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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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二）
牛魔義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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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孫悟空師兄弟一路護著唐僧往西天而去，這日經過了火焰山。找土地來問清了火焰山的來由和相克之物後，即去找鐵扇公主借扇去了。羅刹女哪裏肯借。孫悟空也甚是過意不去，為了讓嫂嫂解氣，由她在自己頭上砍了三劍。羅刹女仍不肯借。孫悟空又騙又逼，借到了寶扇，卻又被牛魔王變作豬八戒的模樣騙回。
且說那晚牛魔王被羅刹女痛罵一頓，雖然有氣，靜下心後細想，自己也確實感到慚愧；又想著自己足以對付孫悟空，也不好意思叫其他兄弟幫忙。但獅駝王等已趕至翠雲山地界正要相助，牛魔王卻叫道：“我貴為魔界盟首，對付這個猴頭，我隻身之力即可，你等無需插手！”四位魔王隻好袖手旁觀。
牛魔王與孫悟空大戰寰宇，驚天動地；戰至最後，竟略處於下風。若不是前些時日牛魔王又與羅刹女做了生兒育女之事，捐出一部分功力，作為魔界盟主的他，又何至於此。但孫悟空一己之力還是製服不了牛魔王。天廷聞之，急派李靖、哪吒父子等天兵天將助陣。牛魔王一力獨撐，還有招架之力，卻漸處下風。
獅駝王、野象王等正要出手相助，但見六丁六甲、護教伽藍、四大金剛等佛門神將急速趕到。牛魔王知是如來佛祖派來的，心想，我今日必定要被他們捉拿了，若眾弟們來相助，隻怕引來佛祖出手，將我等都擒了，屆時，我魔界就群龍無首了！於是他又對眾弟們大叫：“今日是我和孫悟空之間的恩怨，與爾等無關！不得插手！”
各魔王正猶豫，野象王卻哪裏肯聽，揮器要上，卻被鵬魔王拉住了，道：“四哥暫且不要妄動！大哥是怕我等也一並被降伏！我魔界還由誰來統領？”。各魔王見天界諸神那陣勢，都縮了手，躲避觀望。眾天神最後齊力將牛魔王收伏，押解至西天雷音寺向佛祖複命。
鐵扇公主隻得借出芭蕉扇，由得孫悟空把火焰山撲滅，往西天而去。此後，她聽從唐僧點撥，隱身修禪，參佛悟道。
自牛魔王被天神諸神合力捉獲後，四位魔王各自回洞府偃旗息鼓，行事低調，不敢肆意妄為張揚。
這日，牛魔王的結拜義弟移山大聖獅駝王等四魔相約一起來“火焰山火雲洞”看望大嫂。羅刹女見了眾魔王，心中歡喜，忙叫小妖打點酒菜，為叔叔們接風。自牛魔王被佛祖收降之後，幾位魔王每年都來一趟看望嫂子。
火焰山火雲洞——諸位看官未聽說過吧？話說當年牛魔王被押走之前，向眾天神求個情，要與山妻羅刹女話別，眾神不允。在唐僧的求請之下，得到了默許。牛魔王暗中囑托羅刹女：“這火焰山是太上老君煉丹爐裏的火磚落入下界而化成，山火雖然被孫悟空扇滅，那不過是表麵的明火，但暗火岩漿仍存於山體之內，當年我把紅孩兒置於火焰山中修煉300年，才煉出了打敗那猴頭的蓋世神功——三昧真火……”
羅刹女對他所說顯得心不在焉，牛魔王見狀，歎氣道：“我與孫悟空硬拚，單打獨鬥，還不怕他；可一旦交戰，他必會有上界天神相助，我亦難免被擒。也就是說，我不宜與他交戰。但夫人那晚怒罵我後，令我慚愧；之後我就想過，為夫人、為孩兒、為魔界盟主尊嚴，哪怕今日有此一敗，也定要與孫悟空一戰到底！”羅刹女聽著聽著，忍不住流出了淚。
牛魔王笑道：“夫人莫哭，你現在有了身孕，要小心養護好身子；待孩子生下來後，你在火焰山體之內挖一洞宮，讓孩子修煉。太上老君數之不盡的寶貝、神器、金丹、九轉還魂丹都是這寶貝爐火煉出來的！我這一去，天廷不知何日放我歸來。你若念我夫妻往日之情，這孩子爭氣，修煉得道，你就讓他來救我！若是認為我老牛不值得救，你就和孩兒好好過活。他日能帶孩子來看我一回，亦心滿意足了。可惜他們不讓我與獅駝王等眾兄弟見麵話別，你與我轉告他們，要韜光養晦……”
