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風韻柔存的守夜婆子跪趴著往前行了兩步,而後,對侯老夫人連連磕頭,道:“奴婢該死,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求老夫人恕罪!”

耳聽有人搭話侯老夫人,趙氏不由猛然之間變了臉色,當微微側目看到往前爬行的人的時候,趙氏不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說吧。”

麵對這個不停磕頭求饒的人,侯老夫人不緊不緩的對此人說道。

“老夫人,奴婢前些日子尋了一個外頭的男人,他是剛剛死了老婆的,奴婢的掌櫃的也死了,便想老了做個伴,大前天的夜裏,他非要來侯府尋奴婢,奴婢拗不過他,又擔心他進了侯府之後會到處亂跑,就自作主張,將他帶進了奴婢值夜的小屋裏,然後……”

說到這裏,饒是她如此厚臉皮的人,不由也是停了話頭,不好意思再往下說了。

侯老夫人和趙氏作為過來人,當然知道這女人未曾說出口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那錦安候和晏盛平更是有些尷尬的幹咳了兩聲,而後,端了茶盞,深深地喝了一口涼茶,還未曾將臉頰上的紅潤給衝散了去。

可是,對於晏宛綰這種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卻是聽得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麽會突然之間停下來,更是不知道她省略下的話語到底是什麽。

看著晏宛綰那迷茫的雙眸,祁蕭心底不由湧上一股淡淡的甜意。

能夠在祁蕭手底下做事的人,定然是聰慧機敏的,以前,祁蕭最見不得的就是這種迷茫無知的模樣,可是,這個時候,他竟然感覺晏宛綰的這副表情十分的可愛,看著讓人心中十二分的歡喜。

那守夜的婆子稍稍停頓了片刻之後,而後,又急聲連連說道:“老夫人,奴婢隻是把他帶到了奴婢值夜的小屋子裏留宿了一晚上,可是,奴婢卻是絕對沒有將他帶到內院之中來,更是不敢讓他一個人在咱們侯府的內院中走動的,求老夫人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奴婢以後再也不敢讓他到侯府來尋奴婢了,求老夫人饒了奴婢……”

連連給侯老夫人磕了頭,這婦人的求饒聲也是接連不斷的從口中喊了出來。

麵對婦人的哀求聲,侯老夫人隻是淡淡的冷哼了一聲,未曾多說,輕輕的抿了一口熱茶,侯老夫人仰躺在軟榻上,有些疲憊的用手輕輕地揉著額心。

“你們還等什麽?”

“還不趕緊把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給我拖出去?”

眼見侯老夫人未發話,這個時候,跪在地上的趙氏不僅轉身看向了門邊站著伺候的婆子,冷聲吩咐道。

“老夫人饒命啊,求老夫人饒了奴婢這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老夫人您不是說過,隻要是奴婢說實話,絕對不會為難奴婢的,老夫人,您言而無信啊,您這般高高在上的人,竟然和我們這種下人一般見識……”

那婦人還在高聲怒罵著什麽,可是,片刻後,那聲音漸行漸遠,直到最後,消失在了棉簾邊。

直到聽不到那婦人的叫嚷聲,侯老夫人這才從上位端坐了身子,皺眉道:“並非是我言而無信,實在是侯府容不下這等放浪的人,男人都帶到了侯府來了,將來若是兩個人再成了親,這樣的夫婦兩個人在侯府裏伺候,還不知道會弄出來什麽亂子呢!”

說到這裏,侯老夫人不由看向了趙氏的方向,不滿道:“這女人我看著眼生的很,想來不是一直在侯府伺候的人,應該是這段時間從外麵買回來的人吧?”

“是。”

“這是三個月前從人牙子那裏花了幾兩銀子買來的,兒媳看她做事利落,也是個有眼睛的,這才提了她到內院看角門了。”

“兒媳也是萬萬沒有想到,長得這般標致,又手腳勤快利落的人,竟然會做出這麽讓人沒眼看的事情來。”

趙氏忙應了侯老夫人的話道。

“看角門的活看似輕鬆,實則責任重大,稍稍有所不慎,惹出來的必然是大亂子。”

“我當時把侯府交到你手中的時候,一再和你強調了,這角門上安排的人馬虎不得,最好是用咱們侯府中常年伺候的老人。”

“這不過是短短幾年的時間,你就把我的話給忘到腦後去了?”

侯老夫人皺眉,訓斥趙氏道。

“母親教誨,兒媳不敢遺忘,這婦人,實在是個意外情況。”

“是兒媳疏忽了,還望母親恕罪。”

這個時候,趙氏不敢有所推脫,隻能老老實實的將罪責應了下來。

這些話,侯老夫人確實是千叮嚀萬囑咐過的,可是,趙氏卻全然都忘在了腦後。

“好了,這件事情我隨後再找你。”

侯老夫人有些不耐煩的對著趙氏擺了擺手,接著,轉身看向了那廳堂之中跪著的五個人,冷聲道:“你們五個人,難道還沒有想明白嗎?”

冷聲的詢問話語說出口,就好似石沉了大海一般,沒有半分的回應,那些人好似壓根就未曾聽到侯老夫人的問話一般,隻是跪在地上,將腦袋最大可能的往下垂著,嘴巴就好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一般,張也不張。

就在這個時候,常媽媽捧了一本賬冊來到了侯老夫人的身邊,將攤開的五條記錄指了出來,送到了侯老夫人的麵前。

“這五個人倒是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適才老奴仔仔細細的看過了,這五個人看守的角門,都是依嫡院那個不常常敞開的偏門。”

常媽媽壓低了聲音,對侯老夫人說道。

耳聽常媽媽如此說,侯老夫人不由微微皺眉,再次冷冷的看向了趙氏的方向。

侯老夫人快速的處決了興風作浪的大和尚,是為了幫著趙氏遮掩,侯老夫人原本以為,趙氏不過是借著亭榭閣鬧鬼的事情,將計就計,想要收拾收拾晏宛綰,直到這個時候,侯老夫人放才算是徹底的明白過來。

從一開始,這一切就是趙氏的精心策劃的計謀罷了。

趙氏不僅僅將晏宛綰蒙在了鼓中,就連她,也是被趙氏騙的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