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配合自家小姐,青芷也是麻利的給自己換上了一件暗色的衣衫,又點了提燈。

當黛蘇得知晏宛綰要去墨竹院的時候,小臉立馬高興了,嚷嚷著要一起前往,最後卻是被青芷給拒絕了。

黛蘇若是跟著,就她這活潑的性子,這路上,他們想不引人注意都是有些難了。

晏宛綰和青芷出門時,正是用晚飯的時間,各房的丫鬟小廝也都輪班去用飯了,偌大的錦安候府一下子倒是寂靜的很。

順暢的來了墨竹院,晏宛綰未如往常一般在院門口等著祁蕭,而是由青芷引著,入了花廳。

“三小姐?”

“三小姐妝安。”

雙瑞收拾了碗筷,正在給祁蕭衝茶,看到突然入內的晏宛綰,先是一驚,接著,便恭恭敬敬的給晏宛綰施了禮。

祁蕭雖是早早的聽到了院外的腳步聲,卻也未曾想到來人會是晏宛綰。

俊美的臉頰先是一怔,接著,壓不住的開心湧上心頭,發自內心的笑意在臉頰上浮現開來。

“我有話要和祁公子說,你們先去屋外伺候吧。”

晏宛綰吩咐雙瑞和青芷出去後,直接切入主題,對祁蕭道:“我來有兩件事,第一,是想謝謝祁公子今天相救之恩。”

“雖然祁公子救了我,可是,我還是想要告訴祁公子,不要忘記我之前所說,我的事情,不需要祁公子插手,希望下次祁公子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好嗎?”

周府之內,祁蕭幫她解圍,卻也因為這件事情卷入了賢王和滕王儲位之爭。

晏宛綰不知這究竟是好還是壞。

至少,前世這般年齡的祁蕭尚在太學中苦讀,準備兩年之後的科舉考試。

一切,似乎都被打亂了。

祁蕭盯著晏宛綰看了許久,最後,不僅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我無法對你的事坐視不理。”

曾幾何時,他是真的心如止水,他人的生死都入不了他的眼睛,直到她給他送來了那一盤桃花酥。

“綰綰,為何靠近了我,現在卻又要拒我於千裏之外?”

祁蕭蹙了劍眉,眼神間難掩受傷。

心間一痛,陣陣酸楚在晏宛綰心頭蔓延開來。

一次次的拒絕,一次次的推開,她需要鼓足多大的勇氣,隻有天知道。

“有許多話,我不知該如何向你說,說了,你也未必會信。”

“你隻記住,我不會害你的,按照我說的去做,好嗎?”

晏宛綰避開祁蕭的凝視,而後,接著快速說道:“還有一事,你必須要聽我的,那就是,不要親近錦安候府。”

這才是今晚晏宛綰匆匆來墨竹院的主要原因。

錦安候府苛待祁蕭,晏宛綰心疼祁蕭,可是,現在錦安候府一改從前,開始示好祁蕭,晏宛綰的心卻是更加慌亂了。

重生那一刻,晏宛綰隱隱約約間似乎看到了錦安候府的快速瓦解衰敗,而屹立百年的錦安候府死在了亙古不變的黨派之爭,祁蕭因為疏離錦安候府,又是皇家的炙手可熱的寵臣,未曾受到錦安候府的拖累。

晏宛綰不知,如若錦安候府現在示好拉攏祁蕭成功之後,接下來的祁蕭會不會也將成為黨派之爭的犧牲品?

這一切的源頭,似乎都是因為她。

“你可是知道了什麽?”

祁蕭神色複雜的看著晏宛綰,追問道。

影衛調查反饋的信息裏,她應該不知道他與錦安候府之間的微妙關係才是。

“我不知道什麽,我隻不過是突然之間想到大哥哥喜歡攀交,終是會招來禍患,你與錦安候府已經冷了這麽多年,又何必再熱起來。”

自老侯爺去世後,祁蕭和錦安候府之間的聯係就已經被切斷了吧?

“嗯。”

祁蕭深深地凝視了晏宛綰許久,最後千言萬語卻是化為了一聲微不可查的輕歎。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件事。”

晏宛綰深怕過多的糾纏這個話題,會讓祁蕭心中生疑,不由趕緊扭轉了話頭。

“坐下說吧。”

祁蕭柔聲道。

“不坐了。”

晏宛綰警惕的往房門外瞅了一眼,而後,朝著祁蕭伸出了白嫩嫩的小手,小聲道:“我的手絹呢?還給我。”

吟秋院內被祁蕭強要了貼身的手帕,晏宛綰一直未有機會索取,今日正好把這件事一起辦了。

“我貼身帶了。”

“綰兒確定現在就要嗎?”

說話間,祁蕭邁步朝著晏宛綰靠近了些,抬手,作勢就要解開外衫的扣子。

他靠她如此之近,好聞的檀香味混在他溫熱的氣息中絲絲縷縷的傳了過來,晏宛綰的心不由一悸。

晏宛綰先是一怔,接著,慌忙背過身去,小臉羞紅好似被火烤過一般。

身後的祁蕭卻是在這個時候開心的笑了。

晏宛綰未曾想到,一向成熟穩重性子淡漠的祁蕭竟也會嬉戲玩笑,她正待發怒,可當她扭轉身看到祁蕭臉頰上那發自內心的幹淨笑容時,晏宛綰一時之間不由看癡了。

“小姐,周府的周夫人過來了,老夫人差人叫你過去呢!”

青鷺突在屋外出聲,驚的晏宛綰和祁蕭下意識的各退了幾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祁蕭雖是擔著錦安候府四爺的身份,可眾人皆知,祁蕭和錦安候府並無半點血緣關係,如若被人瞧了二人屋內私會,那麻煩可就大了。

晏宛綰先是在棉簾邊趴著瞅了瞅,眼見外麵站著伺候的僅僅隻有青芷青鷺和雙瑞,晏宛綰這才安下心來。

“今日尚未給老夫人請安。”

“我隨你一同前往榮安堂。”

眼見晏宛綰要走,祁蕭不由緊走幾步,跟在晏宛綰的身後輕聲道。

“祁公子難道忘記我剛才所說了嗎?”

“我的事情,祁公子莫要再插手。”

“如若不然,對你,百害無一利。”

如此回應了祁蕭之後,晏宛綰未曾再有過多的停留,挑開棉簾,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墨竹院。

獨留祁蕭若有所思的立在了庭院之中。

望著滿天的落雪,祁蕭的心亦如這飄悠懸浮的雪花。

他能參透朝中黨派走勢,能讀懂晦澀難懂的排兵布陣書籍,可是,他卻是看不透她的心。

陷得越深,心越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