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至此,即便祁蕭心裏再如何的不願意,隻得從人群之中緩步而出,而後對賢王殿下和長樂公主施了一禮。
賢王雙手接了祁蕭的禮節,親自扶了祁蕭,而後,客氣的對祁蕭道:“如此,就煩勞祁公子受累了。”
長樂公主雙目凝視著祁蕭未說話,可是,臉頰上浮現的開心笑容卻是遮也遮不住。
人是他打的,那一腳下去,多麽大的力度,此時劉世錦多麽重的傷勢,不用摸脈尋診,祁蕭心裏已然是一清二楚。
眾人注視下,多多少少卻還是要做做樣子的。
祁蕭嫌惡的將手指搭在了劉世錦的脈搏上,隻一探,祁蕭便是飛速收回了手指,而後,抽了身側丫鬟托盤內的方巾淨了手,這才道:“周兄,可否借銀針一用?”
“好,祁兄稍等。”
周子擇轉身離開,親自去取了。
“我兒子怎麽樣?是不是很嚴重?”
“為什麽昏迷了這麽長時間還沒醒過來?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兒子,如若我兒子有什麽意外,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祈求不見有回應,這個時候,劉夫人又用上了她慣用的威脅伎倆。
祁蕭未搭話,甚至看都未看劉夫人一眼,俊逸的臉頰上有的隻是淡然。
“人家祁公子是好心幫你,你怎的不識好人心啊?”
劉夫人言語對祁蕭不敬,賢王未說話,長樂公主反倒是先不樂意了。
斜斜的瞥了劉夫人一眼,皺眉開了口。
這種時候,即便是劉夫人反應再如何的遲鈍,也是該瞧出端倪來了。
賢王和長樂公主都欣賞的人,她得罪不起。
訕笑著給祁蕭表達了歉意之後,劉夫人未曾再說話,蹲在了地上,將劉世錦的頭抱起來放在了自己的懷裏麵,眼淚啪嗒啪嗒不停的滴落在劉世錦的腦門上。
“你們都愣著幹什麽?沒看到劉公子都受傷了,打算讓劉公子這麽在地上躺著嗎?”
“若是著了涼,病上加病,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聽到風聲的周夫人這時也來到了側門長廊上,皺著眉頭,吩咐呆站在人群後麵的小廝道。
周夫人雖然也是不喜這個張牙舞爪目中無人的劉夫人,可是,今日各府都是來湊她這個場的,如若劉世錦真的在周府裏有個好歹,傳出去,周府的麵子上也是不好看的。
加之劉大人近身伺候皇家的官職特殊性,周家也不想和這種人為敵的。
得了家中主母的吩咐,小廝們這才忙不迭的來到長廊下,五六個人方才抬死豬一樣,將劉世錦搬回到了暖房貴妃椅上。
眼見劉世錦雙目緊閉,手腳軟噠噠的搭在了貴妃椅上,嘴角邊仍不停地有鮮血流出來,晏宛綰不由有些擔憂的看向了祁蕭的方向。
祁蕭這個時候不知道在垂目思慮些什麽,壓根未曾留意到晏宛綰的眼神,不過,晏宛綰卻也未曾從祁蕭俊逸的臉頰上看到絲毫的慌亂之色,依舊是那波瀾不驚的平靜。
不知為何,隻要有他在,晏宛綰的心中就會莫名的心安。
“銀針來了。”
“還需要其他什麽東西嗎?”
眾小廝剛剛將劉世錦在暖房貴妃椅上安置妥當,周子擇已是手持一個棉布包裹回來了。
祁蕭又讓人準備了熱水和幹淨毛巾,這才鬆了劉世錦上身的衣襟,隻露了胸口出來。
“可需要把人抬到客房內施救?”
周子擇湊到了祁蕭的身邊,壓低聲音道。
一般大夫在行醫的時候,都是房門緊閉,不許人看的,一是怕別人偷走了自己的技藝,二是為了遮錯。
而這祁蕭倒好,大庭廣眾之下,就這麽直接用針了。
祁蕭未搭話,隻輕搖了搖頭,兩指間的銀針已是幹淨利落的進入了劉世錦的胸口之中。
隨著落下的銀針越來越多,劉世錦唇角邊湧出來的瘀血也是越來越多。
劉夫人起初還心疼的嚎了幾嗓子,在被長樂公主嗬斥之後,劉夫人也不敢再出聲,隻能一邊掉眼淚,一邊默默的給劉世錦擦拭唇角邊順流而下的褐色血絲。
晏宛綰看的正入神,這個時候,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晏宛綰驚嚇之下險些呼喊出聲。
“……二姐姐?”
回身,晏宛蓉的小臉映入視線,晏宛綰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的壓低聲音開口道。
晏宛蓉未說話,隻是拉著晏宛綰的手腕,將晏宛綰往人群後麵拖了拖。
眼見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劉世錦和祁蕭兩個人吸引了去,晏宛蓉動作利落的解開了晏宛綰身上披風係著的錦帶,將晏宛綰身上的披風脫了下來,搭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做完這些,晏宛蓉仍是未開口,隻拉著晏宛綰的手,又緩步來到了人群的前側,重新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晏宛蓉心細如發,剛剛出側門第一眼看到廊下的晏宛綰的時候,晏宛蓉就識出,晏宛綰身上的這件白色的錦緞披風不是晏宛綰的。
“醒了,醒了……”
“這位祁公子還真是醫術精湛啊,這麽簡簡單單的紮上幾針,竟然這麽快就讓人蘇醒過來了,剛才看劉公子的臉色,可不是很好看呢!”
祁蕭收回最後一根銀針時,劉世錦猛然之間睜大了眼睛,直直的從貴妃椅上坐起身來,凸出一口暗色淤血,接著,便是不停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看他這架勢,好似剛才不是昏死過去,倒像是讓人扼住了喉嚨一般。
“沒想到祁公子年紀輕輕竟是在醫學上有如此造詣,實在是難得啊!”
賢王這個時候也是忍不住讚歎出聲。
“還不知祁公子如何稱呼?”
“回賢王殿下,草民祁蕭。”
當祁蕭報出姓名後,賢王眼中的光芒頓時大盛,滿臉不可置信的緊盯著祁蕭看了許久,這才驚道:“你可就是在太學中讀書的祁蕭?”
“草民尚在太學中學習。”
麵對賢王殿下的狂熱,祁蕭依舊是冷冷淡淡,不卑不亢的站在賢王的麵前。
外人看來,或許認為祁蕭不過是裝清高,可隻有祁蕭自己心裏最清楚,他不想結交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