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2京師變故

“大人,這張俊是?”種師道聽到夏伯龍自言自語地話,便問道。

夏伯龍道:“他是我的管家。”

“讓他進帳來!”夏伯龍衝大帳外麵喊道。

帳外的士兵回答道:“是,大人!”

緊接著,便看見大帳的簾子被掀開了,從外麵走進來了一個蓬頭垢麵的漢子。那漢子一身都是髒兮兮的,身上還沾滿了雪花,似乎是在雪地中打過滾似的。

夏伯龍一見到那個漢子,便大吃一驚,急忙問道:“你……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

那漢子不是別人,正是夏伯龍的管家張俊。

張俊一看見夏伯龍,眼眶裏便浸滿了眼淚,眼皮一眨,那淚水便奪眶而出,順著臉頰便滴淌下來。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猶如一個落敗的公雞,整個人也是垂頭喪氣的,不住地朝夏伯龍磕頭,並且大聲喊道:“大官人,我對不起你。都是我不好,害的大官人落到這步田地,大官人,你……你殺了我吧!”

夏伯龍看見張俊的舉動很反常,但是他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便急忙走到張俊的身邊,將張俊扶起:“你這是幹什麽?我怎麽會殺你呢?你是怎麽弄成這個樣子的?是遇到了山賊了還是強盜了?你不在京師好好的照看生意,怎麽跑到我這裏來了?”

張俊見夏伯龍問了一連串的問題,他也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好,總之臉上顯得很是沮喪,整個人也沒精打采的。

夏伯龍將張俊扶到了一張椅子上坐下,便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倒是說話啊?”

張俊一直在流著眼淚,嘴上動了動,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又把想說的話給活生生地吞了下去。

“哭什麽哭?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麽好哭的?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夏伯龍厲聲問道。

張俊抽噎著,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定了定神,緩緩地說道:“大官人,我們的第……第一樓……沒了……”

夏伯龍也吃了一驚,他的第一樓也是他花了心血在上麵的,他求爺爺告奶奶的,終於求來了皇上禦筆書寫的“第一樓”匾額。他萬萬也沒有想到,他才從京師出來一個多月,這昔日京師裏最為紅火的第一樓,竟然會說沒便沒了。

“沒了?怎麽會沒了呢?”夏伯龍問道。

張俊道:“大官人,都怪我不好,沒有照看好第一樓……不僅是第一樓,就連……就連……就連大官人的府邸也一並沒了……”

“你……你說什麽?”夏伯龍吃驚不已,大聲地問了出來。

“我的家怎麽會沒了呢?要說第一樓沒了,或許是因為經營不善,可我的家怎麽會也跟著沒了呢?你快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夏伯龍驚慌過後,一把抓住了張俊的胳膊,大聲問道。

張俊答道:“大官人,你走之後,還沒有十天,高俅便連同童貫之子童雙帶著人到第一樓裏胡鬧,說有人在第一樓吃了一個包子被毒死了……之後他們又蠱惑皇上,讓皇上下旨將第一樓查封……後來……後來高俅又帶人打著抓凶手的幌子,到夏府胡鬧一通。高俅走後,開封府尹便帶著衙役來了,說夏府裏埋藏著毒藥,搜查過後,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來的砒霜,便要將整個夏府查封。我去找他們理論,結果開封府尹說我就是朝廷欽犯,要把我抓起來。我見事不妙,便一個人逃了出來,本來是想自殺的,可是尋思來尋思去,還是要將此事告訴給大官人,這才找到了這裏來。大官人,都怪我不好,我沒有好好的看住家,請大官人殺了我吧。”

夏伯龍聽完張俊的話,心中無比的悲憤,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前腳剛走,後腳家裏就起火了,而且這把火起的還很大,竟然讓他落得個無家可歸。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道:“也罷也罷,反正我來的時候什麽都沒有,現在又回到原點了。隻要你沒有事情就好了,你是我的得力助手,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殺你呢?對了,蔡京不是在京師嗎?高俅、童雙向我下手的時候,他知道嗎?”

張俊道:“大官人,這個小的不知。不過,這事情前前後後一連串的發生起來,還不到一天時間,事出突然,又像是早有預謀,估計蔡京應該不知道這事。”

“我本以為自己一步登天了,可以呼風喚雨了,誰會想到自己現在竟然落到現在這個地步。高俅不愧是高俅,奸詐起來比誰都奸詐,我離京的時候他還和我稱兄道弟的,我前腳走,他後腳就把我的老窩給端了,看來心裏是恨透我了。這也難怪,我收降了梁山叛軍,破壞了他撈取油水的機會,他不恨我才怪。我也真夠傻的,明明知道他不是個省油的燈,卻沒有一點防備。看來,這次我是別想回京了。”夏伯龍細細的想道。

