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邊的人,絕無可能做偷盜之事。”

趙氏丟了玉釵心急如焚,聽晏宛綰如此說話,語氣更是陰陽怪氣。

“三丫頭,嬸嬸相信你肯定不會偷東西,但是那些奴才們,可就不敢保證了。”

趙氏此話一說,周圍人都對著晏宛綰指指點點。

晏宛綰無視周圍的議論,直接在侯老夫人麵前跪下,舉手在頭一側發誓道:“祖母,若是我的人有偷盜之行,孫兒甘願一同受罰。”

侯老夫人見晏宛綰如此篤定,又想及這件事還未有定論,語氣便有些鬆動,“綰兒,你先起來說話。”

“是。”晏宛綰起身到一旁坐下。

不一會兒,晏盛平也來了,身後還跟著楊氏和晏婉綺母女。

楊氏帶著晏婉綺稍行一禮,默默的去旁邊坐下。

晏婉綺見晏宛蓁臉色一片焦灼,安撫般的微微點了點頭,意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晏宛蓁稍鬆了一口氣,坐在一旁輕蔑的看著晏宛綰,看她如今還怎麽脫身。

晏宛綰卻將二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微微勾了勾唇,一個個地都當她是傻子不成。

晏盛平被下人請來前廳,還不明白怎麽回事,卻見一眾後院的人都在,心中頗有些疑惑。

“母親,這大晚上的是要……?”

見人都來齊了,侯老夫人這才開口,“這麽晚遣人叫你們來,為的不是別的事,老三,你給巧顏的那支玉釵,今天傍晚的時候被偷了。”

晏盛平有些許震驚,“這……這是怎麽回事?是大嫂房中的下人偷盜的嗎?”

趙巧顏哼了一聲,“老三,這發釵丟的沒那麽簡單,恐怕就是你的好女兒宛綰偷的。”

晏盛平轉頭看向一旁端坐的晏宛綰,有些驚怒,“綰兒,此話可當真?”

晏宛綰眼底一片冰涼,隻憑趙氏的一句話,晏盛平就開始懷疑自己的女兒。

“父親,女兒未曾偷過大嬸嬸的東西,即便是大理寺的官人來了,女兒也當如是說。”

晏盛平見晏宛綰神情十分嚴肅和堅定,心下懷疑略消,轉頭對趙氏道:“大嫂,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趙巧顏向自己的女兒看去,衝她抬了抬下巴,“蓁兒,你說說。”

晏宛蓁忙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今日,我和四妹妹去找三妹妹玩,當時也怪我一時多嘴,和三妹妹說了母親房中那玉釵極好看。”

“三妹妹對此也是有些好奇的,我就多說了些,還……還說了……”

晏宛蓁欲言又止。

“蓁兒,你繼續說。”趙氏催促道。

我還說了,我母親把發釵放在首飾盒的具體的位置,可能這些話被三妹妹記在心裏,竟然……竟然就這樣將珠釵偷了去。”

楊氏看向晏宛綰,頗為語重心長,好似一個真心待她的長輩似的,“綰兒,你若是喜歡,又何必偷呢,你說一聲,大嬸嬸又豈會不給你?”

“綰兒!你去跪下!”晏盛平被三兩句話激的出聲,他感覺自己這張臉麵都快被晏宛綰丟光了。

晏宛綰慢悠悠地站起身來,走到堂中卻沒有跪下,“女兒不知為何要跪。”

“綰兒,你還不知錯!拿了你大嬸嬸的東西,現在趕緊還回來,誠懇地認個錯還來得及。”

“女兒未曾拿過大嬸嬸的釵環,我如何能拿的出來?”晏宛綰語氣頗為倔強。

晏盛平氣得用力拍桌,“你還敢嘴硬!”

晏宛綰自始至終都十分平靜,她道:“先不說,大嬸嬸的院子,我的奴婢怎麽能夠進得去。”

“即便是能夠進去,這院中滿是大嬸嬸的人,我的奴婢是如何躲避他們的視線,大搖大擺在眾目睽睽下進去偷東西的。”

“今日父親贈與大嬸嬸玉釵,府中所有人都看見了,換句話說,府中所有人都有嫌疑,那為何大嬸嬸不懷疑他們,偏偏要懷疑我?”

晏宛綰說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是了。是因為大姐姐和四妹妹到我亭榭閣說了一通話,就認定偷盜之人必定是我。”

“嗬,竟如此武斷?”

晏宛綰一番話從頭到尾不卑不亢,說得頭頭是道。

晏宛蓁眉頭緊皺,指甲深深陷進手心肉中。這個晏宛綰真是巧舌如簧!

趙巧顏也橫了晏宛綰一眼,忍不住有些失態,“若不是你偷的,你敢讓人去搜你的亭榭閣嗎?”

晏宛綰問心無愧,自然不怕趙巧顏的威脅,聽罷趙氏的話,她向侯老夫人行禮,“孫兒願意讓人搜亭榭閣。”

“好!”趙氏搶話道:“來人呐,去三小姐的亭榭閣中好好找找,有沒有那支火熒玉釵,可千萬不要冤枉了咱們三小姐。”

“是。”那幾個小廝領命要退下去。

原本坐在一旁看戲的祁簫,卻突然淡淡開口,“為顯公平,還是請老太君的人去搜院較好。”

“你什麽意思,我一個長輩難道還會故意誣陷三丫頭不成?!”

