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開花灑的開關,溫熱的水直流下來,流到頭發上,然後順著發尖流到臉上,滴落到俏挺挺的**上,兩粒小巧可愛的**上掛著水珠,就像含苞待放、掛著露水的玫瑰,那是兩朵粉紅的玫瑰,嬌滴滴的,等待有情人來采摘。水流經過玫瑰,未作停留,繼續向下蔓延,順著平坦的小腹,潤濕了一叢三角地帶。
謝儷照著鏡子,撫摸著自己的身體。她很得意自己完美無瑕的胴體,這樣的胴體會讓所有的男人瘋狂。可是現在,她隻想讓一個男人瘋狂。想著那個男人,她的嘴角便泛出了一絲微笑,一絲甜蜜的微笑。陶波死了,曾經像狗一樣匍匐在自己身上的那個臭男人畢竟死了,幸福的生活又要開始了,美好的愛情似乎正在向她招手。她擠出一點沐浴液,渾身上下輕輕地塗抹著,皮膚很滑,富有彈性。他會喜歡吧?謝儷咯咯地笑起來。一頭秀發撩起來,搭在俏生生的**上,更添幾分嫵媚。
可是,她歎氣了。畢竟,他還愛著她,他忘不了她。謝儷扯起浴巾,看著鏡子,輕輕擦拭著滿頭秀發。不小心,她碰倒了沐浴液的瓶子,連忙彎腰撿起來,等她重新看著鏡子的時候,她隱隱覺得奇怪,剛才她站起身來的時候,鏡子裏的自己似乎根本沒動過。難道是眼花了?她試著伸出右手,摸了摸鏡子。鏡子裏的自己也伸出了手。沒錯,是眼花了!可是,不對!一股寒意突然從腳底升起,接著她頭皮發涼,渾身發冷。鏡子裏的,不是我!如果是我,鏡子裏應該伸出左手,兩隻手應該重疊。可是,鏡子裏的人明明伸出了右手!
謝儷的心髒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她渾身發抖地看著鏡子,恐懼如泰山壓頂般襲來,她連挪動一下腳步的力氣都沒有了。鏡子裏的人臉色蒼白,毫無表情。不,是有表情的。嘴角,分明掛著一絲冷笑。怎麽可能?鏡子裏怎麽會有人?不,肯定是眼花了!謝儷看著鏡子搖搖頭。鏡子裏的自己沒有搖頭,而是冷冷地說道:“不要搔首弄姿了!”
謝儷哇的一聲大叫,集聚了渾身所有的力量,將浴巾往鏡子上一扔,飛奔出浴室。身後,女人的聲音不急不慢:“謝儷,你不要跑!”
謝儷越發慌張起來了,鬼,鬼,鬼……她想逃離公寓,可是她赤身**……她匆匆跑到臥室,打開衣櫥,翻出衣服,匆匆地穿戴起來,可是,越緊張,越容易出錯,不是左邊的袖子套到右邊胳膊上了,就是扣子係錯了,等她好不容易穿戴完畢,準備逃離的時候,一隻手拽住了她的衣角。
手是從臥室鏡子裏伸出來的,鏡子裏的女人冷冷地看著她。
“放開我,救命啊……”
“不要喊了,沒人會聽到的。”
“放開我,放開我……”
“謝儷,你鎮定點,我不是來害你的。”
謝儷心中的恐懼有增無減:“你……你……你是什麽……你是人是鬼?”
“我是程然。”
“程然?不,不可能的,你怎麽會是程然?”
“你難道真的不認識我了?”
“我不認識,我不認識,我怎麽會認識你,我從來就沒有見過你。”
“你見過我的,”自稱是程然的女人依然麵無表情地說道,“人類啊,總是被各種各樣的魔障所迷惑,看不破紅塵,看不透這紛紛擾擾的塵世。”
謝儷緊張地站在鏡子前,望著鏡子裏的程然。
程然竟然走出來了,那麵鏡子仿佛成了一道門,一道溝通陰陽兩界的門。
謝儷嚇得渾身哆嗦。龍呢?烏龜呢?你們不是要來保護我的嗎?為什麽不來救我?
“你是要找那兩條龍和那隻小烏龜嗎?”
謝儷驚訝地看著程然,何以自己的心理活動,對方都能洞悉?
“因為我是神,所以我能看透你的心。”
“你到底是誰?”
