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聽到公寓中傳出一聲槍響,唐立立時一怔。

“或許他還沒來得及跑。”星野姬笑了笑。

唐立不置可否的哼了聲,這聲槍響說不定是特勤隊哪個初次出任務的菜鳥走火了,這根本說明不了問題,雖說他也希望抓住冷槍,直覺上卻感到並非那麽容易。

“砰!砰!砰!”

又是一連三聲槍響,唐立耳中分辨出分別是微型衝鋒槍和散彈來福槍的聲音。

“交上火了?”唐立皺了皺眉。

“竹內山海不想你想的那麽簡單吧?”星野姬突然問道。

她發現這位傭兵排行榜上的頂尖人物眼光有些高,大河尾二他都有點瞧不起,更別提竹內山海了,要不然也不會一個勁的為冷槍抬旗了。

“他也好不到哪兒去。”顯然星野姬的話,並沒有為竹內山海爭取到一丁點的好感。

“要是我指揮的話,”唐立冷笑著說,“至少會留下一半的人在下麵,三四十人擠在樓道人,等著被人扔手雷嗎?”

星野姬苦笑一聲說:“這些安排都是有手冊指導和規定的,並非指揮官就能改變。”

“事急從權,”唐立說:“學全了美國的那一套不見得有用。”

說話間,突然聽到三層的一處窗戶咣的一聲被從內砸破,躍出一條人影。

“你等著。”唐立猛然往那方向一竄,像一頭餓了十天十夜的黑豹,猛躍向等候已久的獵物。

那人的動作全然不慢,一落到地上就勢一滾就往旁邊的巷子竄了進去。唐立飛快的追過去,到了巷口看到那人正趴在巷尾的垃圾箱上,想要翻過鐵製的待道隔離網。

“停!”唐立掏出槍,對準那人手扶的鐵網開了一槍。

那人卻沒有理會,翻身而過,朝巷子的另一頭跑去。

“哼!”唐立冷哼了聲,飛身跑過去,縱身躍起一腳踏在垃圾箱上,就勢往上一壓,左手按住鐵網翻了過去。

這些動作僅在眨眼間完成,而唐立端著手槍的手依舊穩如泰山,等他翻過鐵網,那人距離他已不過二十米左右,前頭是一條空曠的巷道。

“砰!”

一顆子彈落在那人的腳邊,濺起一粒火花。

唐立用槍指著停住身子的冷槍,冷冷的說:“還想跑嗎?”

“不跑了,”那人轉過身露出平凡至極的臉孔,甚至在臉上還掛著一絲微笑:“我是冷槍。”

“我知道。”唐立慢慢的走過去,把槍收到懷中,緩緩的說。

冷槍突然看清唐立的容貌,心中一凜:“你是鬼魂!”他當然認得他的任務目標。

“是的!”唐立手一晃,擊在了冷槍的脖子後。

“對於你私自提走冷槍一事,大河尾二極為光火。”星野姬皺眉說。

“他有憤怒的理由,我有提走冷槍的理由。”唐立冷冷的擦拭著托盤中的刀具說著。

“要知道就算在日本,動用私刑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星野姬說了一半見唐立的目光冰冷,苦笑著說:“但對於一個無名無姓的傭兵來說,不怕別人能查出什麽。”

唐立手一頓,問道:“安排了多少人保護歐陽?”

“放心吧,全靠你畫的示意圖,在上麵布置了二十名經驗老道的保鏢,”星野姬歎了口氣,“他們的底細我都查過了,能夠信任。”

唐立微微點頭,隔了半晌,又說:“謝謝你!”

難得能聽唐立說出這樣的話,星野姬動容一笑:“有你在,怕是別的人都不敢過來吧。”

“那也不一定。”唐立突然想到刀疤,皺了皺眉。

兩人現在站在唐立和歐陽彩鳳那間別墅的地下室,當初在租用的時候就經過一些改造,這又花了一小時的時間,變成了一間小型的刑詢室。

這都全靠這間別墅並非是日式的那種,而是美式的,帶有青磚鋪就的地下室,而不是小小的雜物間。

昏黃的白熾燈下,冷槍被綁在一張椅子上,扔在房間的中央。椅子是特製的鋼鑄椅子,在澆鋼的時候四隻椅角連接在了水泥地麵上。綁在冷槍身上的繩索也是特製的彈性極強的尼龍繩,是唐立親自綁上去的,打著獨有的梅花結。

冷槍被脫得隻剩下內褲,這還是因為星野姬在場的原因,否則唐立並不介意讓他全。。裸。。著。他的衣物全扔在房間另一側的桌子上,還包括從牙縫中搜出來的一條細鐵絲。要是將他交給竹內山海,他可不放心。

