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同晏宛綰說的那般,她早就已經沒有父親了,當知道母親枉死在他手中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再算是她的父親了。

而他們的身體中流著相同的血液,這也注定他們做不了仇人。

不是親人,又不是仇人,那便做最陌生的路人吧!

出了侯府的大門,晏宛綰坐在花轎中,透過那大紅色的紗簾深深地凝望了一眼錦安侯府,而後,決絕的轉過身來。

“小姐,你餓不餓?”

“奴婢方才出來的時候,在裏麵用手帕包了些點心出來。”

這個時候,走在轎子邊上的黛蘇突然之間開口,壓低了聲音詢問晏宛綰道。

“不吃了。”

在侯府前廳的時候吃了一肚子的火氣,這個時候,晏宛綰哪裏還有半分的精力去吃這些東西。

“青鷺呢?”

都說成親的步驟繁瑣,當真的親身經曆過之後,才知道,這成親的程序真的不是一般的複雜。

從接到消息開始,晏宛綰便是被常媽媽安排著進行一步一步的程序,以至於晏宛綰甚至都沒有多餘的時間來詢問青鷺。

現在出了侯府的大門,聽到了黛蘇的話,晏宛綰方才猛然之間驚醒,她竟然將青鷺給忘記了。

“小姐,天還沒亮的時候,祁公子就派人過來把青鷺接到狀元府去了,這會估計青鷺姐姐已經在狀元府中將養著了。”

“祁公子是個細心地,小姐想不到的事情,祁公子都給小姐一並兜著了。”

不待黛蘇回話,這個時候,走在轎子另一側的青芷不僅笑著回應晏宛綰道。

青芷的言語之中雖然滿滿的都是調侃的意味,可是,聽著青芷的話,晏宛綰的心中卻是一甜。

晏宛綰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麽享受一個人全身心的疼愛了。

手中的團扇放下,晏宛綰不由微微前傾了身子,瞧著那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祁蕭。

一身大紅色的喜服在風中不停的翻飛,墨玉一般的長發束於腦後,新郎珠冠壓於鬢邊,那絕美之姿在大紅色的喜服襯托下,更顯得出塵。

前一世在見到他這般意氣風發時候,還是他出征歸來的時候,那也是晏宛綰最後一次見祁蕭。

相較於錦安侯府的冷冷清清,這個時候,那從錦安侯府到狀元府的一路上,卻是大紅燈籠掛滿了道路兩旁,紅色的絲帶也是在風中飄**。

想來,這是祁蕭早早安排的吧?

錦安侯府給的委屈,祁蕭都給她擋著了。

“新娘子來了!”

“落轎!”

晏宛綰正瞧著轎子外的一片紅色發愣,這個時候,長長的唱嗬聲傳來,將晏宛綰的思緒也是硬生生的拉了回來。

錦安侯府和狀元府之間的距離本來就不是很遠,再加上這迎親的隊伍實在是壯大,晏宛綰覺著剛剛從錦安侯府離開不長的時間,這迎親的隊伍竟然已經到了狀元府的門口了。

今天是錦安侯府嫁女兒的日子,按道理說,錦安侯府比狀元府是要高上好幾個等級的,那前來送禮的應該先來錦安侯府,有時間的才會到狀元府來。

可眼前的景象和晏宛綰想象當中相差甚遠,方才從錦安侯府中。出閣的時候,錦安侯府中也是有賓客來道喜的,可是,若大的房間裏麵賓客稀稀疏疏的,瞧著那官員的品階也不算是高的,而這道喜的人中,大部分人還是錦安侯府的故交,因為是幾代人的交情,即便是心中有什麽想法,也是抹不開麵子的。

反觀祁蕭的狀元府,此時卻是被圍的水泄不通,那狀元府的門邊站著的就有好幾個身著軍營官服的人,那狀元府今日看門的小廝更是換成了佩刀的官兵,遠遠地望去,這氣派的架勢倒是和王府有著許多的相似。

門外的人已是站都站不開了,那狀元府裏麵的人如何的多,可想而知了。

隨著鞭炮聲響起,晏宛綰瞧著祁蕭從高頭大馬上下來,緩步朝著轎子而來,看著祁蕭的身影越來越近,晏宛綰的心中說不出來的緊張。

她們早就已經不是第一次相見,因為賢王的緣故,兩個人還意外有了肌膚之親,即便是此時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如此的相近,可是,看著祁蕭一步一步的朝著自己走過來,晏宛綰感覺自己的心都已經提到嗓子眼了。

晏宛綰從未像是今天這樣的緊張!

“新郎官接新娘子咯……”

隨著紅紗轎簾子被祁蕭輕輕地挑開來,起哄聲不絕於耳。

晏宛綰緊張的雙手握著團扇,緊緊地跟在了祁蕭的身後,緩步朝著狀元而去。

風過,淡淡的檀香味在晏宛綰的鼻翼間慢慢地暈染開來,這一刻,晏宛綰那急速跳動的心也是漸漸地安定下來。

隻要是有祁蕭在的地方,她就是莫名的心安。

“跨火盆咯。”

“新人跨火盆,從此以後,生活紅紅火火,無災無難。”

每走一步,都會有各種各樣的吉祥話在等著晏宛綰。

祁蕭從火盆上跨過去之後,並沒有立馬離開,而是轉過身來,朝著晏宛綰伸出手,輕柔的抓住了晏宛綰的手腕,攙扶著晏宛綰慢慢地從火盆上跨了過去。

毫無意外,祁蕭此番輕柔的動作引得周圍的眾人又是一通起哄。

好不容易進了前廳,經過一番繁瑣的禮儀之後,終於迎來了夫妻對拜的唱嗬聲。

“禮成!”

“送入洞房!”

隨著晏宛綰和祁蕭兩個人彎腰慢慢地將頭頂抵在對方的額頭上,那滿含喜意的唱嗬聲在這個時候再次響起。

晏宛綰在青芷和黛蘇兩個小丫頭的攙扶下,在眾人的簇擁中,緩步朝著洞房而去。

在柔軟的床榻上坐了,晏宛綰依著規矩,還是雙手緊緊地握著團扇,將團扇擋在了自己的臉前麵。

晏宛綰剛剛進了洞房,不一會的功夫,便有幾個年長的婆子帶著小丫鬟們端著紅木托盤走了進來,而這紅木托盤上麵擺放著的則是各種各樣的花生桂圓和蓮子。

隻見那年長的婆子一邊抓著托盤中的花生往晏宛綰身後的床榻上拋灑著,一邊念念有詞道:“早生貴子,貴子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