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我們吃的是朝廷的俸祿,是給皇家當差,我們要親近,自然是親近皇家。”
問話的是晏宛綰,作為晏宛綰的父親,晏盛平率先開腔,怒聲斥責了晏宛綰。
賢王殿下和滕王殿下都已經成年,中宮膝下尚且空著,兩位王爺的儲位之爭已經到了如火如荼的階段。
在這一場拉鋸戰中,雖然朝中大臣已經都有了自己心中認可的人選,奈何皇家卻是遲遲未表態。
皇家的態度微妙,造成了朝中之人大多數選擇了觀望,而未曾押寶。
錦安候府中雖然三人同時在朝為官,但是,錦安候侯謹小慎微,對於這種有風險的事情都會選擇遠遠地避開,而晏盛知則是一心專研文學,對於這種爾虞我詐的事情,自然是無心多加理會。
晏盛平雖然有心參與兩位王爺的紛爭,可是,奈何他自知自己目光見識短淺,一時之間尚不能分辨兩位王爺的優劣之勢,隻能退而求其次,兩邊都討好,兩邊都是不得罪。
這個時候,晏宛綰的這一番話,無疑是將三個人的這種表麵的和諧給打破了,晏盛平自然是惱怒的很。
耳聽晏盛平如此說,侯老夫人這個時候也是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瞬時也是變了臉色。
“父親,女兒真的委屈。”
“這些話不是女兒說的,而是咱們府內下人之間早就傳開的流言蜚語。”
“她們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今日,她們竟然絲毫不避諱黛蘇和青鷺是女兒的貼身婢女,竟然在她們兩個人的麵前公然編排女兒的不是。”
“父親,女兒受委屈不怕,但是,女兒真的好害怕這些話會傳到府外有心人的耳中,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早晚會傳到皇家的耳朵裏,到那個時候,女兒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說著,晏宛綰不由又手捏了濕噠噠的繡花錦帕,將錦帕中僅存的一些水珠擠到了小臉邊。
待錦帕從臉頰邊拿開的時候,晏宛綰精致的小臉上可謂是聲淚俱下,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晏宛綰精湛的演技騙過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睛,可是,當晏宛綰將錦帕從眼角邊扯開的時候,祁蕭手持茶盞憋笑的模樣卻是讓晏宛綰看了個清楚。
晏宛綰擔心煽情不到位,不由又捏了錦帕,嚎了兩嗓子,這時,就連狠心的父親在看了晏宛綰的可憐模樣,心中也是軟了。
大手一拍桌子,晏盛平怒聲道:“這般刁奴待在府中,哪裏還能有我們的太平日子?”
“查,嚴查,一定要把這傳播流言的人給找出來,重重的處罰,以儆效尤。”
這個時候,一直未曾言語的侯老夫人也是怒聲附和了晏盛平的話。
眼看兩個人的怒火都被激了起來,晏宛綰不由再次出聲,道:“祖母,父親,慢些!”
“今日三位新姨娘進門,這是咱們錦安候府的一件大事,府內雜事肯定是多不勝數,綰兒聽到這些傳言的時候,未敢煩擾祖母和大嬸嬸,已經讓亭榭閣的婆子們去查了。”
“喲,咱們三丫頭真是越發的厲害了,這外頭,能夠考慮到朝堂上的政治大事,這院子裏頭,能夠代替我和母親行使掌家權,嘖嘖嘖,不得了,真真的是不得了啊!”
趙氏一番話看似在誇讚晏宛綰,實際語氣之中滿滿的都是不屑和嘲諷。
這個時候,晏宛綰淡淡的瞥了趙氏一眼,卻是未曾理會趙氏,轉而看向侯老夫人的方向,委屈道:“祖母,綰兒自知不該擅自做主,但是,綰兒實在是擔心她們再亂說,怕是會惹了禍事,午後聽到了消息,綰兒立馬就截下了她們。”
“適才大嬸嬸責問綰兒為何會姍姍來遲,讓眾位長輩在這裏等著綰兒,綰兒並非有意遲來,實在是為了這些糟心的傳言費神,一時之間忘記了時間,等再來的時候,發現天色竟然都暗沉下來了。”
晏宛綰一番話說的句句在理,可是,此時上位端坐的侯老夫人仍舊是冷著一張臉,從神色之中看不到絲毫的讚賞。
片刻的沉吟後,侯老夫人這才正眼看了晏宛綰,追問道:“既然你已經查了,想來也是有結果了。”
“說說吧,這背後嚼舌根的人,究竟是誰?”
侯老夫人如此一問,在座眾人不由都正襟危坐,等待著晏宛綰的話頭。
屋內伺候的下人可謂是人多嘴雜,即便是自己未曾多言,卻是不敢確保自己的院裏的下人不參與其中的。
“祖母,孫兒的能力有限,追查了一下午,卻也隻是確定了幾個人,但是,這流言蜚語究竟是出自誰口,尚未可知。”
耳聽晏宛綰如此一說,趙氏不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冷笑兩聲,道:“三丫頭,你這虛頭巴腦的說了半天,這不等於什麽都沒有說嗎?”
“你來遲了,賠個禮,這件事情也就這麽過去了,你又何必扯出來這麽多的由頭,來掩飾你自己的罪責啊?”
這個時候,晏宛綰料到趙氏會如此接話,不由抿了紅潤的小嘴,淡淡的笑了,道:“大嬸嬸,綰兒如此說,不過是顧忌著大嬸嬸的顏麵罷了。”
“既然大嬸嬸如此苦苦追問,若是今天綰兒不將事情說清楚了,反倒是成了綰兒的不是了。”
轉身,晏宛綰看向青芷的方向,給了青芷一個暗示,瞬時青芷便是小跑著出了房門,去喚了青鷺和黛蘇,帶著那些丫鬟婆子一起過來了。
“祖母,孫兒揪著流言蜚語的尾巴,一步一步的往上盤查,最後,就查到了依嫡院崔媽媽身上。”
“隻是,到了崔媽媽這裏,她卻隻說這些話也是聽別人說的,當再問她是聽誰說的時候,她便是不再言語了。”
“孫兒一介女流,自然是拿她是沒有辦法的,隻能暫時將她看管在了亭榭閣,等回明了祖母和大嬸嬸之後,再好好地懲處了她。”
來的路上,晏宛綰已經想好了一應說辭,隻是這些話主動說出來,和被迫言說,效果卻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