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何……”
迎著晏宛綰有些急切的視線,祁蕭接了晏宛綰的話頭,主動接著說道:“為何不將證據拿出來,讓侯夫人伏法嗎?”
“她不會認賬的。”
“你在她手底下生活了這麽多年,理應比我更加了解她才對,侯夫人可是一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隻是一張咳疾藥方,外加一捧藥渣,她如何會承認自己的罪行?”
“紫葉已經去世多年,她完全可以將所有的罪證推到紫葉的身上。”
“我們缺少的,是人證!”
決定將罪證擺在她麵前的時候,就要一口咬死她才是,絕對不能讓她有反口的機會。
“人證?”
“就像你方才說的那般,紫葉已經死了,死人不會開口說話,這天底下恐怕沒有人能出來指證她了吧?”
“那厲媽媽貼身伺候了大嬸嬸這麽多年,大嬸嬸做的事情,她自然是清清楚楚的,現如今雖然厲媽媽僅剩一口氣在京外的莊子上苟延殘喘的活著,可是,依著厲媽媽性格,她絕對不會背叛大嬸嬸的,若是逼急了,或許厲媽媽都有可能會幫著大嬸嬸把所有的罪證都給背下來。”
說到這裏,晏宛綰就好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般,一臉愁容道。
自從厲媽媽被發配到京師外的莊子上之後,晏宛綰已經不止一次的在厲媽媽身上下功夫,想要問出更多關於紫葉的秘密,可是,辦法想了一個又一個,得到的效果卻是微乎及微。
“隻要是找,人證總是有的。”
“熬藥的人死了,抓藥的人也死了,可是,這開藥方的人,卻還活著!”
自晏宛綰走入了他的心後,祁蕭對這件事情也上心了不少,知曉紫葉已經深埋梅花樹下後,祁蕭便一直在尋找當年在藥房中給趙氏抓藥的那個人,隻是,找到的時候,那人也已經變成了白骨。
或許,當年晏宛綰母親毒發的時候,紫葉和那藥店抓藥人的死期也就到了。
“開藥方的人?”
“還活著?”
祁蕭的話不僅讓晏宛綰的心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當年侯夫人將江湖術士困在了侯府中,原本想以偷盜的罪名處決了他,不曾想,這江湖術士聰明的很,不等侯夫人動手,便是早早的逃離了侯府。”
“這些年,侯夫人派出去尋找他的人從來未曾停過,由此可見,此人應該還未曾斃命在侯夫人的手中。”
“隻要是將他找到帶回侯府中,人證物證俱全,那侯夫人也是沒了辯解的理由了。”
聽聞祁蕭如此說,晏宛綰不由輕輕的點了點頭,滿臉的認同。
“人我一直在找,你就不必費心了……”
祁蕭話說到這裏,卻是突然之間停頓了下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麽?”
“難道你心裏還有什麽秘密是瞞著我的?怎麽突然之間不說話了?”
今日在祁蕭這裏得到了母親的死因,晏宛綰心中對祁蕭滿是感激,這時候,晏宛綰感覺自己和祁蕭的關係都變得親近了許多。
迎上晏宛綰帶著些許哀傷卻還閃耀著一絲俏皮的眼眸,一時之間,祁蕭又不忍心將心中藏著的話說給晏宛綰了。
“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是不是關於我母親,你還知道別的事情?”
晏宛綰繼續追問道。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祁蕭有些無奈的沉聲道:“當年暗害你母親的人,不僅僅隻是侯夫人。”
祁蕭此話一出,不僅讓晏宛綰整個人愣在了當場。
良久後,晏宛綰方才微微皺了眉頭,沉聲詢問祁蕭道:“你……什麽意思?”
“侯夫人那時雖然買通了紫葉,可是,這麽拙劣的下毒手段,不可能在侯府中這麽輕易就得了手。”
“不知你是否還記得,當時夫人暴斃,侯府卻是阻了給丞相府送喪的人,直到夫人遺容收拾停當了,裝入了棺槨之中,侯府這才去丞相府送了信。”
“而在得到老丞相夫婦病中不宜前來的消息之後,侯府接著便是合了棺槨,更是提前了發喪的事宜。”
“綰兒說,侯府這是在掩飾什麽?侯府應該早就知道了夫人的死非比尋常,他們草草的發喪,不過是擔心丞相府中的人會突然前來罷了。”
祁蕭正是因為旁觀者的身份,才能夠把整件事情看的如此清楚。
“你是說……祖母?”
“這怎麽可能?”
“她暗害了母親,對她能有什麽好處?”
晏宛綰將心頭的猜測說出來之後,不等祁蕭回應,晏宛綰已是迫不及待的否定了自己的話語。
直到此時,晏宛綰雖是猜想不透母親和趙氏之間到底有什麽樣的恩恩怨怨會讓趙氏下毒手,可是,趙氏的狠厲晏宛綰是見識過的,她也是相信趙氏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的。
祖母卻是沒有一點點殺害母親的理由。
“老夫人待人雖是苛刻,當年卻是十分喜愛夫人,這藏在暗處的黑手,不是她。”
祁蕭這個時候也是搖了搖頭,否定了侯老夫人下黑手的可能。
“可是,除了祖母,誰還有能力操縱母親的葬禮?”
“也就隻有……”
晏宛綰的話說到這裏,不由猛然之間停了話頭,而後,滿臉驚恐的看向了祁蕭的方向。
此時,晏宛綰卻是在祁蕭的眼底看到了相同的答案,瞬時,晏宛綰壓製到極點的情緒在這個時候崩塌。
晏宛綰拚命地搖頭,小嘴間也是喃喃不停的否定道:“不,不,這絕對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會這麽做?”
“不會的,絕對不會是他。”
縱然他再如何的不寵愛母親,也斷然不會想到殺掉母親的,曾經,母親是那麽不顧一切的來到了侯府,將一生交付在了他的手中,他已經欺騙了母親的感情,又怎麽忍心再取母親的性命?
祁蕭已是想到在將這個結果告訴晏宛綰之後,會迎來晏宛綰的傷心崩潰,可是,祁蕭卻是未曾想到,晏宛綰對於這個結果會是如此的排斥。
看著晏宛綰痛苦的模樣,祁蕭頓時心疼不已,伸手將晏宛綰輕輕地擁入懷中,柔聲道:“這不過是我的猜測,沒有證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