而冷槍的雙眼也被厚厚的黑色絨布蓋上了,這種小伎倆是為了讓被捕者長時間的陷入黑暗的恐懼中,達到心理崩潰的效果。不過,這對於一名傭兵而言,效果不會大,隻不是過是慣例而已。

也為了不讓冷槍知曉所處的位置,這算是一種簡單的保密措施。

房間僅有兩張桌子,堆放著冷槍衣褲的那張桌子靠在右側的牆邊,唐立麵對著的長桌上頭卻放著一排令人不寒而栗的器具。五個碩大的長方形托盤中,有的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刀具,從瑞士小刀到手術刀一應俱全。有的擺放著從零號到十號的鉗子,有的則是小斧小錘。這讓站在陰冷的地下室中的星野姬覺得有點發寒。

“你真的打算要用這些東西?”負責將器具送到唐立手中的星野姬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說呢?”唐立冰冷的語氣讓她受不了。

“你最好還是到樓上去,讓歐陽和保姆在一塊兒,我總有點不安心。”唐立看了她一眼,為她鋪了一條長長的台階。

“哦,好,那你……”星野姬還想說什麽,又輕蹙了下眉頭,“完了就上來吧,希望不要太久。”

“這可說不定。”唐立冷冷的說著。

星野姬不敢再多問,掉頭沿著旋梯上了一層。歐陽彩鳳正坐在客廳內的沙發上,看見她上來,問道:“他還在下麵?”

星野姬微微點頭,坐了過去:“那是想要殺你的人,希望他能問出些端倪來。”

冷槍的任務是槍殺唐立,可這無法不讓星野姬聯想到最終是想傷害歐陽彩鳳,傭兵世界自有傭兵世界的規矩,刺殺保鏢任務中的傭兵,除非來自保鏢者的對立者,無端挑起事端,這可是自尋死路,會遭到群起而攻的。

這些星野姬雖不了解,可瞧唐立的眼神,事情絕不簡單。

“嘔!”

拉掉塞在冷槍口中的臭襪子,他差點吐了出來。這襪子可是唐立路過流浪者之家時隨手從一名流浪漢的身上取下的,鬼曉得他穿了多長時間沒洗了,反正唐立沒看見他穿鞋。

接著又摘下罩著冷槍雙眼的絨布,露出的是一雙陰沉的眼睛。

“說,誰下的任務?”唐立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冷槍的對麵,相距不過半米。

“你說我會說嗎?大名鼎鼎的鬼魂!”冷槍冷笑了一聲。

“我知道你是一條硬漢,”唐立聳了聳肩,“或許我應該把你交給屠夫,或者剪刀手愛德華……”

想到閃電傭兵團中鼎鼎大名的兩大刑訊專家,冷槍打了個寒戰,不過,片刻後,他就大笑著抬起了頭:“你以為屠夫和愛德華還活著嗎?你……”

“你說什麽?”唐立瞳孔一縮,右手狠狠的掐著冷槍的脖子。

“他們怎麽了?”唐立手上的勁道慢慢的收縮,形成一股強大的壓迫力,使得冷槍的氣管一點點的擠緊,直到無法呼吸。

“說!”唐立的手猛然一掐,冷槍感覺自己的脖子就像被鐵鉗掐斷了似的。

直到冷槍的臉色漸漸的發白,唐立才突然鬆開手,走到地下室內的另一個單獨的房間內。撥通了博士留下的緊急號碼。

“怎麽了?”博士詫異的看著神色不寧的唐立。

“屠夫和愛德華出事了?”唐立問道。

“沒有,他們和團長在一起,”博士搖了搖頭,“你是不是得到了什麽情報?”

“毒蛇派了人來殺我,是冷槍。”唐立鬆了口氣說。

“毒蛇的人?”博士顯然愣了一下,而不是衛星電話上的遲滯,他停了半晌後才說,“人抓到手了?”

“是的,在旁邊,我正準備好好招待一下他。”唐立心情顯得輕鬆起來。

“那你好好招待他吧,毒蛇那頭我會和團長說的。”博士嘿嘿低笑,唐立的招待餐可是愛德華手把手教的,光是見習案例就不下三十個,這下冷槍有得受了。

“那件任務怎麽樣了?”唐立附和的笑了笑問道。

“快了,你就在日本等著吧,後天會給你一個驚喜。”說完後博士就把衛星電話給掛了,一點都沒留給唐立詢問的機會。

“驚喜?”唐立愣愣的瞧著電話,好半晌後罵道:“狗屁的,別弄些不著調的東西來了。”

走出小房間,冷槍冷酷的眼神泛著幾絲心虛,唐立沒有再問他任何的問題,走到了長桌上摸出一把手掌長的鈍刀,走到他的身前。

“挑個地方吧。”唐立漠然的問道。

冷槍哈哈大笑:“你以為你靠這些小玩意就能讓我……啊!”

