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好聽的話,每個人都是十分受用的,常媽媽在聽了青芷的話之後,頓時,一張臉都笑成了一朵花。

常媽媽都吩咐停當,那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就按照常媽媽安排好的往下進行了。

待肉食端上來的時候,晏宛綰邀了陳氏和常媽媽皆是在桌上坐了。

吃了飯,青芷引了晏宛綰回了內室,可是,看著窗外那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晏宛綰卻是毫無睡意。

來到窗子邊,晏宛綰微微挑開了紗簾,透過半敞的窗子朝著外麵看了過去。

正如同常媽媽說的那般,這個時候,院子中的丫鬟婆子忙做了一團,就連青芷也是跟著跑前跑後,不停的招呼安排著院子中的大小事情。

晏宛綰閑來無事,不由緩步又來到了青鷺的屋內,此時,黛蘇趴伏在青鷺的窗邊已經睡著了,而此時仰麵躺著的青鷺臉色也是好看了許多。

祁蕭的藥,那是千金難求的,晏宛綰信得過。

輕輕的給黛蘇披了一件外衫之後,晏宛綰這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和衣臥在床榻上,晏宛綰不由伸手將那脖頸間掛著的墨玉拿了下來,捧在了手心中細細的端詳。

祁蕭送給她的這塊玉,玉質十分的特別,寒冬臘月將玉石握在手中的時候,玉石觸手生溫,而炎熱的夏季,這玉石又這變成了清泉一般,觸手清涼的很,自從將這玉石貼身佩戴之後,晏宛綰感覺自己的身體好似都好了許多。

“咦?”

晏宛綰細細的把玩了這玉石,卻是驚奇的發現,這玉佩上的花紋,很特別。

以前,晏宛綰一直以為那中間有些自然的乳白色紋路兩旁正反盤踞在一起的是兩條蛇,可是,此時細細的看了之後,晏宛綰方才驚訝的發現,那竟然是兩條龍。

‘龍’一直都是皇家的禦用之物,哪怕是王侯將相,在佩戴玉佩的時候,也隻能佩戴虎豹之類的雕琢玉佩,像是這種雕龍畫鳳的玉佩絕對是隻有皇家和皇後娘娘才有權利佩戴的,可是,就是這麽一個雕琢著雙龍的玉佩竟然就出現在了祁蕭的手中。

難道說,當年裕王謀反是事實?

若是裕王沒有謀反之心,他怎麽可能將這麽大逆不道的東西留在自己的身邊?

甚至死了之後還將這玉佩留給祁蕭!

當這個念頭從晏宛綰的心中冒出來的時候,晏宛綰自己都是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跳,心忍不住狂跳起來。

若裕王曾經的所作所為都是真的,那麽,祁蕭還有必要為裕王沉冤昭雪嗎?

她嫁給了祁蕭之後,又該如何自處呢?

祁蕭調查到最後,若是發現欺騙他的人竟然就是他的生身父親,祁蕭又該如何自處?

恐怕那時祁蕭的傷心,不會比自己知道父親殺了母親少吧?

待青芷和陳氏進來內室尋她的時候,晏宛綰正瞧著玉佩發呆。

“小姐,你怎麽自己起身了?”

“奴婢還因為要好好的叫小姐一陣,才能將小姐從美夢中叫起來呢!”

青芷眼尖,剛剛挑了紗簾進來便是看到了晏宛綰手中的墨玉,不由一邊說著話,一邊擠到了陳氏的前麵,擋住了陳氏的視線。

晏宛綰翻身坐起時,瞬時將墨玉重新掛在了脖子上,貼身戴著了。

“我睡不著,早早地便起來了。”

晏宛綰輕聲道。

“睡不著才是真。”

“若是這個時候你真的睡著了,那才是假的。”

“當年成親的時候,我可是足足做了一夜,一合眼也沒合眼呢!”

陳氏接了話,笑著來到了晏宛綰的跟前,“快準備準備吧,祠堂那邊的香案已經擺上了,常媽媽將祭祀的東西也已經吩咐人搬過去了,就等著你過去了。”

晏宛綰輕聲應了,接著,青芷將一條溫熱的毛巾遞到了晏宛綰的跟前,給晏宛綰淨了麵。

隨手,將一件素淨的衣衫穿在了晏宛綰的身上,又摘掉了發髻上的金釵首飾,滿頭青絲隻用一根玉釵盤了起來。

收拾停當後,陳氏引了晏宛綰,緩步朝著祠堂而去。

一路行來,晏宛綰發現,偌大對錦安侯府中,唯一喜氣洋洋的,也就隻有她自己的亭榭閣了,其他的院落,甚至連那懸掛的燈籠都沒有換成大紅色,有幾處院子更是熄了燈,黑乎乎的陰沉。

祠堂雖然就放在侯府中,可是,卻是和侯府處在了兩個院子裏麵,祠堂和侯府僅僅隻是一牆之隔,在這一麵牆上開了一個小門,侯府在去祠堂的時候,也是方便一些的。

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祠堂前時,那祠堂中早就已經點了燈,而懸掛在祠堂中的燈籠還是一如既往的白。

以前,晏宛綰對祠堂頂上掛著的白燈籠一直不理解,小時候更是幾次好奇地詢問了母親,直到後來,母親去世的時候,常媽媽讓她換下了腳上的繡花鞋,穿上了一雙純白色的鞋子,那個時候,常媽媽便是告訴晏宛綰,這白色的鞋子就好像是兩盞燈,能夠為母親引路,那時晏宛綰就在想,這懸掛在祠堂上方的白燈籠應該也是相同的作用吧!

晏宛綰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特別的偏愛白色。

她總是想著,隻要是她穿的足夠素淨,那母親看到自己的時候定然也是閃閃發光的,如此一來,無論相隔多麽遠,母親都能夠輕易地過來看望她了。

“小姐,侯府的祖宗們都在這裏看著呢,你有什麽話,盡管和他們說說吧!”

晏宛綰轉過長廊,剛剛來到祠堂門邊,按早早在這裏等著的常媽媽便是伸手將已經點燃的香燭遞到了晏宛綰的手中,而後,神色肅穆的對晏宛綰說道。

此時,祠堂中燈火通明,就連兩側那一整排的蠟燭都早早地點燃了,以往,晏宛綰想到祠堂的時候,腦海之中浮現出的都是陰森,此時,耳聽常媽媽如此一說,晏宛綰心頭的恐懼不由也是減少了幾分。

相較於祠堂這些已經閉口不能言語的人,錦安侯府中活著的這些人才是最可怕的。

世間最可怕的,莫過於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