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回話了。”

“今日就算是祖母不過來叫我,我也是要去榮安堂走上一趟的。”

“眼瞅著就到了年節了,我也是該去丞相府走一走了,正好去榮安堂回了話,我就順路去丞相府了。”

說著,晏宛綰將手中的玉梳遞到了青芷的手中,道:“你也別愣著了,快點給我梳妝吧!”

“這傷口怎麽處理,你該是知道的。”

聽了晏宛綰的話,青芷不由輕輕的點了點頭,未曾多說話。

在得知他們家小姐今天有去丞相府的打算的時候,青芷便是已經猜想到了小姐心裏麵在想些什麽。

晏宛綰正在屋內梳妝,這個時候,房間外麵突然之間傳來了婆子的叫罵聲。

不等晏宛綰吩咐,青鷺已是閃身出了門,不多久,便是黑了一張臉回來了。

“真沒想到,這天底下竟然還真有這麽狠心的爹爹。”

“昨個三老爺在咱們亭榭閣發了這麽大的一通火氣,奴婢原想著,他人也打了,東西也摔了,心中再如何的生氣,而是不該真的端了咱們亭榭閣的生活日常供應才對的。”

“剛才咱們小廚房去領精肉,想給小姐熬粥喝,人家那邊的人說,三老爺已經早早的吩咐好了,以後亭榭閣要東西,一律不給。”

“那婆子又鬧到了大夫人那裏,大夫人隻說了,這是你們父女之間的事情,她也是做不了主的。”

“說什麽父命難違,怕是要順著三老爺的意思來。”

青芷氣鼓鼓的說道。

“嗯,無妨。”

“你去妝匣子裏先拿了銀錢,交給小廚房的婆子,讓她看著缺少什麽東西,就置辦什麽東西。”

“這外出采買的人,挑一個會說話的,最好是能把咱們侯府昨晚發生的事情說的天花爛墜才好。”

青鷺應了晏宛綰的話,取了銀錢去忙活了。

“幸虧這傷我留著了,若是不然,恐怕今天我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晏宛綰看了一眼青芷已經消腫的小臉,不由心生感慨道。

“隻不過這樣也是太辛苦了些。”

“小姐,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手指疼惜的在晏宛綰的傷口邊輕輕地撫過,青芷忍不住流淚道。

“快了。”

“快到頭了。”

此時,晏宛綰的話似在安慰青芷,又似在安撫自己般呢喃道。

嘴上如此說,可是,晏宛綰的心中卻是清楚,這個時候,她是越發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小姐,奴婢讓他們給你燉了燕窩,小姐吃了再過去吧?”

昨晚的飯菜還未吃飯,就被晏盛平掀了桌子,這一大清早,榮安堂又遣人過來傳召,她們早飯還未來得及給晏宛綰準備。

“不必了,常媽媽等的時間不短了,我也是該過去了。”

裹了青芷遞過來的狐裘大氅,晏宛綰將暖煦煦的手爐捧在懷裏,做好了這些準備,這才緩步來到了花廳。

而花廳中端坐的常媽媽倒是不慌,正悠閑的吃著茶。

見晏宛綰從裏屋走了出來,常媽媽忙起身接了。

不等常媽媽給晏宛綰行禮,晏宛綰先給常媽媽福了福身,施了一禮。

“三小姐,為何你在老奴麵前都是這般好性子,反倒是到了三老爺那裏,寸步不讓呢?”

雙手將晏宛綰攙扶起來,常媽媽開口,歎息道。

“是綰兒錯了。”

一改昨日的強勢,這時候的晏宛綰就如同是需要慰藉的小鳥一樣,靠在常媽媽身邊道。

“哎喲喲,這小臉哦,這不給打壞了嗎?”

待晏宛綰抬起頭來的時候,常媽媽這才算是看清楚晏宛綰臉頰上的傷勢,忍不住雙手狠狠地一拍,眼神間滿是疼惜。

“你說說,你們父女兩個人這又是何苦啊?”

“好好的一張小臉,打的都腫成了這個樣子,那三老爺昨個回去,氣的也是大病了一場,到現在還起不來床呢!”

說到這裏,常媽媽不由再次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走吧,先去榮安堂吧,聽聽老夫人是什麽意思。”

常媽媽和晏宛綰說的話並不多,可是,句句話卻都是有用的。

從常媽媽短短的兩句話中,晏宛綰已經明白過來,侯老夫人突然之間發難,不過是因為心疼自己兒子被氣病了。

她這個父親,還真是高明!

晏宛綰不由在心中暗暗的冷嘲一句,做父親做到這個份上,恐怕也是沒誰了。

和自己的親生女兒產生了矛盾,卻還要來個惡人先告狀。

既然父親晏盛平已經打了個樣,那她也是該有樣學樣才是,不能讓自己的父親太過於失望啊!

冬日清晨的錦安候府真的好安靜。

跨過長長的長廊而來,一路之上,晏宛綰隻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踩在積雪上的咯吱聲,除此之外,再未聽到別的聲音。

前些日子的雪還未消融,纏繞在樹枝上,被凍成了亮晶晶的冰棍。

為了迎接新年兒懸掛而起的大紅燈籠卻是未曾讓晏宛綰感受到絲毫的喜悅。

“三小姐過來了。”

常媽媽帶著晏宛綰剛剛進了榮安堂院門,這個時候,院外伺候的小丫鬟便是忙不迭的通傳出聲道。

屋內伺候的丫鬟婆子斷斷續續的端了銅盆挑了棉簾出來,晏宛綰知道這是侯老夫人尚未起身,她隻得在棉簾外站了。

常媽媽則是自顧自的挑了棉簾,進了裏屋,不長的時間,又從屋內出來,把晏宛綰叫了進去。

“祖母安。”

進了屋,晏宛綰低垂了小臉,給侯老夫人施了一禮。

侯老夫人也不看晏宛綰,側身接了常媽媽手中的參茶,喝了兩口,這才眉頭一皺,訓斥出聲道:“你眼裏,當真還有我這個祖母?”

“哼!”

“我看你現在是越發的無法無天了。”

被侯老夫人訓斥本是晏宛綰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為了配合侯老夫人的怒氣和威壓,晏宛綰還是趕緊提了裙擺,直愣愣的跪在了地上,連連給侯老夫人磕頭,求饒道:“祖母莫要動怒生氣,當心氣壞了身子。”

“孫兒哪裏做的不好,祖母盡管訓斥便是,綰兒自當一一改過,斷然不會再讓祖母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