唐立握著那把鈍刀一點點的刺入冷槍的右掌中,速度非常的緩慢,幾乎是一絲絲的刺下去,等到好不容易穿透手掌,他冷漠的抓住刀柄輕輕的一轉,隻聽到嗞嗞的聲響,那是刀刃劃在肉上的聲音。

“還想開槍打我嗎?”唐立任由鈍刀抽在扶手上,冷漠的瞧著冷槍。

“你……你這個魔鬼!”冷槍疼得滲出大顆的汗珠,額頂青筋直突,血管高高的凸起。

“放心吧,這是甜點。”唐立聳了聳肩,走回到長桌前,背對著冷槍,調選著各種不同的器具。

冷槍心知職業生涯完了,這輩子都算是毀了,要是能扛過戰爭綜合症的話,瑞士銀行中數百萬美元的財富倒是無憂無慮的活下去,可是這個男人能讓我活著走出去嗎?瞧著唐立高大的背影,突然間,冷槍感覺到一陣害怕。

他之前並沒有被俘虜的經曆,因為他怕死,又喜歡刺激,才選擇了傭兵這一行,又選擇了阻擊手這樣的職業,躲在遠處,一槍完事,事了拂衣去,不留下一點痕跡。這就是他的哲學。可惜的是,這一回他落在了比他更狠的鬼魂手中。

還能活下去嗎?

冷槍越想心中越害怕,卻還抱著一絲的希望。

他要是問不出什麽話,就會放了我吧?毒蛇可也不是一般的傭兵團,廢了我,也算是給他的雇主有交代了吧?

“我忘了你還有另一隻手……”

瞧著背對著自己的唐立突然這樣說,冷槍心頭略過一陣寒流。接著就看著唐立轉過身,手中握著一柄木楔子。

“rry,這裏就還剩下這個了。”唐立滿懷歉意的看著冷槍。

操,我你媽!明明那桌上就有一長排的刀,你他媽的選這個,是想……是想……

冷槍心中狂罵著,眼睜睜的看著唐立一步步的靠近,心頭慌亂至極。

“啊!!!”

冷槍一聲狂吼,唐立握著那柄木楔子突然一下插入到他的左掌中,從掌背一下貫穿到掌心,直到銅鑄的椅子扶手上。

被疼痛折騰得失魂落魄的冷槍緊咬著牙齒,好不容易等到那股疼痛過去後,他破口大罵:“鬼魂,你等著吧,毒蛙團長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他一定會殺了你……”

“但我會比你多活幾天。”唐立無比平靜的說著。

冷槍瞧著眼前的他,越看越是害怕,口中喃喃著:“你不該叫鬼魂,你應該叫魔鬼……”

“放心吧,時間還早。”唐立握著一把鐵鉗走了回來。

“你……你想幹什麽!”冷槍見唐立托住他的腳,慌張的說著。

“啪!”

“啊!”

一顆指甲落到地麵上,冷槍整個身體都在抽搐著。

“還沒完呢,這是辣椒油……”唐立將辣椒油淋到了冷槍的腳指上。失去了指甲的防護,那隻腳指早就在不住的往外竄血,又經辣椒油這一刺激,冷槍簡直感覺到這隻腳指已經不再屬於他了。

刺骨椎心的疼痛讓堂堂的冷槍竟然暈了過去,唐立無奈的走到自來水管旁打了一桶水,啪的淋到冷槍的頭上。

“啊?啊!”

恢複神智的冷槍注視著眼前的男子大口的喘著粗氣。

“你是在等死嗎?”唐立語氣冷冰:“愛德華的記錄是一百三十四天,我比他要差一些,不過,三五十天殺一個人的法子我還是會的。”

冷槍心頭一寒,抬起頭咬牙說:“我不知道是誰下的任務……”

“笑話!”唐立打斷了他的話,“你不是殺手刺客,傭兵團的任務怎麽可能沒有來曆?”

“是毒蛙給我下的命令,”冷槍喘著粗氣說:“我問了他,他沒說是誰,不過,這一次的賞金出奇的高……”

“你的目標是誰?”唐立盯著他的眼睛問。

“歐陽彩鳳!”冷槍冷笑著說,“殺你隻是掩護,行動代號也是掩護!我們又不傻,去殺閃電傭兵團的人,那和找死沒兩樣!”

