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十四 策戰七國 第268章 大做文章

是夜,秦王宮。

位於秦王宮內的秦王寢宮並非如外人所想象的那般是高大的宮殿,而是一棟三進三門臉兒的大宅院,此時位於二進門臉後大客廳內,正擺上了四張大圓桌子,桌上擺滿了各種蔬菜肉食,桌子正中卻是擺著一尊樣式有些笨重的純銅火鍋圍爐。

這個火鍋圍爐可是讓無敵傷了很大一番腦筋,講解無效之後,隻得先拿木雕做出了模型,再讓工坊的白氏巧匠手工打至而成。至今已經做出了數十套爐具,無敵準備在今年歲首先當做賞賜贈給朝中大臣,然後順勢推廣,讓老秦人都能吃上火鍋。不過就是目前的工藝還不過關,用的銅料過多,按照工匠測算,一套爐具的用銅至少需要上千枚秦國布錢的量,隻怕普通百姓消費不起。對於此點無敵也是早有打算,銅製爐具自然是大富人家來消費,普通小民百姓自然還是用陶或鐵,畢竟眾口難調不是。

便說此時,無敵一家合著大哥、二哥家眷妻妾,以及老國後和衛鞅、王良圍著銅製的圍爐吃著火鍋。說起來,自從無敵當上了秦國國君,便給家中立下了一條規矩,那便是家人要“同食同寢”,同食也就是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飯,同寢則是家中大小妻妾,隻分長幼,不分宮室,大家平起平坐,不以院牆隔閡。

說起一家人圍吃飯的決定,並非是無敵的後世習慣,而是秦人吳狄的殘念使然。在秦人吳狄的記憶當中,母親海倫總是先伺候他父子倆用食,又伺候大娘、二娘,最後便一人蹲在灶邊吃些殘羹剩飯,而少年吳狄又是家中獨子被父親和大娘、二娘驕縱,竟對此事熟視無睹。直到某日,少年吳狄外出與玩伴廝混,肚餓回家見母親海倫依偎在灶邊咀嚼道她偷食,奪碗來看才知母親所食之物竟然是家人吃剩的碎骨。

自此以後,秦人吳狄倒也然醒悟對母親多了幾分關懷,隻不過當時秦人社會風氣如此,逐也落下殘念。

再說此時,敵與老國後獨孤氏、母親海倫、二哥嬴渠梁、衛鞅、正妻嬴玉、白雪、姬月同桌。恰巧侍妾烏玲送上一盤片好的肥羊肉,無敵便夾了數片在鍋中涮煮,將八成熟的羊肉撈起後一片夾在母親海倫碗裏,一片夾在老國後獨孤氏碗裏,口裏甜道:“娘……娘!快!這肉片前散了勁兒,不塞牙。”

海倫笑眼宛如彎月,老國後更是連聲誇讚道:“好好!為娘自會肉,三兒倒是好好招呼衛先生才是。”

知無敵卻是夾起一片肉來,送入了嬴玉碗中道:“娘可就見外了,日後人家衛先生可就是自家人了。

老國後聽了。故意張大巴臉驚奇地望著滿麵窘色地衛鞅道:“啊!這是怎地。快給娘說道說道!”

“這事早該給娘說說。也是孩不是。一忙起來竟給忘了……”無敵一麵布菜。嘴巴也沒閑著。便將衛鞅已經私下裏向他提出了求婚地事情給細細說了。末了道:“這事啊。還得怪衛鞅。身為堂堂地大秦客卿、巴蜀特使是不懂禮數。”

席中地衛鞅見無敵拿話擠兌。隻得拱手苦笑道:“鞅不知何處失禮。還請國君示下。”

“去去去!”無敵揮手笑罵道:“說你不知禮數。你還蹬鼻子上臉了。現在咱們這是家宴。按禮你該稱我為什麽?”

衛鞅聽來愕然。又想自己要娶無敵地義妹就主動成了無敵地妹夫。可自己又比無敵大了幾歲。這一下就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了。衛鞅一時犯了難。當即引來了四桌人地哄笑。坐在衛鞅上首地嬴渠梁見他窘迫模樣提點道:“該稱大舅子!”

大舅子這個稱呼本不屬於先秦時代,卻是在被無敵首先冠在了周王姬扁的身上也被眾人所接受,當下衛鞅隻得厚顏喚道:“大舅子……”

“嗯!這不就對了……”無敵伸著從火鍋中撈起一片肥羊肉在衛鞅碗裏,笑道:“來夫肉。”

衛鞅吃了肉,卻是不依不饒道:“還請大舅子明示,鞅何處失禮。”

見他模樣,無敵也拿他取樂,直道:“你說你,辦國事政事頭頭是道,你想啊,你現下要娶的人是誰?是我的義妹,是我兩位母親的義女,跑來向我提親這不是失禮是什麽?”

