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佑躺在**,手裏捧著老婆的照片,不停地撫摸著。一年來,他每天都要重複這樣的動作,每天都要看看老婆的臉蛋,想想老婆的聲音,回憶著和老婆走過的每一段路,做過的每一件事。溫兆倫的那首情歌總是時不時泛上心頭,“我和你走過的每個地方,都變成捆綁我記憶的牆。”
左佑的老婆叫程然,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左佑尤其喜歡看她笑的樣子。程然笑得特別迷人,她的笑容仿佛是酒精做成的,隻要一笑,左佑就感到陶醉。認識程然完全是一個偶然,他們一致認為他們的相遇是上天的故意安排。
程然從事平麵設計工作,一個周末,她本該休息,可臨時接到一個緊急通知,需要她來加班。程然推托半天也沒把活推掉,隻好悻悻然來上班了。本來是一個很簡單的事,可是偏偏電腦中毒全部癱瘓了。程然隻好等人來維修,等把電腦修好了,大樓又電路檢修,臨時停電三小時。程然沒辦法,隻好等著了。最後電終於通了,程然馬上開始工作,這一來,就忙到了晚上十點多。在她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三個地痞流氓的騷擾,三個人嘴巴裏叼著煙,乜斜著眼睛堵住了程然的路。一個人笑嘻嘻地調戲道:“小姐,一個人回家多寂寞啊,不如陪我們玩玩吧?”
程然從來沒遇到這種事情,頓時特別緊張,連忙大聲呼救。可是周圍除了這三個不懷好意的無賴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三個人**笑著走向前來,開始對程然動手動腳。
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叫道:“住手!”
這個人就是左佑了。
那天,左佑值了一天的班,下班後很想回家休息,但是幾個同事一定要拉著他去吃飯,左佑很不想去,但是礙於同事的情麵,隻好去了。吃完飯後,大夥又說要去唱歌,他不會唱歌,還是不想去,最後被一個酒醉的同事用一手銬把他銬起來了,他沒辦法隻能跟著去了。本來打算去的那家KTV人滿為患了,隻好換了個地方。這一換,就離程然出事的地方近了。左佑坐在包間裏,傻傻地聽著大家唱歌,覺得特無聊。一個同事倒酒時,不小心把酒倒在他褲子上了,他便借口要去洗手間擦洗,順便到屋外透透氣。同事怕他開溜,又把他銬了起來。左佑苦笑著,對這幫狐朋狗友,他實在沒辦法。出了門,轉了一圈,剛想進門,就聽到遠處傳來呼救的聲音。
左佑出現在程然麵前的時候,程然先是一陣高興,終於有救兵了。可是當她看到左佑戴著手銬的時候,心想這下完了,本來還隻是三個無賴,現在又蹦出一個逃犯。
三個無賴看到一人戴著手銬多管閑事,想法跟程然一樣,心裏有點慌。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個逃犯是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的。但是三人轉念又一想,一個逃犯再怎麽厲害,畢竟戴著手銬啊!於是三人猱身而上,結果轉眼間就被左佑打倒在地。
程然看得目瞪口呆,她本來想趁四人打架的時候逃跑呢,可沒想到這個逃犯身手如此敏捷,她還沒來得及轉身,三個無賴已經躺倒在地了。而如今,逃犯竟衝著自己走了過來。
“小姐,你沒事吧?”
程然連連搖頭,驚恐地看著左佑。
這時候,左佑的同事見他一直沒回來出門找他,左佑遠遠地看到了,把同事招呼過來。程然這才放下心來,原來這個“逃犯”是個警察!
事後,兩人回憶起第一次見麵的情景,總覺得是老天的安排。如果程然那天不加班,或者加班了,但是電腦不死機,大樓不停電,她就不會那麽晚回家,也就不會遇到無賴,不會遇到左佑;而左佑去吃飯是勉強的,去唱歌是被逼的,甚至連唱歌的地方都換到程然附近了。即便去了,如果沒有一個同事把酒倒在他身上了,他也不會出來,也不會遇到程然。
於是,兩人常常掰著指頭數,哪些人可以算是他們的媒人。程然說,叫她上班的經理,發明那款病毒的黑客,以及供電局的維修工人都算是媒人;左佑說那天所有的同事都是媒人,尤其是給他戴手銬的和倒他一身酒的。
然後程然又問:“那三個無賴算不算媒人?”
“算,當然算!”
“那我們結婚的時候,把他們也請了好不好?”
“哈哈哈,好,請他們!”
現在左佑想著這段往事,不禁淚如雨下。快樂是暫時的,而痛苦是永恒的。一年前,程然突然失蹤了!左佑本來還沒在意,以為程然去哪兒玩了,可是一直等啊等啊,三天,四天,一個星期,一個月……程然一直沒有回來。仿佛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這號人,說消失就消失了。之前他也沒跟程然吵架,說不上離家出走。可是,她能去哪兒呢?左佑特別痛苦,更多的是害怕。他經手辦過很多案子,很多案子根本就破不了。有時候在哪個湖裏撈出一具腐爛了幾年的屍體,根本不知道是誰,怎麽破案呢?或者在哪個公園看到一隻手或者一條大腿,但是身體的其他部位根本找不到,同樣無法確定死者身份,怎麽破案呢……這種種念頭隻是在左佑腦海裏一閃而過,他不敢細想,他害怕,擔心自己的猜想成真。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會有人突然消失。他不希望程然成為這樣的人。又或者……程然不小心掉到水庫裏了?他還是不敢想。程然那麽漂亮,會不會被人拐賣了?想到這種可能,左佑尤其心痛。他想到程然曼妙可人的胴體,程然的皮膚光滑潔白富有彈性,程然的**小巧可愛柔軟挺拔,程然的嘴唇滑嫩粉紅溫潤喜人……他難以想象另一個男人躺在程然的身上,品嚐程然的嘴唇,享受那一份**……不,不可能的!淚水沿著臉頰緩緩地流淌下來,流到嘴裏,熱熱的,鹹鹹的。
左佑捧著程然的照片,喃喃地叫著:“小然,你在哪裏?你回來吧,我好想你啊,你怎麽這麽狠心,不聲不響地就把我拋下了呢?小然,你知道嗎?我遇到一個女孩子,跟你長得一模一樣,我本來以為是你回來了,後來才知道認錯人了。小然,我該怎麽辦啊?不,不,我不會愛上她的,雖然她跟你長得很像,但她不是你。我愛的隻是你,我愛的人叫小然!模樣長得再怎麽像,她的肉體裏卻是另外一個靈魂,不是你的。小然,你快點回來吧!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我曾經想過自殺,但是我又怕我死了之後,你回來了,找不到我了,你會很傷心。我隻有等待,等著你回來……”
左佑哭著,說著,漸漸累了。抱著老婆的相片,沉入了夢鄉。可是似乎睡了不多久,他就被手機鈴聲吵醒,睜開眼睛發現天已經亮了。是一個同事打來的,就是那個曾經銬過他的彭大宇。
“左佑,睡醒了沒有?”
“本來沒醒,也被你吵醒了啊!”
“陶波死了,被人殺了!”
“哦,死個人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左佑懶懶地說道,幹警察這行的,天天跟死人打交道,聽到一個人的意外死亡,是再平常不過的。可是他突然覺得“陶波”這個名字有點熟,“你說誰?陶波?哪個陶波?”
“就是教育局局長啊!”
果然是這個陶波。
左佑翻身起床,他要親自去看看。他曾經跟陶波吃過幾次飯,也算半個朋友了。印象中,陶波是個豁達爽朗的人,沒得罪什麽人,怎麽會被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