“幾天前,我們就認識了啊!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是兩條龍,後來我變成了一隻黿,就是你所說的小烏龜,現在,我終於變回了我自己。”
“可程然是人,不會這般變化的。”
“任何人都可以成神,隻要你願意。一年前,我突然知道我是褒姒轉世,上天給我安排了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於是我毅然離家出走。”
褒姒?周幽王最愛的女人?周幽王為之烽火戲諸侯的那個女人?驀然間,她想起了褒姒的故事,她的一個個夢境,原來竟是褒姒幻化的過程。
據《史記》記載,夏王朝第十九任君王,也就是最後一任君王桀帝姒履癸有一天正跟王後施妹喜在瑤台宮**,兩條神龍突然降落在瑤台宮的水池子裏,並且口吐人言:“我們是褒國的兩個先君。”姒履癸不知道該怎麽辦,於是進行占卜,結果不吉利。繼續占卜,說是要把它們的唾液藏起來,結果才吉利。於是向二龍禱告,兩條龍這才走了,留下了一攤唾液。姒履癸用木匣子把龍的唾液收藏起來。夏朝滅亡之後,這個匣子傳到了殷朝,殷朝滅亡之後,又傳到了周朝。連著三代,從來沒有人敢把匣子打開。但是到周厲王末年,打開匣子看了。龍的唾液流在殿堂上,怎麽也清掃不掉。周厲王命令一群女人赤身**地對著唾液大聲呼叫。那唾液變成了一隻黑色的小烏龜,爬進了厲王的後宮。後宮有一個小宮女,六七歲,剛剛換牙,踩到了小烏龜的腳印,從此懷孕了,而且一懷懷了四十年,最後生下了一個女孩。她非常害怕,就把孩子扔掉了。此時已經是周宣王在位了,坊間開始流傳一句讖語:“山桑弓,箕木袋,滅亡周國的禍害。”有一對夫妻正好賣山桑弓和箕木製的箭袋,周宣王命人去抓捕他們,想把他們殺掉。夫婦二人逃到大路上,發現了先前被小宮女扔掉的嬰孩,聽著她在深更半夜裏啼哭,非常憐憫,就收留了她。夫婦二人繼續往前逃,逃到了褒國。周宣王死後,周幽王姬宮涅繼位。後來,褒國人得罪了周朝,就把小女孩獻給姬宮涅以求贖罪,因為這個女孩是褒國獻出,所以叫她褒姒。姬宮涅一見褒姒馬上喜歡得不得了,“坐則疊股,立則並肩,飲則交杯,食則同器。”可是,褒姒不喜歡笑,為了討她歡心,姬宮涅上演了烽火戲諸侯的一幕。
謝儷一直以為這個故事隻是神話傳說,甚至對司馬遷也頗有微詞,一個赫赫有名的曆史學家,怎麽把這種荒誕不經的故事也寫到正史裏去了呢?可是,褒姒突然出現了,在幾千年後的今天。曆史上,到底有多少事情是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曆史就像一個小姑娘,愛怎麽打扮就怎麽打扮。曆史就像一個婊子,誰想上就上,隻要你的權力足夠大。可是,褒姒畢竟複活了,她再也不容許任何人肆意地打扮她了。可,這是真的嗎?
“你還是不相信我?”謝儷的心理活動又被這個臉色煞白的女人捕捉到了。
“你說你是程然,那你知道你老公是誰嗎?”
“你是說我一年前的老公吧?他叫左佑,一個警察。”
“啊?你真的是程然?你知道左警官多麽想念你嗎?他每次提到你的時候都是淚流滿麵。”
“程然,是我肉身的名字。現在,我的名字叫褒姒。你讓左佑忘了我吧,人神殊途,我們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那些人都是你殺的嗎?”
“陶波,一個教育局長,一個衣冠禽獸,他欺騙了你,難道不該殺嗎?李天雲,一個老師,本該為人師表,卻獸性大發,難道不該殺嗎?我穿過了幾千年的曆史迷霧來到這裏,就是要懲戒那些惡人,懲罰那些戕害女性的人。”
“可是,懲罰惡人有左警官他們啊!”
“警察?他們能拿陶波、李天雲這種人渣怎麽樣?他們不是一直都逍遙法外嗎?人間的法律是管不了他們的。”
“你還要殺人嗎?你要殺到什麽時候?”
“當所有該死的男人都死光的時候,我就回去了。”
“可是左警官怎麽辦?”
“他不是有你嗎?”
聽到褒姒這麽說,謝儷的臉微微紅了,害羞地低下了頭,當她重新抬起頭的時候,褒姒已經不見了。
窗外,月明星稀,夜風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