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依嫡院離開到現在,晏宛綰的腦海中滿是晏宛蓁躺在床榻上的淒慘模樣,還有祁蕭看她時那帶著些許失望的眼神。
整整一晚,晏宛綰可謂是噩夢連連,好在晏宛綰最害怕的事情終究是未曾發生,夜裏沒有來敲亭榭閣院門的,這也是說明,晏宛蓁又挺過去了。
或許是擔心晏宛蓁會突然之間一命嗚呼,所以,錦安候府暫時免了晏宛綰等人去學堂,給晏宛綰等人請了假。
錦安候府甚至將白布已經買好了,可是,七八日之後,晏宛蓁的氣色竟然慢慢的又恢複了過來,就連臉頰都變得紅潤了。
聽聞了這個消息後,宮裏的禦醫還專門到錦安候府中看了晏宛蓁,畢竟,他們來瞧了晏宛蓁之後,也是下了死亡通牒,在他們看來,晏宛蓁最多也就隻能再熬三日。
又過了五六日的時間,晏宛蓁不僅能進水米了,甚至還能在床榻上連著坐上半日了。
期間晏宛綰專門到依嫡院中看過晏宛蓁的,雖然晏宛蓁的模樣還是憔悴,可是相較於之前那形容枯槁的模樣,晏宛蓁的臉色不知道好看了多少。
晏宛蓁從鬼門關爬了回來,趙氏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哭的腫脹似鈴鐺的眼睛也慢慢的消了腫。
趙氏一連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未曾出依嫡院的門,現如今得了空閑,趙氏帶著晏宛蓁,直奔榮安堂而來。
“母親,依兒媳看,玉兒嫁進咱們侯府的事情,是不是暫緩一下?”
“或者說,再給三弟換一家別的姑娘也是好的。”
“三弟雖然是娶續弦,可是,現在三弟在朝堂之上可謂是春風得意,玉兒這低賤的身份嫁給了三弟,兒媳擔心將來三弟會被同僚嘲笑,反倒是降低了三弟的官威。”
一直以來,趙氏都是致力於趙玉兒和晏盛平兩個人的婚事的,好不容易事情已經有了眉目,眼見著就要到了娶親的時候了,趙氏這個時候卻又突然之間提出了要退婚。
侯老夫人一聽趙氏的話,頓時臉色冷了下來。
“你什麽意思?”
“你可要知道,現在退婚,丟的不僅僅是蔭昌伯爵府的麵子,錦安候府的臉上也不會好看的。”
對於侯老夫人和趙氏來說,蔭昌伯爵府和錦安候府那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哪個疼了,他們兩個人都不會好受。
此時趙氏會提出來這種要求,實在是大大的出乎了侯老夫人意料之外。
“兒媳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
“可是,兒媳覺著,玉兒進門,對咱們侯府來說,實在是沒有什麽好事,弄不好,還會給咱們侯府帶來禍事,兒媳這才……”
不待趙氏的話說完,侯老夫人這個時候已是冷哼一聲,打斷了趙氏的話,道:“當初說玉兒好的人是你,現在說玉兒不好的人也是你,你到底要怎樣?”
“玉兒雖是蔭昌伯爵府的庶女,可是,這麽多年來,玉兒都是養在了你母親的名下,也是伯爵府名義上的嫡女,如此身份做了盛平的續弦,也是不虧待盛平了。”
“這些日子,玉兒在侯府待著,我們兩個人可謂是朝夕相處,玉兒這孩子是什麽品性,我比你還要了解,這般溫婉謙和的性子,隻能是給夫君帶來幸事,哪裏來的禍患?”
如此回了趙氏的話,侯老夫人最後沉聲道:“聘禮已下,黃道吉日也已經選定,此事不用再商議,沒有更改的餘地。”
侯老夫人如此說,趙氏這個時候不由從座椅上站起身來,‘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連連給侯老夫人磕頭道:“母親,求求你,求求你可憐可憐蓁兒吧,若是玉兒嫁進門來,那蓁兒就真的沒了性命了。”
聽了趙氏的話,侯老夫人也是變了臉色,眼神疑惑地看向了晏宛蓁的方向,沉聲道:“你在這裏胡說八道些什麽?玉兒是玉兒,蓁兒是蓁兒,怎麽就玉兒進了門,蓁兒就丟了命了?”
麵對侯老夫人的追問,趙氏不僅將最近求問‘仙人’的來龍去脈告知了侯老夫人。
“那大仙說過了,玉兒的命硬,而且,玉兒和蓁兒正好相克,隻要是玉兒進了門,蓁兒必定是多災多難的。”
“現如今,咱們不過是剛剛去伯爵府下了聘禮,蓁兒就這麽無緣無故的大病了一場,險些就丟了性命,若是將來等玉兒進了門,那蓁兒還能有命在嗎?”
趙氏說的是有鼻子有眼睛的,可是,這個時候侯老夫人卻一直都是冷眼瞧著,未搭話。
見此,趙氏不由自己改了口,道:“下了聘再退婚確實是沒有道理的,實在是不行,看看能不能把婚期推遲一下?”
“蓁兒早已經過了及笄的年齡,若非侯爺喜愛蓁兒,想要多留蓁兒在侯府中待幾年,此時蓁兒恐怕早就已經嫁了人了。”
“母親,三弟房內現如今還有楊姨娘伺候著,三弟應該是不著急的,不然,咱們等蓁兒嫁了人之後,再把玉兒迎進來可好?”
“那仙人的話,不可不信,兒媳實在是不敢拿著蓁兒的性命開玩笑啊,母親,求求您,可憐可憐我們母女兩個吧!”
“三弟若是實在是著急的話,讓他立府別住也是可以的啊……”
趙氏單手捏著錦帕正待嚎兩聲,可還不等她擠出眼淚來,侯老夫人已是抬手重重的拍在了矮桌上,那矮桌上放著的茶盞隨之跳起來很高,滾燙的茶水瞬時灑了一桌子。
“老夫人,您別動怒,大夫人這不是在和您商量嗎?”
“有話好好說。”
“大小姐大病初愈,不要嚇到了大小姐。”
常媽媽快步上前,一邊收拾著侯老夫人手邊矮桌上的茶水,一邊關切的勸慰侯老夫人道。
大病一場,晏宛蓁不僅僅精氣神大不如前,就連膽子好像是也小了許多。
侯老夫人一發火,晏宛蓁嚇的臉色都變了。
經過常媽媽一提醒,侯老夫人不由也是轉身看向了一直默默坐在一側的晏宛蓁。
片刻之後,侯老夫人不由收回視線,深深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