再說這火焰山來由何而來——熟讀《西遊記》的看官都知道：此山是當年孫悟空大鬧天宮時被捉後，被太上老君將他丟入八卦爐中欲煉成金丹；結果失算，金丹沒煉出，石頭猴子卻煉出了銅頭鐵骨、火眼金睛的金剛不壞之身。煆煉之後開鼎，猴子蹬倒丹爐，幾塊火磚掉到凡間，恰好落在此處。成了連綿八百裏的火焰山！
夫妻淚別後，羅刹女聽夫君之意，離開翠雲山芭蕉洞，在火焰山內重新挖了一洞宮，一直貼近火焰山中心的岩漿湖，並取名火雲洞——這正是紅孩兒當年在鑽頭號山的山洞之名。為掩人耳目，她對看管她的土地說在舊洞中睹物思夫念子，不忍再住下去。土地乃善良厚道之仙，也就不在意，未向天廷匯報。
說了這些陳年舊事，再說回來——酒過三巡，羅刹女給各魔王一一夾菜，各魔王輪聲稱謝。羅刹女也嚐了口菜，道：“這醬辣回鍋肉是我親自下廚的，味道還好吧？”各魔王都讚不絕口。羅刹女歎道：“這是牛郎最喜歡吃的……”思念牛魔王，更加傷心，道：“叔叔們如今都過得好吧？”眾魔王齊聲笑道：“好好好！承蒙嫂嫂念叨。”羅刹女輕聲歎道：“不知牛郎如今可好。”
眾魔王麵麵相覷，無人作聲。雖說牛魔王被擒捉已有多年了，但羅刹女心中一直自責——若當初不是自己苛言刻語相逼，也不致令夫君牛魔王遭此大難，如今連他身在何處都不知。
鐵扇公主見眾魔王這副熊樣，怒罵道：“枉你們有當年桃園結拜之義，許下旦旦誓言：有福同享，有難共當，同生共死。你們大哥也確是義薄雲天，為了兄弟，寧可拋妻棄子，自己受難，也不要你們相助！如今，你們隻管過自這酒肉清福日子，卻不理會牛郎。你們一個個武功高強，也不亞於二郎神、孫悟空，怎麽連這點義氣都沒有？你們走！快走！也不用這般假惺惺來看望我，由得我……”她忽覺腹中作痛，捂著肚子道：“由得我……孤兒寡母……也不想活了！”
在場為首的老三獅駝王歎道：“大嫂，想當年我七兄弟結義，天不怕地不怕，一起大鬧過天宮，隻因鬧得太凶，才被上界眾神打壓，二哥蛟魔王戰死，武功和法力最強的老七孫悟空被如來降服，武功第二的大哥也被捉拿。剩下我等四個，武功雖說可與二郎神同一檔次，我等也有心救大哥，但天上諸神眾多，法力高強，這一點，我妖界還是遜色……”鐵扇公主聽了默不作聲。
老四驅神大聖野象王說：“大嫂勿燥，救大哥出來的事，我兄弟們不是沒想過。前不久，就去花果山拜會過老七，求他以鬥戰勝佛的身份求天界開恩，放大哥出來，並可許諾今後不再作亂犯上……”鐵扇公主：“那猴子態度如何？不肯幫忙？”
野象王道：“看他態度，也並非不肯幫忙……”鐵扇公主：“那還不快點行事，放你大哥出來？”野象王：“那猴子說了一番話讓我琢磨至今，還未想明白……”眾人齊問：“他說什麽？！”野象王：“他說……他說什麽，世界輪流轉，再轉一轉，大哥就會回來了……”
眾人聽了發愣，等著野象王繼續說下去，他卻到此為止了。老六通風大聖彌猴王聽了急叫道：“就這些？”野象王點了點頭：“好象就這些吧。”彌猴王：“到底是老七不會說話，還是你聽錯了？”
野象王：“我倒不會說錯……你也知道，他如今入佛門修道，說的話，我越發聽不懂了！他還說什麽，萬事萬物相生相克，互相製約，互相平衡；有聚就有離，有分就有合，有悲就有喜，有魔就有道。如今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知哪日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哦……！原來是這個意思！”眾人齊笑叫道。老五渾天大聖鵬魔王叫道：“這不說得很明白嘛！哪日我魔高一丈，再次反了天廷，大哥不就被救出來了！”獅駝王：“老四，那猴子說我魔界何時高一丈了麽？”野象王：“沒說……”彌猴王：“那你怎麽不問？！”野象王：“七兄弟之中，我是笨了點，但也不至於這都不問吧？”彌猴王：“那他如何說？”野象王：“他隻是說，佛門和道家經書裏是這麽寫的。至於說何時，恐怕連佛祖都不知。”