難怪他之前的那一槍沒打著我,唐立頓時覺得有點慶幸,畢竟冷槍雖說隻是一個膽小鬼,可他的槍法絕對在傭兵世界都能排上前十的。

“那一槍僅是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想不到……”冷槍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痰。

他想不到的顯然是唐立能夠動用警視廳的力量,這幫家夥打架火並是次了些,找人卻是一把好手,何況東京都還是他們的地盤。

“意外嗎?”唐立笑了笑,“能省事我又何必花自己的力氣。”

冷槍無奈的歎氣,錯誤的估計了敵我的形勢,被唐立親手抓住,輸得卻一點都不光彩。連警視廳的那些狗腿子都能難得了冷槍,這傳出去對名聲可不好。

不過,名聲什麽的,都是後事了,他可能不會再放了自己了吧?

想到主動和毒蛙團長申請的任務,目的就是想做完這筆酬勞的任務之後就退出傭兵世界,雖說克服戰爭綜合症是一件麻煩事,可冷槍卻有信心辦到。

直到發現唐立後,他才突發其想把任務名更改,想要連鬼魂一起除掉,想一想能殺掉傭兵排行榜前十的人,他就興奮不已。至少要有一個完美的Ending,冷槍當時是這樣想的。

“看來我要找毒蛙談談了。”唐立微微一笑,看向冷槍。

冷槍一怔,片刻後,用力的搖著頭:“我不會告訴你營地的,就算你折磨死我,我也不會說……”

“是嗎?”唐立並不介意的聳了聳肩,走回到長桌旁。

“你知道嗎?我早就覺得你不是一條硬漢,”唐立背對著冷槍說,“一個喜歡躲在黑暗角落裏開冷槍的人,怎麽會硬得起來。”

冷槍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唐立手握著一柄螺絲起子朝他的腳踝上比了一下。

“你,你想幹什麽?”冷槍的身體在發抖。

手掌上的傷治好後最多不能再開槍,而要是腳踝被鬼魂敲破的話,那下半輩就隻能坐上輪椅上了。這該死的家夥,真他媽的不是人。

而其實唐立已然很厚道了,要按愛德華教的那些方法來辦,冷槍此時應該成了一把破槍,或者鏽槍了,還想這麽完整的是一塊,那簡直是不敢想象的。怕是要讓愛德華知道的話,又肯定會笑著說他心軟了。

心軟?唐立絕然不是,隻不過不想將冷槍抬出別墅時嚇著歐陽彩鳳罷了。

“我試一試,”唐立握著螺絲起子在冷槍右腳的腳踝上輕點了幾下,“好像還不錯。”

冷槍心裏在劇烈的掙紮著,出身入死的戰友還是卑微的活著,對他而言是一個問題。

“你要是配合我,我保證你能活命。”唐立突然停住手說。

“你……你能保證?”冷槍低著頭問。

“我能保證,”唐立點頭說,“鬼魂說過的話,一向算數。”

“那我告訴你,”冷槍緩聲說,“營地是在哥倫比亞的孟利爾亞,坐標是北緯……東徑……。”

聽到冷槍精確到分的坐標後唐立走到小房間,撥通了博士的衛星電話,把事情報了過去。

“好,毒蛇就交給我們了,你繼續好好幹。”博士像是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我說你剛說的驚喜是怎麽一回事,喂,喂!Fu!又掛了!”唐立罵了一句,無可奈何的收起衛星電話走到外麵。

“要是確認無誤的話,你就能走了。”唐立靠在長桌旁說。

“你以為我還能說假話嗎?”冷槍苦笑了一下,“你廢了我的雙手,我以後都不能在傭兵圈子中混了,可我還是想活下去,你知道嗎?”

唐立沒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一個出賣兄弟救活自己的人,說是懦夫都是一種抬舉,可人都有生存的權力,這就哪一方麵占上風了,這中間折騰的是道德問題。

在冷槍的無病呻吟中,過了一個小時,接著就聽到手機的短信聲。掏出來看了一眼,是博士發來的信息,或許是不方便使用衛星電話吧。短信上說,團長已經鎖定了毒蛇的營地,能放人了。

“速度不慢啊,”冷槍自嘲似的說了一句,“該放我了?”

“嗯!”唐立歪了歪嘴走過去,掏出八九式軍刺切斷了綁在冷槍身上的繩索。

冷槍苦笑著說:“能讓我穿上衣服嗎?”

唐立走到小桌那頭,把衣服扔了過去,原來冷槍帶著的那些零碎自然全都放在了桌上。

冷槍艱難的穿著長褲,唐立盯著他看了幾眼,冷槍倒覺得不好意思似的,轉了過身去。

“兩個大男人,怕什麽?”唐立話音剛落就看著冷槍整個身子軟了下來,倒在地上。沒係好的褲子落在兩腳間,畫麵非常的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