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飛對警察的突然來訪不覺得怎麽驚訝,半年來,時不時有警察上門了解情況,就因為他接診了一個精神病人。那人虐待了他女朋友,但由於是精神病,不需負刑事責任,但必須在家人的看護下接受治療。他選擇了丁飛,從此警察成了陽光心理谘詢室的常客。
“鄒金宇最近還那樣,沒有明顯好轉,但是已經不會對人造成傷害了,”還沒等警察開口,丁飛便連珠炮地說道,這讓來訪的左佑和彭大宇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彭大宇笑道:“你是丁醫生吧?”
“是。”
“我們來問一個人的病情。”
“我不是都說了嗎?”
“可……誰是鄒金宇?”
“你們不是來問鄒金宇病情的?”
“不是。”
“那你們問誰的?”
“你有個病人叫謝儷是吧?”
“不,我沒有病人。在我眼裏,沒有一個人是病人,他們都是我的顧客。”
“好吧,你有個顧客是不是叫謝儷?”
“是。”
“她的精神狀況怎樣?”
“對不起,這是顧客的隱私。保護顧客的隱私,是我們心理谘詢師基本的職業道德。”
“我們很敬佩你的職業操守,但是昨天發生了一起謀殺案,我們懷疑與謝儷有關。”
丁飛不屑地看了看麵前的兩個警察:“你們覺得謝儷是那種會殺人的人嗎?”
“在沒有證據之前,我們不能排除任何一個可疑對象。”
“好吧,你們想知道什麽?”
彭大宇問道:“謝儷到你這裏來谘詢什麽問題?”
“她是一個受了傷的女人,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這樣說,也許對謝儷是不公平的,因為她是上當受騙的。那個男人欺騙了她,說自己沒有結婚。後來謝儷懷孕了,去找那個男人,結果被那個男人打得流產了……”
聽著丁飛的講述,左佑的眼眶漸漸紅潤了,他心如刀絞,仿佛挨打的是程然,痛苦的是程然。什麽樣的男人竟會這麽狠心,對一個貌若天仙的女人大打出手?難道這個男人就是陶波嗎?這個道貌岸然的陶波,難道真的是衣冠禽獸?這樣的男人,死了也罷!割掉雞巴,剁成肉泥,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丁飛講完後,彭大宇繼續問道:“謝儷都有什麽異常的表現呢?”
“第二次來的時候,她說自己被人跟蹤了。我本來以為是偏執型人格障礙,後來發現不是。因為偏執型人格幾乎對所有的情境和所有的人都感到懷疑,覺得所有的人都在與他為敵。而謝儷隻害怕一個人,就是那個傷害她的人。她的問題比較嚴重,是一種創傷後的應激障礙。這樣的顧客,心理上會不斷地回到那場災難的情景中,腦海裏一次又一次重演著那次災難。”
“能治好嗎?”左佑的眼神裏流露出關切,這自然沒有躲過丁飛的眼睛。從事心理谘詢多年,他會從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中讀出很多東西。
“這個要取決於謝儷自己,如果她願意長期接受心理谘詢,這種症狀就會逐漸消失。”
左佑默然了,如果謝儷不願意呢?是不是就意味著她要一直忍受著這種折磨呢?
彭大宇說道:“今天,我們找謝儷談話時,她說自己被監視著,但不是被那個男人監視,而是被兩條龍監視。還說,昨天晚上的謀殺案就是那兩條龍幹的。”
丁飛的眉毛擰成了兩個疙瘩,看來謝儷的病情又有反複了。她從單純的應激障礙發展成一種迫害妄想了。上次謝儷來的時候,明明已經大有好轉,為什麽又突然加重了?
“你們說昨天有人被謀殺了,是誰?就是那個傷害謝儷的男人嗎?”
“是。”
“不會吧?難道謝儷真的會殺人?”
“我們就是想來問你,以謝儷目前的精神狀況,有沒有可能去殺人?”
“有,當一個女人被男人傷害得特別深,她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包括把那個男人的**剁成肉醬,並且塞到他嘴巴裏嗎?”左佑疑惑地問道,他多麽想得到否定的回答啊!他實在不願意相信,酷似程然的這個女子,會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犯。
“什麽?”丁飛驚訝地問道。
彭大宇簡單介紹了陶波的死狀。
丁飛聽罷說道:“以謝儷目前的精神狀態,她果真去殺人的話,會把整個人剁成肉醬,而不會有計劃、有預謀地隻針對**。”
聽到丁飛的回答,左佑輕輕地出了一口氣。
這同樣沒有躲過丁飛的眼睛,這個警察跟謝儷到底是什麽關係呢?他為什麽這麽關心謝儷?難道是喜歡上謝儷了?可是,不太像!左佑的眼神太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