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音箱裏傳出來:“我是市公安局的左佑,世間真的有龍嗎?褒姒真的複活了嗎?”

女人吐字清晰,嗓音圓潤,而且嬌滴滴的,聽著聲音,都會讓人湧起一股憐愛之情。

左佑看看手中的變聲器。看來是真的,這個小小的變聲器,能把男人的聲音完全變成女人的聲音,而且毫無破綻。那個打電話報警的,有可能是個男人。不知為何,他心裏鬆了一口氣。他本來一直隱隱懷疑著謝儷,因為她的囈語,因為她的遭遇。隻是,他一直不願意去想,在他心中,謝儷似乎正在替代程然的位置。現在好了,打電話報警的可能是個男人。謝儷的嫌疑少了很多。謝儷,謝儷……左佑喃喃地念著謝儷的名字。

“我的生日是陰曆的七月十五,也就是鬼節,那是陰氣最重的一天……像我這樣的人,很容易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謝儷的話又在耳邊響起,難道是真的嗎?褒姒複活,斬奸除惡!難道那不是幻覺?

“我的生日,也是陰曆七月十五,子時生人。”左佑想道。

如果那真的不是幻覺,程然你出來吧!我太想你了,你一去就是一年,我不管你變成了褒姒,還是別的什麽,我都想見你……

左佑喃喃低語著沉入了夢鄉,但是腦海裏想著程然,一直睡不踏實,眼前仿佛在上映一部電影,全是一些零零星星的片段,畫麵支離破碎,色調陰暗灰沉……

左佑似乎是被噩夢嚇醒的,似乎是被冷風吹醒的。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如願以償地看到了程然,看到了褒姒。褒姒站在床邊,冷冷地看著他,雖然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但是眼神裏卻是滿滿的憐愛。左佑站起身來,他太想抱抱她了,品嚐她的舌尖,品嚐她的**……程然的**白白的,挺挺的,乳暈是粉紅的,**像兩粒小櫻桃,每當左佑輕輕地含住一粒櫻桃,程然都會渾身**,嘴裏發出微弱的呻吟。他太喜歡那呻吟的聲音了,那聲音讓他意亂情迷,讓他堅硬如鐵。程然的每一寸肌膚都是滑滑的,嫩嫩的,當他用舌尖輕輕觸遍程然全身,程然一把將他抱住,嬌嗔道:“壞蛋,你給我進來!”好,我進來了!親愛的,我來了!讓我們一起燃燒吧!

左佑向褒姒走去。哪怕你冷如堅冰,我也要用溫熱的懷抱把你融化。他向褒姒伸出了雙臂,他太渴望一個擁抱了。褒姒眼睛裏的憐愛倏忽不見了,她怨恨地看著左佑,冷冷地笑了。這個笑容是那麽可怕,那是一個冷入骨髓的笑……左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他站在地上,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人鬼畢竟是殊途的!突然,他感到了大恐懼!他看到了自己伸出的雙手,雙手沾滿了殷紅的東西,那是血,是人的血。這是從哪兒來的?左佑慌裏慌張地擦拭著鮮血,於是渾身都沾滿了血跡!褒姒輕蔑地笑了,還是那麽冷,還是那麽恨。像是一陣風,褒姒飄到了左佑跟前,烏黑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左佑,然後眼睛開始變化,變得失去了光澤,變得越發像一雙死人的眼。

左佑猛然睜開眼,原來又是南柯一夢。天還沒有亮,也不知道幾點了,屋子裏黑黢黢的,什麽都看不見。他摸黑打開燈,剛準備轉身下床,驀然發現白色的開關上沾滿了血跡。他伸出雙手,雙手上依然是血跡淋淋。這難道不是夢?可是,如果不是夢,手上的鮮血從哪兒來的?他拚命撞牆,希望能把自己從夢中撞醒,腦袋生疼,手上的血跡依然還在。他衝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自來水嘩嘩地流下來,左佑拚命地擦洗著雙手。鮮血漸漸洗淨了,水槽裏滿是血水,他看看幹淨的雙手,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這是夢,還是真實?世間又有多少人能分得清什麽是夢,什麽是現實?也許,我們一直活在夢中。左佑抬頭看看鏡子,剛剛放鬆的心情一下子又緊張起來。鏡子裏,在他旁邊,是一張蒼白的沒有血色的臉,那是褒姒的臉!左佑嚇得趕緊轉身,後麵卻是空無一人,一隻冰冷的手從鏡子裏伸出來,掐住了他的咽喉。

左佑大叫一聲,從**坐起來。

夢,還是夢!他從一個夢進入到另外一個夢。也許每個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曆,當你醒來的時候,以為夢醒了,誰知道卻進入了另外一個夢。左佑就是這種情形,他的心口兀自怦怦直跳,剛才的夢實在太真實了,太可怕了,他連回憶的勇氣都沒有。

天終於亮了,明快的陽光照耀在身上,左佑覺得渾身舒坦,他翻身下床,彎下腰到處找拖鞋,驀然間,他又看到了自己的雙手,還是那雙沾滿了鮮血的雙手。

我還沒有醒來!

左佑痛苦欲絕,我到底要睡到什麽時候?這個夢究竟什麽時候才是個頭?我難道被夢魘了嗎?

當一個人被魘住的時候,渾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氣,努力睜開眼,眼睛睜不開;想活動腿腳,關節不聽使喚;甚至想大聲呼喚,連嘴巴都張不開。被魘住的人,隻能躺在**幹著急;被夢魘住的人,隻能待在夢境裏幹著急。左佑,現在是無依無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