磋武藝時,覺得哪招好,便偷偷地學來,所以他的槍法一旦施展起來,未免有點淩亂。可就是這樣的淩亂而又不成章法的槍法,每一招每一式,都含著極大的威力,讓西夏士兵不敢近前,也不知道這樣一個小小年紀的少年,會有如此的功夫。

城牆上,夏伯龍定眼看見了趙構、張俊被圍,他便指著城牆下麵那一圈黑色的甲軍,對城牆上的弓箭手喊道:“給我瞄準那裏,狠狠的射!”

“武師兄!李逵!殿下被圍住了,快點帶人過去將他救出來!”夏伯龍急忙朝城門口的武鬆和李逵喊道。

武鬆、李逵聽到了喊聲,便帶著二十多個人衝了過去。

李逵在前,兩把板斧一斧頭劈死一個,並且大聲地叫喊著,那聲音配合他殺敵時的表情,加上他強壯而又魁梧的身軀,嚇壞了一些擋住他去路的西夏兵。武鬆在中間,兩把戒刀舞成了一團花,將自己周身全部罩住,但凡遇到敵人,便是一翻快速的亂砍,讓敵人防不勝防。

很快,包圍趙構、張俊的三十多個西夏士兵便被消滅了,張俊強行將趙構抱起,帶回了城裏。

夏伯龍看見趙構脫險,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了。他抬起頭,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卻看見遠處的天空中飄起了一股濃濃的黑煙。

“大人,是狼煙!是狼煙!是種將軍的狼煙!”一個士兵興奮地指著天邊飄起的一股濃濃的黑煙,高興地說道。

夏伯龍的臉上也是一喜,他與西夏軍苦戰了兩個多時辰了,終於等到了種師道的狼煙了。他當即對身邊的淩振喊道:“淩振,是時候讓西夏軍嚐嚐我們的厲害了,給我瞄準西夏軍的後方,狠狠的轟他們!”

淩振道:“是,大人!”

隻一小會兒,但聽見淩振大喊一聲,接連十聲的巨響從城牆上發出,十顆黑色的圓形炮彈被彈射了出去,從高空中飛了過去,遠遠地落在了西夏軍後方的軍陣裏!

“轟!轟!轟!……”

炮彈落地,十聲巨響,一個幾百人的方陣裏便被炮彈炸的所剩無幾,邊緣的幾個斷了胳膊的士兵正在痛苦的呻吟著。西夏軍的馬軍也都受到了驚嚇,一時變得焦躁不安起來,開始狂野地將一些西夏騎兵顛翻下了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察哥目瞪口呆地望著後軍的一個小小的方陣,雖然隻有幾百人,但是剛才那十聲巨響,以及所產生的威力,是他沒有見過的。他的心裏不禁大吃一驚,失聲問道:“這……這是什麽玩意?竟然會如此的厲害?”

察哥身邊的偏將都還沒有來得及思索,便又聽見了十聲巨響,後軍的騎兵戰陣裏,數百號人,頓時化為了烏有,到處都是炸飛的肢體,一顆馬頭騰空而起,然後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西夏軍還沒有反應過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竟然一時愣在了那裏。

忽然,大道後麵的後軍裏亂作一團,野利野先從後軍匹馬奔跑了過來,一邊急奔,一邊大聲喊道:“閃開!快閃開!”

士兵不敢阻攔,已經拔出了箭矢,包裹好受傷的手臂的野利野先很快點來到了察哥的身前,見到察哥時,他還來不及下馬,便又聽見了十聲炮響,又有幾百名士兵被炸的支離破碎,肢體滿地。

“元帥,不好了,我們中計了,宋軍從我們後麵突然殺了出來,大概有好幾萬,現在撤退,還來得及!”野利野先大聲叫道。

察哥恨的咬牙切齒,當即說道:“本王早說過,這是宋人的陰謀,你們就是不停,非要出戰,現在好了,知道中計了吧?野利野先,回去之後,官降三級,以示懲戒!”

野利野先大大咧咧地說道:“元帥,都什麽節骨眼了,再不退的話,恐怕會被宋軍包圍的,到時候想退都退不走了!”

察哥回頭望了一眼站在城牆上指揮著士兵的夏伯龍,自言自語地說道:“夏伯龍,我們後會有期!”

“傳令下去,後隊變前隊,前隊變後隊,全軍撤退!”察哥無奈地喊道。

炮火紛飛,血肉模糊,西夏軍中的幾個方陣在五通炮響之後,便立刻死了兩千多人,火炮的威力實在是大。

夏伯龍站在城牆上,突然聽到沒了炮響,眼看西夏軍退卻,便急忙問道:“淩振,怎麽不開炮了?”

淩振道:“大人,炮彈已經用完了,沒有炮彈了!”

“什麽?沒有炮彈了?那還打個鳥仗!你他媽的為什麽不多做一點炮彈?”夏伯龍罵道。

低下頭,夏伯龍對城門口的士兵喊道:“西夏軍要退了,快點追上去務必將他們追逐到葫蘆河,與種老將軍形成合圍!”

