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房內給夫人找套幹淨衣衫換上吧!”
這個時候,侯老夫人的臉色雖然難堪,卻也是不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直接駁了侯爺的麵子,隻能轉而吩咐了身後的常媽媽。
常媽媽是個心思靈透的,自然明白侯老夫人此時言語之中的深意,不由緩步來到趙氏的身側,和厲媽媽一起攙扶著趙氏離開了。
侯老夫人說是吩咐常媽媽帶著趙氏去找一套幹淨的衣衫換上,可趙氏不過是離開了片刻,便是折返了回來,好似那衣衫早早的準備好了一般。
“嗯,正合身。”
“這衣服還是老侯爺進宮受封的時候太後娘娘賞賜的,算來,這一身衣衫我也不過是就穿過兩次,現如今,就賞給你了。”
望著從內室緩步而出的趙氏,侯老夫人不由輕輕的點了點頭,滿臉讚賞道。
耳聽侯老夫人如此說,在場所有人幾乎是下意識地將視線投向了趙氏的方向。
這衣衫的料子是湖藍色的蜀錦料子,衣衫上的繡花一改之前的式樣,而是采用了立繡和平繡相結合的手法,那衣衫上朵朵盛開的花朵就好似真的花朵一般,恨不能直接從衣衫中探出頭來。
加之珠翠寶石的點綴,使這件衣衫更是光彩奪目。
歲月的流逝非但未曾讓這件衣衫有老舊失色,如今拿出來,仍舊是那般的獨一無二。
趙氏穿上這一件衣衫,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不一樣了。
“多謝母親疼愛。”
得了這件衣衫,趙氏自然是喜不自勝的給侯老夫人道了謝。
晏宛綰卻是在心中暗暗的讚了侯老夫人一聲高明。
侯老夫人在讓常媽媽帶著趙氏下去換衣衫的時候,怕是已經想好了要給她哪一件衣衫了。
這不過是給趙氏這個正室夫人的一種補償罷了。
兒子任性而為,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是要多多的打圓場的。
回轉身,待趙氏緩步來到錦安候身側時,那縈繞在嘴邊上的笑容不由慢慢僵硬下來。
曾經冬兒貼身伺候她的時候,那是給她鋪床端洗腳水的下人,現如今,她堂堂侯夫人卻是要和冬兒這麽一個丫鬟同桌而食。
這無疑是打她這個侯夫人的臉的。
“在咱們侯府,妾室不得上桌吃飯,這是傳下來的規矩。”
“侯爺作為新的錦安候,也是不要壞了府內的規矩才好。”
侯老夫人瞥了一眼垂眸端坐在錦安候身側的冬兒,冷哼出聲道。
而此時的冬兒好似鐵了心要在桌上吃飯一般,侯老夫人話語已經說的這般明白了,冬兒卻仍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侯爺既然心疼你這姨娘懷著身子,便在旁邊設個小桌子吧。”
說著,侯老夫人轉身看向了身後的常媽媽,吩咐她去準備了。
不多時,常媽媽便是帶著兩個小丫鬟,抬著一個二十多公分高的一個紅木小矮桌從方外走了進來。
尋了空地將矮桌放下,常媽媽又吩咐人取了軟墊蒲團進來,擺在了矮桌的邊上。
桌子擺放停當,已有小丫鬟將三五盤熱菜擺在了紅木椅上。
相較於大圓桌上的飯菜雖是寒酸了一些,可是,卻也是比府外的一些富戶要吃的好許多了。
尤其是冬兒的位置,常媽媽還特意吩咐人放了一碗熱騰騰的燕窩,要給冬兒補補身子。
“老夫人開恩,三位姨娘就不要站著伺候了,趕緊坐下一同用飯吧?”
收拾停當,常媽媽替侯老夫人開了口。
不過是順水人情,侯老夫人自然是沒有道理隻送給冬兒一個人的。
再者說,賜飯,明麵上看似是一種恩賞,實際上不過是另類的貶低罷了。
抬了姨娘,她們看似已經加入了主子的行列,說破了天,在錦安候府這些正兒八經的主子麵前,她們不過還是卑賤的奴仆罷了。
即便是侯老夫人賞了飯菜,她們也隻配跪伏在地上吃罷了。
“怎麽?老夫人都已經發了話,你還敢不聽?”
“還是說,侯爺你執意要讓冬兒在桌子上吃?”
有侯老夫人給自己撐腰,趙氏說話又硬氣了幾分。
若不是顧忌尚有這麽多人在花廳之中,趙氏恐怕要自己動手,把冬兒扯下桌去了。
冬兒望了錦安候一眼,眼見錦安候隻是冷著一張臉,絲毫沒有要搭話的意思,冬兒這才慢慢的從桌椅上站起身來,緩步來到了常媽媽已經布置好的矮桌邊上,自己手撐著桌麵,動作遲緩的跪在了軟墊蒲團上。
這小桌子實在是太矮了,即便是三個人是跪在了地上,可是,吃東西的時候還是要弓著身子,姿態極為難看。
直到這個時候,趙氏的臉頰上才算是露出了一絲絲滿意的笑容。
錦安候即便是心中再如何的不願意,卻也是不敢違背母親的意思,而趙氏則是抓住了錦安候這個弱點,將侯老夫人的作用運用到了極致。
趙氏卻是不知,如此下去,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隻會越發的疏遠,錦安候對他的厭惡則會一點點的加深。
終是壓製住了榮安堂的亂局,侯老夫人這才微微皺了眉頭,看向了趙氏和陳氏的方向。
“綰兒說的這些事情,你們也該多多的注意一下,對於府裏的那些老人,也是要時不時地敲打敲打,他們在府內待的時間長了,免不了仗著皮糙肉厚,做出一些失了規矩的事情。”
“俗話說得好,家宅不寧,仕途不順啊!”
“現如今這般緊要關頭,萬不能因為府內的事情影響了他們的政事。”
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坐在軟墊上低頭吃東西的三個人,侯老夫人轉而又看了看錦安候,這才歎了一口氣,道:“侯府抬姨娘的事情,咱們府內擺上一桌席麵,熱鬧熱鬧也就罷了,萬不能出去宣揚。”
“至於潤雨的事情,就這麽著吧!”
“怪隻能怪那丫頭沒福氣,找了這些時日沒找到,也不要再費功夫了,以後,府內都不要再提她的事情了,提起來,免不了又要惹得常媽媽一陣傷心。”
潤雨既未入依嫡院的門,便是算不上依嫡院的人。
錦安候是沒資格提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