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盛平抬手指著青芷惡狠狠地說道:“公然對主子拉拉扯扯,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若是再敢有下次,看我不把你拖出去打死。”

語落,晏盛平回轉身看向晏宛綰,單手指著晏宛綰的眉心,道:“你不是說有你母親的銀錢就可以過生活嗎,好,從今日起,亭榭閣的一切衣食供應,都給我停了。”

“等什麽時候你認識到錯誤了,知道自己哪裏說錯話了,你再來找我,我倒是要看看,你守著那一堆黃白之物,能過活多長時間。”

怒氣衝衝的撂下這些狠話後,晏盛平頭也不回的挑了棉簾,自顧自的出了門去。

晏盛平前腳剛剛出了房門,青芷等人已是圍在了晏宛綰的身邊,眼神中滿滿的都是疼惜。

“小姐這又是何苦呢?”

“你這麽頂撞老爺,隻會讓他對您的成見越深,更是傷及你們父女之間的感情啊!”

“說來,老爺也算是一片好心,雖是有不恰當的地方,可是,這也算是老爺對小姐的一番籌謀啊!”

青芷從晏宛綰那冰冷的神色中已是看到了她心底的哀傷,這個時候,縱然青芷知道晏盛平的本意,卻也是隻能幫著晏盛平在晏宛綰的麵前美言兩句了。

“這確實是爹爹的一番籌謀,可是,他費盡心機算計的,不過是錦安候的利益,打算的不過是他在人前的風光。”

“適才他說了這麽多的話,你們可是聽到他有哪一句話是為了我著想的?他可是問過我的想法?”

說話間,晏宛綰轉頭看向了青芷的方向,苦笑一聲,道:“青芷,我的父親,我心中是知曉的,他心中在想些什麽,我也是明白的。”

“他若是真的有良心的話,適才斷然也是不會說出我和母親性情一樣讓人生厭的話語來。”

“母親那麽明豔高貴的人,卻是在花一樣的年紀時候,不顧丞相府眾人的反對,嫁給了仕途毫不見起色的父親,可是,最後她換來的是什麽?換來的是父親背著她偷偷養了外室,背著她偷偷將她的私產轉給了楊氏,等到她人死化作土了,卻還要平白無故的慘遭他的嫌棄。”

“嗬!”

“這樣的父親,我又能期望他為我籌謀什麽?”

言語至此,一串清淚順著臉頰滴落下來。

隱忍了這麽久,她的內心中還是委屈的,那畢竟是和她有著血緣關係的父親啊!

前世,她命懸一線的時候,他選擇了袖手旁觀,這一世,上天垂憐她再世為人,不曾想,他們父女之間的感情還是走進了沒有絲毫溫度的死胡同。

如此甚好吧!

至少,將來無論她做什麽事情,都不會再有心理負擔,也是不必再去考慮其他人的感受了。

“小姐,不哭了,咱不哭了。”

“奴婢們會一直陪在小姐的身邊,生生世世的照顧小姐,疼愛小姐的。”

眼見晏宛綰流淚哭了,黛蘇心疼的湊到了晏宛綰的跟前,伸出胖嘟嘟的胳膊,抱了抱晏宛綰的手臂,柔聲道。

“快不要再惹小姐流眼淚了,你看這小臉已經腫成這樣了,要是再流眼淚,被冷風一吹,怕是要起凍瘡了。”

青芷將黛蘇從晏宛綰的身邊扯起來,而後,吩咐道:“你快去端一盆熱水進來,浸了熱毛巾給小姐淨淨麵。”

“青鷺,你去小廚房,趕緊煮幾個熱雞蛋過來,給小姐臉頰上滾滾,能消腫的。”

在給黛蘇和青鷺都分配了任務之後,青芷自顧自的去了室外,取了一盒藥膏進來。

藥膏在一個玉白色的瓷盒中裝著,蓋子打開來,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迎麵撲來。

“小姐,這還是上次祁公子給的藥膏呢,隻是那次老爺下手沒有那麽重,根本就沒能用上。”

“想不到,到底還是用上了……”

“老爺這爹爹當的,也實在是狠心了些,小姐這花容月貌的臉頰,若是真的打破了皮,可就真的破了相了。”

青芷尋了軟棉,沾了藥膏就要往晏宛綰的臉頰上塗抹。

藥膏還未碰觸到晏宛綰的小臉,晏宛綰卻是在這個時候伸手抓住了青芷的手,而後,搖了搖頭道:“我這臉,不用藥膏。”

“你適才說,若是被淚水衝洗過,再凍了,會變得更加嚴重?”

聽聞晏宛綰的問話,青芷一時之間不由怔愣當場,不明白晏宛綰這話說的是什麽意思。

“小姐,你……你想做什麽?”

“若是真的更嚴重了,怕是真的有損你的容顏呢!”

說著,青芷忙不迭的將綠色的藥膏朝著晏宛綰的臉頰上塗抹而去,卻是再次被晏宛綰躲了開去。

“更嚴重,才更好呢!”

“這傷若是落在了身上,那總是不得見的,這次倒是難得,他竟然把傷打在了這麽明顯的地方。”

紅潤小嘴微微勾起,晏宛綰的心中已經有了其他的打算。

這個時候,青芷卻是不知道晏宛綰心中的盤算的,沾了藥膏的軟綿捏在手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放到哪裏了。

輕歎了一口氣,青芷有些無奈的對晏宛綰道:“小姐,你之前不是時常教我們一句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小姐,您這麽和老爺對著幹,你也是要吃虧的。”

“現如今雖然不是老爺當家,可是,咱們亭榭閣沒有當家的主母,老爺說什麽,那就是什麽。”

“他如果真的一氣之下給咱們停了衣食供應,難不成,咱們還真的要到大街上自己去采買嗎?那到時候豈不是讓人家笑話?”

他們家小姐自落水後,性子就變得淡然了許多,在麵對周遭的事情的時候,總是不會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可是,唯獨在麵對他們家這位三老爺的時候,每次都是帶著大大的火氣。

好像他們家小姐的心裏麵在極力的壓製著什麽怒氣一般。

“笑話?”

“他們盡管笑就好了,他們就算是笑,也是笑不到我一個未及笄的小丫頭身上的,偌大的錦安候府,卻是要讓嫡小姐自己出府去采買,你說,別人聽說了,會如何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