衛鞅何等聰明,當即明白了無敵意思,當即離席來到二老麵前,躬身下拜道:“二老明鑒,衛鞅與良妹兩情相悅,此心此情天地可鑒,還望二老成全。”

見衛鞅離席來拜,與大哥、二哥家眷共席的王良也是急忙來到衛鞅身邊,一同下拜,卻是一張麵容粉紅通透,嬌羞不已。二老看著衛鞅不恥下拜,卻是表情不一,無敵母親海倫自是歡喜得緊,一麵拉扯王良讓她起身,一麵連聲說好

國後卻是麵帶笑容,高聲嗬斥道:“好你個衛鞅,言兩語,就要拐帶咱家的良兒。哼哼,要娶良兒,若是沒有三媒六聘的大禮,便是老身答應了,良兒的這些嫂嫂們也不能答應,大夥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正是!正是!衛先生大才,可不能用些文章來打馬虎眼兒!”無敵和大哥、二哥的妻妾們都是齊聲起哄,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衛鞅一時犯難,直把眼來望無敵,卻不想無敵一聳雙肩,攤手道:“妹夫,此事我這個大舅可幫不上忙。”

是夜,秦王宮,勤政殿。

殿內,數籠燈火將整個大殿照得通明,無敵與嬴渠梁、衛鞅等人各踞一席,正在處理案上的各類公文。晚飯時,衛鞅求婚遭拒的鬧劇自然是被他那條三寸不爛之舌給糊弄了過去,算是通過了家長這關,接下來要做的便是請朝中上得了台麵的老臣做媒,將聘禮送上,便可擇定婚期了。

當然,這個事情不是偶然發生,而是無敵與衛鞅刻意為之,至於目的如何,日後自見分曉。

卻說夜半剛過,兩響更鼓示此時已是二更時分,一名身穿普通黑袍的青年男子在兩名衛士的帶領下急急步入殿中,跪地稟道:“廉政公署探長趙軾見過君上,有緊急情況呈報!”

“哦!”無敵聞也是一驚,急忙放下手中簡牘,詢問道:“何事如此緊急?”

趙軾稟道:“今日初更時分,我署探員現一名行跡可的老者,從甘府後門而出,向城東急行。領隊探長當即分出兩名探員尾隨偵查,後老者於城東四環外一處荒地停留,信手拋下一物後轉身遁走,我探員上前查探時竟是被此人襲擊,一死一傷,待我署接應探員趕到之時,負傷探員言說完事情經過,又稱甘府與刺客有關,便在此時被人以暗器滅口。”

敵聽來已知其中關鍵,忙道:“那人信手拋下之物可曾尋來?”

“證物在此!”趙軾從懷中出一個白色布袋,將袋中事物倒入了一個托盤中,卻是一些碎成微粒的玉石碎片。無敵與嬴渠梁兩人上前探看,都不得其解,無敵將托盤遞給衛鞅道:“你來看看。”

衛鞅接過托盤細細查看,又手撥弄玉石碎片,不想卻是被他將其中幾塊拚接在一起,當即道:“君上請看,可認得玉上花紋?”

無敵皺眉來看,隻覺花紋有些眼熟,卻是想不起來,倒是二哥嬴渠梁眼毒,一眼便認出這玉佩來曆:“這是甘龍次子甘成的腰飾。”

“來人!”無敵低喝一聲,當即從殿外進來兩名衛士,無敵當即吩咐道:“傳令巡城都尉,加強戒備,立即找人畫出老者相貌,全城緝捕。”

趙軾與一名侍衛領命而去,無敵又道:“立刻前往景監將軍府,讓他將人帶來,朕有話要問。”

“嗨!”

衛士當即領命而去,無敵返回座位,卻是取過剛才不曾批示完的簡牘來看,似乎對剛剛之事不以為意。衛鞅與嬴渠梁對視一眼後,衛鞅也是埋頭批閱起公文,隻剩下嬴渠梁眉頭打皺,不由出聲問道:“此事,三弟怎看?”

“嘿嘿!”無敵一麵用筆在簡牘上批示意見,一麵笑道:“還能怎麽看?一、老甘龍吃了熊心豹子膽,買了刺客來刺殺國君。二、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刺客殺我不得,便去陷害老甘龍。”

嬴渠梁聽來,大為認同,卻也還是心有慮道:“三弟不覺得此事大有蹊蹺麽?”

“蹊蹺?蹊蹺得緊了!”無敵放下簡牘筆墨,擊案道:“二哥可還記得,昨夜那個女刺客奮力突破黑伯、玄奇和景監三人防守,卻在即將得手之時,將劍尖故意偏開少許?”

“記得!”嬴渠梁當夜也是在場,隻不過身在隊伍前列負責看護老國後等人,未能近身迎敵,但也將現場一幕看在眼中。無敵卻又跟著說道:“如此看來,昨夜我乘那女刺客神誌不清時套問的口供還有些問題,隻要問清口供,此事脈絡立顯。”

隨後無敵竟是厚顏向衛鞅笑道:“妹夫以為呢?”

正捧著簡牘聆聽兩人對話的衛鞅聽聞,差點沒一口氣背了過去,按說此地是勤政殿,是不應該用如此俗稱互相稱呼的。當即衛鞅隻得放下公文苦笑道:“君上所言甚是,以鞅之見,倒也真是君上所提兩條:一、甘氏買凶刺君。二、刺客嫁禍甘氏。”

嬴渠梁細細一想,卻還是搖頭道:“刺客若真是想要嫁禍甘氏,何須如此作做,當真叫人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才好!”無敵擊掌笑道:“如此,才方便咱們在此事上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