聲音落下,宋江提著一口鋼刀,策馬飛奔而出,身後跟著梁山馬軍所剩下的二百餘騎。

夏伯龍也跑下了城牆,命人牽來了一匹戰馬,拔出腰中佩劍,對身後嚴陣以待的宋軍士兵喊道:“西夏人敗了,都隨我殺出去,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所有的士兵聽到了這句話,便紛紛地跟隨著夏伯龍奔出了城門,跟隨著馬軍的後麵,追逐西夏軍。

西夏軍退了,退的井然有序,騎兵是騎兵,步兵是步兵,攻城器械太過笨重,索性也不要了。騎兵奔跑的速度快,可是卻始終與步兵保持著共同的撤退步伐,步兵在中間,騎兵四散開來,將步兵圍在其中,保護著步兵。

席葦平城下一戰,西夏軍在短短的兩個時辰裏損失了步軍五千多人,加上後來被炮彈砸死的兩千多人,這一役一共死了七千多人。可是,事情並沒有結束,因為他們還沒有脫離險境,種師道的兩萬大軍在葫蘆河北岸,馬磊則帶著其他五萬人在葫蘆河南岸,而且馬磊的所指揮的士兵已經從兩翼向西夏軍展開了進攻,在沿途的十餘裏的地方,都設下了一支伏兵,但有西夏軍經過,兩邊便是萬箭齊發,一陣弓弩的急射。

察哥雖然有名,可是這幾年來打的都是勝仗,碰上的宋軍將軍都是草包,今天碰上了種師道和夏伯龍,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有如此一敗,而且還是陷入了宋軍的包圍圈裏。

席葦平城裏的部隊在後麵緊追,沿途又有馬磊的士兵層層堵截,六萬多沒有了戰心的西夏軍陸續有人倒下。可是席葦平距離葫蘆河還有五十裏路,這五十裏路上每隔十裏便有一萬伏兵,能截殺住一點西夏士兵就截殺住了一點。

察哥被野利野先和他所督率的精銳騎兵保護著,本來還是沿著退兵時的方陣走,可是被堵截兩次之後,西夏人都有些膽顫了,因為沿途到處看到的都是旌旗密布,讓他們不知道宋軍到底有多少人,一時間膽怯,各自逃命。

陣形一亂,騎兵便紛紛地在前麵奔跑,將步兵遠遠地撇在了後麵,也不聞不問了。可憐那一萬多西夏的步跋子,竟然被層層堵截,戰士大多戰死,死在了宋軍的弓弩之下。

察哥、野利野先帶著三千精騎快速地奔跑到了葫蘆河,麵前的一切讓他們震驚了。

原本上凍結冰的葫蘆河竟然被人給鑿開了,冰冷的河水在細細地流淌,雖然隻有不足十米寬的地方,可是卻依舊擋住了西夏退軍的路線!

河對岸,種師道帶著兩萬伏兵盡皆走了出來,馬步軍都嚴陣以待。

察哥看見如此情景,當即叫道:“前有大河,後有追兵,對岸又有伏兵,難道賀蘭天神拋棄了我嗎?”

野利野先聽罷,環顧周圍,對察哥說道:“元帥,葫蘆河一到冬天都會結冰,河岸線很長,我就不信宋軍能在短時間內把所有的冰層全部破開!不如將士兵分成兩隊,一隊到下遊,一隊到上遊,沿著河岸走,必能找到結冰的河麵!”

察哥回頭望了望迤邐趕來的騎兵,便點了點頭,說道:“五萬騎兵,絕對不能全部命喪與此!野先將軍,你帶一隊沿著下遊走,我帶一隊沿著上遊走,對岸宋軍不多,隻要將其分散,我軍也能突破其防線!”

野利野先點了點頭,說道:“元帥,你先走,我在此殿後,並且將撤退路線告知部下。此次出征,是我一再央求的,這次中了宋軍的埋伏,罪魁禍首在我,我絕對不能再丟下族人不管。”

察哥聽後,眼睛裏充滿了感激之情,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對野利野先說才好。就在一個時辰前,他還對野利野先有所忌憚,害的野利野先損失了六員戰將,可是現在野利野先願意為自己斷後,倒是讓他覺得自己有點太過壞了。

“元帥,三千精騎請全部帶走,後麵的騎兵還有很多,都是能征善戰的勇士,足可以給我留下殿後,請元帥不要再猶豫了,快走吧!”野利野先道。

察哥道:“野先將軍,請多多保重!”

野利野先看見察哥率領三千精騎走了,他抖擻了一下精神,手中握著一杆大戟,橫立在原地,掉轉馬頭,雙眼目視著不斷退回來的西夏騎兵,不大一會兒時間,便匯聚了一萬多騎。

葫蘆河北岸,種師道騎在馬背上,看到察哥帶著三千騎兵沿著河岸朝上遊走了,他急忙喊道:“韓世忠,我命你率領五百馬軍,五千步軍,迅速移動到上河村,那裏的湖麵結冰深厚,河道很窄,敵人向上遊而去,一定是想從那裏渡河,你務必要將他們堵住,不要放走一個!”

韓世忠聽後,欣喜若狂,他一個都虞侯,居然能夠率領兩軍的兵力,實在是不敢想像。但是,他沒有拒絕,率領千軍萬馬本來就是他的夢想,此時聽到種師道如此安排,他便回答道:“大人放心,我一定堵住敵人!”

種師道接著說道:“那三千精騎雖然人少,卻各個都是西夏軍裏最為勇猛的武士所組成的,我軍近戰比較弱,盡量用箭矢逼迫他們,知道了嗎?”

韓世忠點了點頭,說道:“大人,末將去了!”

野利野先在那裏將敗軍全部匯聚在一起,陸續接到了敗軍回來,不一會便在葫蘆河南岸集結成了一支三萬騎兵組成的大軍,而且西夏騎兵的數目還在不斷的增加。

種師道看到這種情況,眉頭緊皺,對身邊的傳令官喊道:“傳令下去,出動奇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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