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小心腳下。”
這裏應該是剛剛下過雨的,外麵的土地到處都是雨泥混合的爛泥,而茅草屋裏麵的場景也好不到哪裏去,外麵大雨,屋裏小雨,屋內的狼藉可見一斑。
屋內的厲媽媽在聽到這邊的動靜之後,也從窄小的床榻上爬了起來,坐直了身子,兩隻眼睛直愣愣的朝著晏宛綰這邊瞧了過來。
晏宛綰還未瞧清楚屋內的人在什麽地方,那厲媽媽倒是眼神好得很,已是借著屋內昏暗的光線瞧清楚了晏宛綰的模樣。
“你來做什麽?”
厲媽媽警惕的瞧著晏宛綰和青芷,皺了眉頭沉聲詢問道。
晏宛綰循著聲音看了過去,目力適應了屋內的黑暗,這個時候,晏宛綰也是瞧清楚了那暗處床榻上坐著的厲媽媽。
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未相見,此時的厲媽媽真的是來了一個翻天覆地的大變化,不僅僅頭發已經全部花白,就連那保持了許久的水潤肌膚這個時候也變成了幹枯蒼老的模樣,身上細膩的綾羅綢緞這個時候也不見了蹤影,那暗色的粗布衣衫裹緊,厲媽媽瘦小的身子就縮在了粗布衣衫中。
厲媽媽外部的樣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是,她瞧向晏宛綰眼神之中的怨毒卻沒有發生絲毫的變化。
曾經在侯府中走動的厲媽媽是那麽八麵玲瓏的人,即便是厲媽媽心中再如何的不願意,也不會輕易將心中的情緒漏出來,可是,這個時候,晏宛綰不過是剛剛出現在厲媽媽麵前,晏宛綰甚至還未曾開口說話,厲媽媽心頭的怒火已是壓製不住的怒竄了上來。
生活的坎坷果然可以輕易地摧毀了一個人的心智。
麵對厲媽媽那壓製不住的怒火,晏宛綰不生氣,反倒是微微勾了紅潤的小嘴,甜甜的笑了。
“許久未見厲媽媽,綰兒心中想念的很,這一次過來,自然是想過來瞧瞧厲媽媽。”
“怎麽,厲媽媽見到綰兒,反倒是不高興了嗎?”
晏宛綰佯裝無辜的出聲詢問厲媽媽道。
耳聽晏宛綰如此說,這個時候,厲媽媽不由也是收斂了臉頰上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了兩聲,而後,冷冷的瞧著晏宛綰道:“高興,侯府的千金小姐親自來看老奴,老奴自然是高興的。”
“隻是,三小姐和老奴的交情實在是淺薄,怎麽敢勞煩三小姐為了老奴再跑上一趟?”
那厲媽媽用詞都是謙遜,可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厲媽媽卻是坐在了床榻上一動未動,絲毫看不出什麽恭敬的樣子。
“老奴人就在這裏,還好端端的活著,三小姐該看的也已經看到了,若是沒有其他的什麽事情的話,還請三小姐就此離開吧,這種地方,實在是不適合三小姐這種金貴的人待著啊!”
隻見厲媽媽微微低垂了臉頰,輕輕地擺弄著起了毛的粗布衣衫的衣袖,冷冷的對晏宛綰說道。
雖然厲媽媽人待在了京師外的莊子上,可是,對於侯府中發生的事情,厲媽媽卻是了如指掌,晏宛綰對趙氏所做的事情自然是讓厲媽媽心中怒火中燒。
“厲媽媽是聰明人,怎麽這會反倒是裝糊塗了?”
“綰兒這麽千裏迢迢的到這裏跑上一趟,怎麽可能無事?而且,綰兒給厲媽媽帶來的這件事情,還是事關生死的大事。”
原本以為侯府離著京師外的莊子不過是十幾裏路,可是,她們清晨從侯府出發,等來到京師外莊子上的時候,此時天色已是下午,若是繼續在這裏耽擱的話,恐怕她們回侯府的時候就要黑天了。
心中著急,晏宛綰在對厲媽媽說話的時候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便是將來意表明了。
耳聽晏宛綰如此說,這個時候,厲媽媽不由也是擺正了臉色,兩隻眼睛直直的盯著晏宛綰,等待著晏宛綰的下文。
“綰兒記得,厲媽媽還有兩個兒子吧?好像是叫大虎二虎,還留在了大叔伯的身邊當差。”
“人們常常說,在侯府主子麵前當差,幾年下來撈到的油水也不比四品大員撈的油水少,綰兒心中好奇,所以,想來問問厲媽媽,厲媽媽這兩個寶貝兒子在大叔伯的身邊可也是油水吃的飽飽的?”
這個時候,晏宛綰僅僅隻是提到了大虎和二虎,還未曾表明到底有何事情,那厲媽媽已是驟然之間變了臉色,那放在身子兩側的手在這個時候也是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你想做什麽?”
“好端端的,說大虎和二虎做什麽?”
“咱們在侯府那都是清白當差的,主子賞的,自然是千恩萬謝的接到了手中的,其他不該碰的東西,自然是半分也不會碰。”
“別人是不是喝足了油水,老奴不知道,可是,對於老奴的那兩個兒子,老奴是可以打包票的,他們絕對不會有這種黑心腸,也絕對不敢背著侯爺做出來這種喪良心的事情,三小姐的擔心有些多慮了。”
“三小姐有這閑心關心依嫡院的事情,倒是不如多留意觀察觀察亭榭閣的動靜。”
厲媽媽下意識的狡辯道。
麵對厲媽媽不甘示弱的回擊,晏宛綰非但未曾生氣,反倒是微微抿了紅潤的小嘴,淺淺的笑了。
“哎!”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晏宛綰邁著腳步,緩步朝著門邊靠了過去。
這屋子裏麵的氣味實在是難聞到了極點,晏宛綰來到門邊,唯一的想法就是想要長長的透一口氣。
“厲媽媽,綰兒是好心好意到這裏來提醒你兩句,既然你這麽不領情,那綰兒和厲媽媽也實在是沒有什麽話好說了。”
“厲媽媽不願意知道這些秘密,那綰兒沒有辦法,隻能將手中的證據交給大叔伯,讓他好好的看看,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大虎和二虎做下的。”
“隻是,這段時間大叔伯的心情不佳,綰兒實在是不知道,若是大叔伯看到了這些東西之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呢!”
說話間,晏宛綰不僅將身子更近的朝著門邊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