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在醫院裏看護了三天,馮豐想,他做的一切也許比特護還好。因為是輕微骨折,馮豐已經可以勉強自己行動,至少走幾步,上個廁所是沒有問題了。這種小傷,你也不能指望它一天就好,在家裏呆個十天半月自己就好了。可李歡卻堅決反對出院,說要徹底治好,不能留下任何後遺症,而且一定要把臉上的那塊疤痕醫好,花錢就花錢,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他一個勁地罵馮豐,該省錢的不省,卻在這個時刻省錢幹嘛?

馮豐另有打算,並不和他對罵,心想,我何必花你的錢?終歸是陌路人,你錢多了給其他女人買花獻殷勤不好?何必因為不相幹的人而浪費?

周五上午,李歡接到那家地產公司的電話,說是要他去領獎並麵談一些事宜。馮豐見狀,立刻道:“你去吧,別耽誤了。”

李歡也喜不自禁:“馮豐,你好生休息著,我辦完事情,盡早趕回來。”

“你放心吧,我沒事的。珠珠的婆婆今天會來的。”

李歡還是有些不放心,先問她要不要去洗手間,又把水給她倒好,拿了一些水果給她放在最方便的地方。待得出門,心裏不知怎麽有點忐忑不安,老覺得每一次的離開,就會有什麽不幸的事情發生。

馮豐見他過得一會兒又跑回來,奇道:“李歡,你幹啥?”

“我總是有點害怕,怕一離開,你又不見了。這個世界上,我隻有你一個人,我害怕你扔下我不管了……”

心裏“咯噔”一下,馮豐強笑道:“快走,你羅唆得像老太婆。我沒事,一點事情也沒有……”

他俯下身子,神情專注又焦慮:“馮豐,原諒我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我本來就沒有怪你啊,李歡,你別這樣。放心吧,嗬嗬,我還等著你拿了獎金請我吃飯呢……”

“獎金是我們共有的,當然要一起吃飯了。馮豐,我所有的東西一直都和你共有的。”

“嗯,你走吧。嗬嗬。”

李歡見她精神狀態很好,稍微放心了點,又交代了一些零碎瑣事,才匆匆出門了。

李歡剛走,馮豐立刻給珠珠打電話。

珠珠和她的婆婆一起趕來,婆媳倆分頭行動,珠珠去結清住院手續,婆婆收拾東西,邊收拾邊嘮叨:“妹兒,這麽急忙出院啊?唉,也是,現在醫院啥子都貴得很。不過,你這傷,回家休養也行,我熬了骨頭湯給你喝,好得快……早知道你今天出院,我就喊劉永康來了,他還在問我呢……”

馮豐暗笑,婆婆念念不忘劉永康,一心想撮合兩人。

很快,一切已經辦妥,珠珠在婆媳倆的攙扶下,三人上了出租車,往新的租屋而去。

路上,馮豐有些不安:“珠珠,我的東西呢?”

“放心,早上我已經把你的東西拿去租屋了,隻拿了你打包好的兩個包和筆記本,以後缺什麽再買吧……”

珠珠邊說邊將鑰匙交還給她,本來,這鑰匙應該給李歡的,但是,要讓李歡知道了,輕易也走不了,馮豐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糾纏,所以,就選擇了趁他不在,逃之夭夭了。

她隻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和少數幾本書,本來筆記本是要留給李歡的,但是,她住院幾乎花光了自己的積蓄,又沒有醫保可報銷,一時片刻還買不起新電腦,又想,反正李歡有十萬獎金,他自己去買新的算了。

珠珠又說:“李歡要回來發現你不見了?”

“他才不會放我在心上呢。他從來就沒有將我放在心上過!嗬嗬,珠珠,你放心,他也許會生氣一陣子,但是,很快就會去照顧其他女人了。你看他在醫院裏那個樣子就以為他對我很好,是吧?不,你不了解他,他對其他任何女人都是這樣的。我並不是他的什麽特殊的女人,我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糾纏,更不想拖累他,不是更好麽?”

珠珠無語,完全不明白李歡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男人。而坐在前排的婆婆完全不了解兩人談論的是啥,幾次回頭要問,都被媳婦用眼色阻止了。

說話間,出租屋已經到了。

這是一棟小高層的二樓。出租車司機是個熱心人,見一個傷女人,一個老女人,剩下的一個女人一人拎兩個大包,立刻主動背了馮豐上樓。

馮豐那個感激,心想,這天下,好人還是很多的啊。

安頓好後,已經是午後了,婆媳倆給馮豐買回大堆的方便食品,罐頭,將飲水機打開,才離開,離開時,婆婆還一再叮囑馮豐,湯在保溫盒裏,今天足夠喝了,自己最好不要亂動,自己會再給她送湯來,而且三天後,約定讓那個土方醫生上門治療。

馮豐一句感謝的話也說不出來,心想,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做一萬件好事,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啊。

李歡走在大街上,心情極度愉快。那家公司對他的建議十分青睞,還征詢了他許多意見,並且采納了相當一部分。那十萬的獎金已經給打在卡上了,馮豐住院一點也不用擔心經濟緊張了。

他看看時間,因為談論得很久,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本來,公司是要請吃晚飯的,可是他擔心著馮豐就趕緊拒絕了。馮豐雖然有珠珠的婆婆陪護,總歸還是不如自己照看著放心。

他一出來就給她電話,電話接通,他興奮無比:“馮豐,我們拿到錢了……”

“哦。”

“我馬上就要回來了。我給你買了花還有很多你喜歡的東西……”

“你回家吧,不用去醫院了……”

“你說什麽?”

“我已經出院了。不需要人照顧,李歡,你回家吧……”

李歡一時反應不過來,馮豐回家了?他趕緊往家趕。打開門,撲麵的冷清,地上的碎屑已經被簡單掃了一下,那是珠珠早上來拿東西時簡單處理了一下。

再看,馮豐收拾好的兩包東西和她的筆記本,都不見了。

原來,馮豐說的“回家”,不是回這個家,而是另外找租屋去了。

馮豐逃跑了。

自己真的被拋棄了。

就像一個人剛在雲端忽然被拋到了泥地上,他腦海裏一片混亂,手微微發抖,拿起手機:“馮豐,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