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夫人可不是閨閣中的姑娘,三言兩語的解釋就能蒙混過關的。

常媽媽在錦安候府中也算是能言善道的了,可此時在吳老夫人的麵前卻也是沒有討到半分的好處。

以往,偌大的錦安候府不過是看晏宛綰身後沒有了可以依仗的人,在說話做事的時候總是不會有所顧忌,說的話做的事情在理字上都是站不住腳的,所以,縱然你再如何的能言善辯,麵對吳老夫人的追責,也是不好解釋的。

“老夫人,至於這銀錢,當年三夫人……”

常媽媽護主心切,還想要替侯老夫人辯解上兩句。

不等常媽媽的話說完,吳老夫人已是皺了眉頭,冷聲打斷了常媽媽話語,道:“你倒是比你們家主子知道的還要多,還要清楚,無論我說什麽,你總是有理由在那裏等著的。”

“無論你們怎麽解釋,我說的這些話,都是不爭的事實。”

“若是你們做的這些事情都傳揚出去了,你說,外麵的人會如何議論你們侯府?難不成,還會說,這是我那苦命的女兒和這受氣的外孫的過錯?”

手起,升騰著陣陣熱氣的茶盞被吳老夫人重重的放在了桌麵上,而後,沉聲道:“今日我和你說了這麽多,也不為別的,我隻不是想要告訴你們,你們錦安候府對我外孫做的這些事情,我並非是一無所知的,可是,我們一再忍讓著你們,我們都以為,綰兒是你們侯府的小姐,你們侯府早晚也是該知道疼惜的。”

“不曾想,我們一再的退讓,你們非但是不知趣,反倒是一味地蹬鼻子上臉。”

“今日,我讓你們入了丞相府的大門,已經是給足了你們錦安候府臉麵了,你回去之後,盡管把我今天說的這些話原原本本的學給你們老夫人聽,我倒是要看看,她還能作出什麽幺蛾子。”

“夏媽媽,我累了,送客!”

吳老夫人一席話說完,壓根就未曾留機會給常媽媽回話,直接冷聲吩咐了夏媽媽,下了逐客令。

“哎!”

“這……”

突來的轉變把常媽媽搞得一時間不由也是愣在了當場,她未曾想到,吳老夫人竟然連麵子上的和睦也不想要維持了。

歎了一口氣,常媽媽轉而看向了晏宛綰的方向,想要從晏宛綰的身上找到突破口。

在常媽媽看來,他們這位三小姐還是極為好說話的,也是極為能夠體諒他們做下人的難處的,向她示弱,說不上晏宛綰就心軟了。

“常媽媽,您先回侯府吧,綰兒在外祖母這裏稍住幾日,等外祖母身體好轉了,我也就回去了。”

在常媽媽求救的眼神注視下,晏宛綰不由從圓凳上站起身來,愁眉不展道:“我若是今日跟著你回去了,晚飯可以吃祖母的席麵,那明日後日的飯食該如何解決?”

“青鷺和黛蘇兩個人來丞相府的時候和我說,清晨亭榭閣的下人都跑去了別的院子裏討吃食了,也不知道亭榭閣外出采購的媽媽能不能買到一應吃食用度。”

“那媽媽們雖也是出大力的,可是,卻也是常年在侯府中生活的,對於府外的事情恐怕也是陌生的很吧?正好,這幾日我在這裏伺候外祖母湯藥,待幾日之後,他們熟悉了采購一應事宜,我回去了,也是不至於餓肚子的。”

這個時候,晏宛綰一番話說的常媽媽臉色越發的難堪,幾次張了張嘴,都是未能接上晏宛綰的話頭。

而端坐在太師椅上的吳老夫人則是聽得一頭霧水,片刻後不由皺眉道:“綰兒此話何意?難道亭榭閣的吃食供應,還需要綰兒自己出去采買嗎?你們侯府的采買管事做什麽?”

“老夫人,侯府是有采買管事的,咱們的物資自然也是一起采買了發放下去的,隻是……”

“隻是老爺和三小姐鬧了矛盾,老爺氣急之下方才會下了這麽一個糊塗的命令,我們老夫人已經訓斥了老爺,將這道命令收回了。”

眼下吳老夫人逼問的正急,無奈之下,常媽媽也隻能是先撒了謊,想要將這件事情應付過去。

可是,這個時候,吳老夫人的關注點卻並沒有放在這道命令是不是被撤回上,而是直接放在了晏盛平的態度上。

“哼!”

“普天之下竟然還有如此做父親的人,朝中為官,還能眼睜睜的瞧著自己的女兒餓肚子。”

“他斷了綰兒亭榭閣中的衣食供應,想要做什麽?難不成,還想要讓綰兒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拋頭露麵的去解決吃食的問題嗎?在”

“看來,他這個做父親的不僅未曾將我們綰兒放在心上,反倒是故意刁難,讓她日子過不舒坦。”

“你且回去吧,旁的話我也是不想再多說了。”

吳老夫人再次下了逐客令,這個時候,任憑常媽媽臉皮再如何的堅挺,也是不好再留在暖閣之中了。

向吳老夫人施了一禮後,常媽媽起身,挑了棉簾,出了門去。

這個時候,晏宛綰起身,想要去送一送常媽媽,不待晏宛綰出門去,吳老夫人已是在身後開口,道:“你不許出去。”

“外頭天寒地凍的,出去吹了涼風免不了又要頭疼上一陣的。”

“從這暖閣到你的住處不過是幾步路,我都是恨不得想要把你塞進了暖轎裏麵,好好的保護起來的,她不過是侯府的下人,哪裏就有這麽大的架子,需要你一個做小姐的送到門外去啊?”

這些話,表麵上看是說給晏宛綰聽得,實際上,吳老夫人的一席話是說給常媽媽聽的。

在吳老夫人看來,晏宛綰的性子弱,但凡是有機會,吳老夫人自然是想要幫著晏宛綰壓一壓錦安候府的人。

現如今不過是隻見了常媽媽,若是能夠去錦安候府,吳老夫人定是要替晏宛綰壓一壓錦安候府的威風的。

那常媽媽是個明白人,自然也是知道吳老夫人的用意。

站在棉簾外,常媽媽將吳老夫人說的這番話聽了一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