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老夫人皺眉盯著常媽媽看了許久,末了不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罷了,你先去吟秋院傳話吧,源哥的事情,稍後再說。”

得了侯老夫人的吩咐,常媽媽不敢怠慢,疾步退出榮安堂,去吟秋院傳話了。

不多時,各院調撥來的看院婆子烏央烏央的來到了亭榭閣,每個來亭榭閣的婆子手裏麵都提了一個明亮燈籠,因為他們相信,不幹淨的東西總是害怕明亮的光線。

人越聚越多,最後,亭榭閣被照的仿若白晝。

“小姐,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雖然吳老夫人臨來的時候好好的囑咐了老夫人,讓回家之後好好的照顧著你,但是,照顧也沒有這麽照顧的啊,這簡直就是監視,這麽多人圍著咱們亭榭閣,別說是人了,恐怕就算是一隻蒼蠅也難飛進亭榭閣來的。”

望著人來人往熱鬧如集市的亭榭閣院落,黛蘇不由嘟了紅潤的小嘴,不滿道。

所謂人多眼雜,而且,這些年齡大的婆子幾乎都是從別的院子裏調來的,不知根不知底的,他們主仆在屋內說話都是不敢抬高了聲音,生怕什麽不該說的話被人聽了去,到時候又要惹出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時,青鷺挑了棉簾從外麵進了屋,跺了跺腳,又連連對著凍得發紅的小手哈了兩口熱氣,這才開口道:“小姐,方才奴婢問他們了,人是二夫人派過來的,她們隻說是老夫人嫌咱們院子裏晚上值夜的人太少了,擔心小姐在院子裏住,晚上會害怕,這才從別的院子裏找了人來,一起在咱們院裏值夜。”

“咱們跟小姐都在亭榭閣住了十幾年了,小姐從來沒有說過在亭榭閣會害怕,現如今不過是到外麵去住了這麽幾日回來,怎麽可能會突然之間就害怕在亭榭閣住著了?”

“這也是說不通啊!”

青鷺的話音落下,不等晏宛綰開口說什麽,黛蘇已是疑惑的反問出聲。

話說到這裏,青鷺左右看了看,而後,壓低了聲音,輕聲道:“說出來,你們不許害怕。”

“方才我也是不相信他們表麵上的言辭,追著他們問了許久,他們才說了實話。”

“前幾天,咱們不是都跟著小姐去了丞相府了,對於亭榭閣中發生的事情是不知情的,他們說,也就是在那幾天的時候,有看角門的婆子在咱們亭榭閣院子裏見到了身穿白色長衫披頭散發的女子,聽他們說,那婆子當時就被嚇傻了。”

說著,青鷺轉而看向了晏宛綰的方向,接著道:“小姐,奴婢想著,這些婆子突然之間過來,應該是為了這個傳言來的。”

晏宛綰望著院中眾人,卻是未說話。

這一次,她帶著傷去了丞相府,現如今被祖母侯老夫人和趙氏一同接回了府中,表麵上看,她是完勝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時隔幾日再回到錦安候府,晏宛綰總是感覺周圍透著絲絲縷縷的詭異。

可究竟是什麽地方不對勁,晏宛綰一時之間卻也是說不出所以然。

就如眼前這一幕,晏宛綰知道,事情絕非表麵上看起來這麽的簡單。

“小姐,你說,該不會真的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黛蘇有些膽怯的望著被夜幕覆蓋的院子,小聲的詢問晏宛綰道。

“在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是人心。”

如此應了黛蘇的話,晏宛綰接著說道:“他們既然願意折騰,那就由著他們折騰吧。”

收了攤在桌麵上的書籍,晏宛綰吩咐青芷打了熱水,早早地洗漱上,了床榻。

早早的熄了燭火,晏宛綰不由將放在枕頭下麵的墨玉拿在了手中,白嫩的手指在墨玉上輕輕地摩挲著。

“你究竟是誰?”

望著那雕琢技藝精湛的墨玉,晏宛綰不由輕聲呢喃出聲。

周府花燈會上,祁蕭展現了高超的武功,已經讓晏宛綰心中驚歎不已,這一次,祁蕭卻是憑借著一己之力撼動了賢王殿下,此舉更是讓晏宛綰心中驚疑不已。

這個時候,蘇馨兒的話不由再次浮現在晏宛綰的心頭。

難道說,祁蕭真的和當今太後有關係?

可是,錦安候府和太後都是沒有什麽交集的,他不過是錦安候府抱養的孩子,又怎麽會和太後有什麽牽連呢?

前世,祁蕭行事低調,晏宛綰未曾過多留意過祁蕭,直到祁蕭一舉高中後,晏宛綰方才將祁蕭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裏麵,隻是,那個時候的晏宛綰已是和常墨言定親,不久之後,祁蕭棄文從武,去了軍中效力,不長的時間之後,祁蕭隨軍出征,她則是嫁給了常墨言,進了國公府,至死,她都未曾再見過祁蕭。

重生後,晏宛綰雖然對自己將來命運清楚得很,可是,對於祁蕭,晏宛綰的認知也隻是停留在他身著紅色的狀元袍,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樣子,至於他高中前在侯府裏是如何生活的,又接觸了什麽樣的人,晏宛綰則是一概不知的。

“我真的好擔心,我的逆天改命,會連累了你。”

“你為什麽就是不聽我的勸呢?我都已經和你說過了,我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你為什麽就是不聽呢?”

“你抓了賢王的罪證,那賢王又豈會如此善罷幹休,你真的是好傻啊!”

相較於長樂公主,她絕非是匹配祁蕭的良人。

畢竟,她和祁蕭兩個人之間相隔的不僅僅隻是肉眼可見的距離。

無論怎麽看,他們兩個人都是沒有未來的。

晏宛綰也是萬萬沒有想到,再次重生,她還會為了情動心,而這一次,她選的路,更為艱辛和難行。

“男人,都是一個樣子的。”

“好色和花心才是他們的本色。”

想到前世劈腿晏宛綺的常墨言,再想想今世親近長樂公主,卻又不對她放手的祁蕭,晏宛綰的唇角邊不由露出了一抹苦笑。

“哎!”

黑暗中,晏宛綰將墨玉握在手中,感受著掌心間的絲絲涼意,晏宛綰不由輕輕地歎息出聲。

既然他不忍心自己下決心,那她便替他抉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