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著侯夫人的意思,當然隻有大小姐和大少爺去才是最好的。”

秋菊給晏宛綰端來了熱茶,放在了晏宛綰的手邊桌上,而後,接著說道:“奴婢聽說,侯夫人說祁公子寒酸,想把祁公子單撇開的,奈何周府給祁公子的請帖是單獨一份,侯夫人這才應下了。”

在晏宛綰的印象中,侯夫人趙氏好像對祁蕭的成見一直很深,他們兩個人之間沒有什麽過節的時候,趙氏就甚是討厭祁蕭。

接下來,陳氏和馬姨娘兩個人說的不過是內院索事,晏宛綰不甚感興趣。

晏宛綰在吟秋院不過坐了片刻,將青芷親手做的小衣服交給陳氏後,便早早的回了亭榭閣。

“小姐,您可回來了,老爺在花廳等了您半天了。”

看清提燈後的身影後,青鷺小跑著來到了晏宛綰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對晏宛綰說道:“看老爺的臉色,不怎麽好看。”

“哼!”

他來亭榭閣,臉色幾時好看了?

這個時候,晏宛綰已經不在晏盛平的身上寄予任何的希望,所以,晏盛平到底是什麽樣的情緒波動,晏宛綰自然也是不甚關心的。

入了亭榭閣院門,晏宛綰未走長廊,而是特意踩了碎鵝卵石小路,繞開花廳,直接回了閨房。

先換了厚重的衣衫,又慢悠悠的飲了一盞熱騰騰的牛乳茶,晏宛綰這才緩步來到了花廳,見了晏盛平。

“不知道爹爹深夜過來,可是有什麽急事?”

晏宛綰給晏盛平施了一禮後,不等晏盛平招手,晏宛綰已是自顧自的站直了身子。

看著晏宛綰對自己這個父親行雲流水般順暢的無視,晏盛平一張臉不由又黑了幾分。

“這是你楊姨娘借用的三處田莊,四處房產。”

晏盛平這次倒是直接幹脆,沒有再擺架子壓晏宛綰一頭。

幾分單據未曾遞給晏宛綰,而是放在了花廳的圓桌上。

“到底是借用還是偷盜,想來父親心裏清楚的很,綰兒也不需多說了。”

晏宛綰摸了桌子上的幾張田莊備案文書和地契,隨手交給了身後站著的青芷,這才接著說道:“這些錢財,女兒是不看重的,如若楊姨娘要用,父親大大方方的幫楊姨娘寫了借據,也是可以拿去用的,這般偷偷摸摸的取了走,再被發覺,實在是有些說不清啊。”

“你……”

晏盛平氣呼呼的雙目緊盯著晏宛綰,右手半舉,僵持片刻,晏盛平又有些忌憚的將手放到了背後。

“你曾經是那麽乖巧聽話,怎的現在這般的疾言厲色,這般的咄咄逼人。”

“你現在這幅嘴臉,為父真是險些都不認得你了。”

此時,晏盛平看向晏宛綰的眼神再難掩嫌惡。

“難道父親未曾想過為什麽嗎?”

“曾幾何時,母親也是溫柔賢淑的,可是,後來母親變成了什麽樣子?”

“父親,這到底是為何呢?”

在晏盛平厭惡的視線注視下,晏宛綰卻是紅潤的小嘴微微揚起,淡淡的笑了。

晏盛平冷冷的盯著晏宛綰看了許久,最後,歎了一口氣,道:“自你母親過世後,為父對你或許有些嚴苛了,但是,父母愛子女,為之計深遠,父親這般嚴格要求你,也隻是想要讓你今後的生活過得平順一些。”

“現在你楊姨娘又被你祖母下放到了京師外的莊子上,你也不好事事都讓你大嬸嬸和二嬸嬸為你操持的。”

“如此一來,也隻能為父多費點心思了。”

晏盛平說到這裏,不僅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從今以後,你再有什麽大事,不要私自做決定,如若不方便與你祖母商議,你可以來找為父,為父給你拿了主意後,你再去做也是不遲。”

此時,晏盛平一番話說完,晏宛綰唇角上的笑意不由更深了幾分。

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後,晏宛綰本以為晏盛平會有所改變,至少適才晏盛平語重心長的開口時,晏宛綰心中還是稍稍有所期待的。

可是,晏宛綰卻是萬萬沒想到,晏盛平的一番話說完,不過是給她又挖了一個坑罷了。

“嗯。”

這種時候,晏宛綰實在是不想再和晏盛平有過多的爭論,她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麽,都已經無法入了他的心了,隻能笑著應了。

晏宛綰的乖巧讓晏盛平很受用。

稍稍沉吟後,晏盛平幹咳兩聲,而後,陰沉的臉上掛了幾分笑意,看著晏宛綰,接著說道:“你四妹妹失了生母,這幾天或許心情正抑鬱,這次去周府賞花燈,你要好好地照應一下你四妹妹,趁著這股子的熱鬧勁,多多的勸解一番。”

“以後府內府外的,你們姐妹兩個人要多多的相互照應才是啊!”

“女兒謹遵父親教誨。”

晏宛綰福了福身,甜笑著看著晏盛平回應道。

在自己的親人麵前都要戴上假麵,她也是無奈的緊啊。

這般順從的晏宛綰讓晏盛平一時之間有些不適應,晏盛平怔怔的盯著晏宛綰精致小臉上的甜笑看了許久,方才放心的點了點頭,道:“你能這麽聽話,為父就放心了。”

“隻要你能如之前那般貼心,為父自然也是疼你的。”

心中連連冷笑,晏宛綰卻還是強迫自己掛著甜笑,恭敬的回應晏盛平道:“綰兒自然知道父親是疼綰兒的。”

“如若父親沒有別的事情,綰兒要換了衣衫,早早的休息了。”

晏宛綰的逐客令已下,晏盛平未曾多待,轉身離開了。

三件事,他都得到滿意的答案,至於晏宛綰的事情,他自是無心關切的。

“小姐,你沒事吧?”

“小姐,你這次去周府,真的要照顧著四小姐啊?難道你忘記前幾日老爺壽宴的時候,她怎麽幫著其他府的小姐奚落你了嗎?”

壽宴上的一幕幕青芷看在眼裏,此時見晏宛綰這般輕易的就應了晏盛平的囑托,她替晏宛綰先生上了氣。

“不氣,不氣,你家小姐自有辦法。”

摸了摸青芷氣到漲紅的小臉,晏宛綰笑著安撫了青芷。

在這個家裏,她早就已經學會了什麽叫做言行不一了,她開開心心的答應了,卻不代表她會心甘情願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