種師道聽到夏伯龍的如此遭遇,心中也很是氣憤,但也無可奈何。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安慰地說道:“大人,反正一經參軍,就落戶在駐地了,京師是龍蛇混雜之地,勢力錯綜複雜,各個派係都在勾心鬥角,稍有不慎,便會一落千丈。老夫算是看透了,西北雖然是苦寒之地,比不上京師繁華,卻是個安身立命之所。按照更戍律令,大人在這裏或許還要待上三年,至於三年之後會換到哪裏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夏伯龍望了望張俊,見他渾身疲憊,便從外麵叫來了一個小校,對那個小校說道:“給他安排一間房間,讓他好好的休息休息,另外再準備一點酒肉。”

小校從椅子上扶起了張俊,將他托著向外走去。

張俊忽然回過身子,拱手說道:“大官人……”

夏伯龍打斷了張俊的話,朝他擺了擺手,說道:“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不必再自責了,這事誰也預料不到,就算是我在京師,恐怕也會和一樣,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你隻管去好好休息休息吧,以後就在這裏,京師雖然容不下我了,可好歹我在這裏還是個節度使,隻要有了好的戰績,不愁以後找不到人算賬!”

張俊長歎一聲,便走出了大帳。

張俊前腳剛走,趙構後腳便從外麵走進了大帳。

趙構此時是滿頭大汗,就連外麵罩著的棉衣也給脫掉了,一個勁的喊著“熱”。

“你不是在跟林師兄學武嗎?怎麽不學了?”夏伯龍看到趙構,便問道。

趙構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嘿嘿笑道:“累了,歇息歇息。”

種師道從一邊端過來了一碗溫酒,遞給了趙構,並且將趙構扶到了座椅上坐下。

趙構端起那碗溫酒,一飲而盡。

“還是老將軍懂我啊,知道在這個時候給我送酒喝,哈哈,哈哈哈!”趙構喝完之後,爽朗地叫了出來。

種師道笑道:“殿下過獎了,這些都是下官應該做的。”

趙構笑了笑,看了夏伯龍一眼,見夏伯龍眉頭緊皺,又想起剛才在門口碰到的張俊,便將手中的酒碗放在了一邊的桌子上,問道:“師父,剛才那個人好像是你的管家張俊吧?他怎麽來了?還弄成了那個樣子?”

夏伯龍看了看趙構,見他小小年紀,便被宋徽宗從皇宮裏放了出來,聯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忽然覺得他和趙構同病相憐,都是為京師所容納不下的人,也都是被放逐的人。隻是,趙構還尚且不知道他父皇的真實用意,一直以為他自己真是如同他父皇說的那樣,是讓他出來曆練曆練的。

“嗯,殿下好眼力,他就是張俊,我的管家。他在京師閑著無聊,所以才跑到這裏來了,沒有想到路上遇到了強盜,所以淪落成了這個樣子。”夏伯龍輕輕地說道。

種師道聽到夏伯龍如此回答,心中便暗暗地想道:“看來夏節度是不像讓殿下為他的事情擔憂,所以故意這麽說。夏節度年紀輕輕,竟然如此懂得體恤別人,這樣的人實在很少見到,難怪殿下會對他如此親密,左一個師父,右一個師父的叫呢?”

“強盜?在哪裏碰到的?我練武練了那麽長時間了,還從未派上用場過。師父,你告訴我強盜在哪裏,看我不去將那夥強盜好好的收拾一番!”趙構擼起了袖子,大聲地說道。

夏伯龍嗬嗬笑道:“強盜在京師,離這裏遠著呢,你也去收拾嗎?”

趙構撇了撇嘴,嘟囔著說道:“既然在京師,那就暫且饒他們一命,等以後我回去了,我一定要讓他們好好嚐嚐我拳頭的威力。不過,京師怎麽會有強盜呢?好奇怪啊!”

夏伯龍笑了笑,沒有理會趙構,心情卻舒緩了許多。

“師父,你和林師伯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嗎?”趙構眨巴眨巴眼睛,問道。

夏伯龍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若是不和他是同一個師父教的,那我為什麽要你叫他師伯?”

趙構吐了吐舌頭,嘿嘿笑道:“師父,你和林師伯比起來,差的真大。林師伯的槍法和矛法出神入化的,就連拳腳功夫也很了得,我真懷疑,師父的師父是不是偏向林師伯,為什麽那麽厲害的武功不交給師父呢?”

夏伯龍搖了搖頭,說道:“我入門晚,跟著師父也不過才一個月左右,你林師伯跟著我師父可能有好幾年了,所以學的都是精華,我學的是簡單實用的。好了不說這個了,今天你的表現非常的不錯,晚上你可以好好的喝一喝,算是師父感謝你吧。”

趙構聽到這裏,便歡欣鼓舞地叫道:“太好了,我就知道,師父是個好師父!”

“少耍貧嘴,剛才你還在嫌棄我呢?”夏伯龍道。

趙構突然跑開了,跑到帳前,掀開簾子,衝夏伯龍扮了一個鬼臉,便大聲喊道:“師父,我去找林師伯學槍法了,你們慢慢聊。”

夏伯龍搖了搖頭,看了種師道一眼,當即說道:“老將軍,我們還是來聊聊具體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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