楊氏向來看不起祁簫,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小人,憑什麽對他們侯府的事指指點點。

“祁簫說的有理。”侯老夫人沉聲道:“讓你的人先退下吧,讓我院裏那幾個去。”

“是……”楊氏憤憤卻又無奈的坐下。

一炷香的功夫,侯老夫人院裏的人捧著玉釵回來了,“回稟老夫人,這隻玉釵是在三小姐房中的花瓶裏找到的。”

後麵的幾個小廝,還壓著晏宛綰院中的幾個丫鬟進來。

小廝將玉釵呈上,趙氏立刻掏出手帕,裝模作樣擦了擦眼角的淚,“三小姐,如今人髒並獲,你還有什麽好說的,你這是……在打你爹的臉麵呐。”

侯老夫人見到這玉釵後,臉色變的極差,看向晏宛綰的目光也淩厲起來,“綰兒,這你怎麽解釋?”

聽到這玉釵在她房中的花瓶中找到,晏宛綰腦中飛速浮現一個畫麵。

晏婉綺故意打翻她的硯台,讓她迫不得已去屋中換了衣裳,而後晏宛蓁趁丫鬟忙著收拾狼藉,不注意之時,將玉釵放入她房中的花瓶中。

這樣調虎離山的計策,晏宛蓁可沒那腦子,怕是晏宛綺一手策劃的罷。

晏宛綰冷冷的笑了聲。

晏宛蓁看到晏宛綰在笑,立刻指向她,“三妹妹,你怎麽能能笑的出來,偷了東西你都不覺羞愧嗎?”

晏宛綰好整以暇的看向趙氏身旁的晏宛蓁,牽起嘴角,“大姐姐都不覺羞愧,我為什麽要羞愧?”

晏盛平拍了兩下桌子,“綰兒!你這是什麽態度,這就是你認錯的態度嗎!”

“我沒有錯,我為何要認?”

“東西都是在你亭榭閣中找到的,你還不承認!”晏盛平站起來,過去抬手就要打晏宛綰。

祁簫出聲,“事情尚未查明,晏三爺還是不要輕易動手為好。”

晏盛平突然想起前日誤會晏宛綰的之事,一時十分尷尬。高高抬起來的手,最終還是沒能落在晏宛綰的臉上。

他看向一旁坐著的祁簫,怎麽看都覺得此人十分礙眼,寄居籬下而已,他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不成!

晏盛平臉色陰沉著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不耐煩的對晏宛綰道:“今日為父不打你,但你必須要對你大嬸嬸道歉。”

“我說過,我沒偷過這玉釵,我如何道歉?”

趙氏眯起眼睛看向晏宛綰,這丫頭這些時日以來變了許多,感覺已經有些拿捏不住她。

是時候借著這件事,給她點苦頭吃了,想到此處,趙氏開口,“我相信三丫頭的為人,自不會因為一支玉釵偷盜。”

她的眼神,落在後麵的青鷺幾人身上,“肯定是這些丫鬟手腳不幹淨,若是繼續留他們在三小姐身邊,必定會汙了三小姐的名聲。”

“不如就這樣吧,將這三個丫鬟打上二十板子,發賣了出去,三弟以為如何?”

晏盛平點了點頭,如此甚好,他們一房總歸能夠保全名聲,“好,就這樣辦吧。”

三個丫鬟嚇得通通跪下,“還請侯老夫人明鑒,奴婢們今天下午一直在亭榭閣中未曾出去過,怎會偷了侯夫人的玉釵呢。”

趙氏獰著眼神看著她們,“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互相打掩護,偷了我的東西去。”

侯老夫人凝眸,這玉釵在晏宛綰的亭榭閣中找出來,但為了侯府小姐的名聲,此事也一定不能落在主子的身上。

“就按照趙氏說的辦吧,打她們二十大板,發賣出去吧。”

“不行。”晏宛綰立刻出聲阻止:“她們的手腳幹不幹淨我最清楚,她們沒有偷任何東西,也不必受人冤枉,還請祖母明察。”

“這話怎麽說的。”趙氏拿著手帕甩了一下,一副難過的樣子,“三小姐這是覺得,嬸嬸冤枉她們?”

晏宛綰不回答趙氏的話,而是看向上座的侯老夫人,“祖母,孫兒懇請祖母讓孫兒將此事查明白!”

“你還嫌丟人丟的不夠!”晏盛平插話,“就按照你大嬸嬸說的,將奴仆發賣出去,爹再給你找三個丫鬟回來。”

晏宛綰堅定的看向晏盛平,“不,她們沒有犯錯,憑什麽將她們發賣出去,難道就是為了頂罪嗎?”

“你……!”

趙氏坐在一旁嘲諷的笑了一聲,“她們是頂嘴的話,難不成三小姐是承認,偷玉釵人是你了?”

“偷玉釵的,另有其人。”晏宛綰沉著冷靜,並且還帶上了幾分笑意,“並且,我已知道這人是誰。”

侯老夫人這時才開口,“你知道,為什麽剛才不說?”

“祖母,孫兒也想說,可他們並沒有給孫兒機會說。”

“那我給你機會,你便說說,偷東西的人是誰。”侯老夫人精明的雙眼微眯。

晏宛蓁不由得抓緊了身旁丫鬟的手,小丫鬟痛地臉都扭曲了,可又不敢叫出聲來。

晏宛綺也是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

晏宛綰將眾人神情盡收眼底,心中冷笑,麵上一副鎮定自如:“在說出那人名字之前,我想先說一件,或許大家都不知道的事。”

一眾人的目光都被晏宛綰吸引了去,對此事本毫無興趣的祁簫也不由挑了挑眉,抬眼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