鵬魔王搖頭甩手尖聲叫道：“那死猴子這不是故弄玄虛嗎？恐怕他道行還不夠，看了幾本經書，沒參透，就在你麵前賣弄！”獅駝王：“多半如此了！死猴子！”野象王：“死猴子耍我？”鐵扇公主：“那死猴子……先是降了我兒，又擒了我夫君，哪日……我定擒他生吃他的猴腦！”一個接一個地罵死猴子，彌猴王搔腮抓耳，低聲道：“吃猴腦太不人道了。”
鐵扇公主瞥了眼彌猴王，苦笑了一下。眾人沉默下來。
好半晌，思索良久的獅駝王道：“那猴子說的話也並非沒道理，大家想想，雖說近來我魔界平靜了下來，不再與天廷一爭高低；但大家想想，在七弟護唐僧取經之時和之前千萬年來，我魔界何時停止過與天廷的爭鬥？”
他說著激動起來，站起身，揮起手來：“過去也曾出過元始天妖、共工、蚩尤、刑天等精英，尤其是那刑天，被天帝砍了腦袋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幹（盾）戚（斧）以舞。有詩道：‘刑天舞幹戚，猛誌固常在。’刑天曾激勵我魔界誓與天鬥，戰鬥到底！”
鐵扇公主冷笑道：“說的是啊，戰鬥到底，看你們現在，成了什麽樣子？刑天泉下有知，也羞得再不敢出來了！”獅駝王有點尷尬地說：“大嫂，我一輩老了，修練再無大的進展，隻能韜光養晦；這也是大哥的意思。我們不是怕死，是真不想大哥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還要違背他的意願。指望日後……”他瞥了眼鐵扇公主的隆起的大肚子，道：“……你生個筋骨精奇、萬中無一並且天資聰穎、悟性慧明的孩兒；我等加以精心培養，或可重振我魔界神威！”
鐵扇公主沉思了一下道：“說的也是，我兒紅孩兒，也算是天資聰穎悟性極高的吧？”獅駝王：“這個當然！他當年修煉不過數百年，武功和法力已超過大哥，甚至戰勝了最優的老七。”鐵扇公主：“當初我懷紅孩兒之時，老牛頭對我體恤溫愛有加，更勝新婚，每日都煉神丹熬仙草湯與我進食，還傳功與我腹內。紅孩兒自出生之時，就能飛天遁地，神化異常。”
彌猴王輕輕歎笑道：“如大嫂想再生個象紅孩兒這般有天份的孩子恐怕不行了吧？”鐵扇公主：“為何？……你這隻死猴子！你笑老牛不在我左右細心服侍？”彌猴王：“嫂子休怒！自古生育，大多都是頭胎日後更有可為。人亦如此，聽聞人界精英，絕大多數都是頭胎者。”
鐵扇公主：“要想生個天資聰穎、筋骨精奇的孩子，指望他日後救回他爹就不就可能了嗎？隻是如來法力無邊，要達到那種程度，恐非易事吧？”鵬魔王：“要超越如來，恐怕不能，隻是，這孩兒若是令如來降服不了，就並非不可能！”
羅刹女：“此話怎講？”鵬魔王：“如來的舅舅萬裏大鵬是我堂宗，他曾對我說過，世間萬物，一物克一物，如來亦是如此……”彌猴王忙問：“如來也有弱點？是何弱點？”鵬魔王輕搖著頭道：“此事我曾苦苦追問，但大鵬隻字不提。我思索甚久，亦想不出個所以然。若嫂嫂誕下這孩兒能悟其中玄機，則可大功告成了。”眾位聽了，沉默思索了良久。
鵬魔王笑道：“大嫂今後多保重好身體，生個活潑可愛的孩子足矣，還想那麽多幹嗎？”野象王：“正是，嫂子養好身子就是了。別的我們幫不上什麽忙，牛大哥此前給你熬仙草湯，我也可采集些來。”彌猴王：“我洞裏也有些自煉的靈丹。”獅駝王嗬嗬笑道：“我們各自回去，將府上的上好滋補靈丹多取得來給嫂子，也就能生個比得上紅孩兒的娃娃了！”
送走幾位魔王後，羅刹女獨自沉思，她又豈能不明白幾位魔王的意思？就是捐出一部分功力出來給腹中的孩兒，而且捐得越多，孩兒一出世後，在此基礎上，日後的修練就更易登峰造極。
各魔王告別鐵扇公主回去了。
往後，四大魔王仍常去火焰山火雲洞，隻是多數都分開去，免得一起去，又被羅刹女怨言怒語地蹊落。而且，每次去，都帶些各自煉的靈丹，供大嫂養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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