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究竟是誰的錯
落日的餘暉還未盡數散去,殘留在天邊的那血紅色晚霞,在池塘裏鋪成一張巨大的血色水毯,隻是不時的被池水蕩起的漣漪劃開。
池塘位於王家屯村西南,是村裏的公共財產,裏麵養著鯽魚,鯉魚和各種花鰱魚。池水很是清澈,站在岸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池塘水底的水草根部,有的魚兒正在不停的吮咬那些草根。
平常,王家屯村的孩子們會在這個池塘裏遊泳,嬉戲打鬧,玩的好是開心快活。
當然,每次都不會少了王超的。隻是這一次他破天荒的沒有下水。不是因為他不很會遊泳,而是身上的傷,讓他暫時下不了水了,而平時水裏都會有他的身影。由於池水不是很深,所以被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像王超這種略勝於旱鴨子的泳者來說,還是安全的。小夥伴們都下水玩的很是快活,而且每次對他都盛情邀請,久而久之的,他不好拒絕,所以也就習慣了水裏耍玩,雖然父親告訴他不讓他親水。
這裏,不僅是王家屯村其他孩子的樂園,也更是王超的快樂源地。
然而,此時水裏並沒有任何孩子的身影,因為他們都已快活完了,回了家。
這裏,隻剩下王超一人,孤獨的坐在池塘岸上,不知向誰一訴衷腸。隻是不時的向著池塘裏那個映著血紅殘陽的地方,用力的砸著土塊兒。
在他心裏,或許隻有將內心的憤恨和不滿,發泄給這些柔軟的,而且不會對他凶的一汪清水,他才會少許的好一些,心裏會舒服一點。
夕陽,慢慢的回了家。天,終究是黑了下來。
從地裏幹農活回來的人們,扛著農具陸續過這裏。多數都會和王超打個招呼,說句“天黑了,該回家了!”按照常理來說,小孩子總是要先給大人說話打招呼的,免輩總要先和長輩問好的。但是,在王超這裏,從來不會這樣,他不會主動跟人打招呼。這不是因為他孤高自傲,也不是他不懂禮貌和規矩,而是因為他學會了沉默寡言。
這,是拜他的繼母所賜!
王超的腦海裏,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著今天的事,今天被他繼母毒打的情景。
“你個熊孩子,你說你,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東西,你爸咋會生了你這麽個貨呢?”說這話的正是王超的繼母——臧美紅。
臧美紅刀子一樣的嘴,不停的對王超進行著言語攻擊。而站在麵前的王超,隻是低著頭膽怯怯的翻了下白眼,想稍微表達下內心裏的不快。然而,這一眼還沒翻出來,就被臧美紅給扼殺在了搖籃裏,又換來了一頓痛打,理由是“呦嗬,你個兔崽子,咋地了,老娘說你,你還不服氣啊?”王超低著頭,像個犯人一樣站在她麵前,等待著她的審判。
說完,臧美紅就拳腳相加,劈頭蓋臉的對著王超一頓痛打。一個不滿八歲的孩子,就這樣被一個母獅一樣的女人,打的鼻青臉腫。
此時坐在岸邊,王超還覺得一陣陣灼燒感,從臉上,背上,腿上不停的升起,然後擴散到全身。
此時的王超,是老鼠鑽進鼓風箱,受氣不打一處來。他好想生母活著的時候,那種感覺最好不過了。隻可惜,它再也找不回來了,留下的隻有懷念和無盡的感傷!
“小超,怎麽還不回家?天都黑了!”瘸子峰扛著鋤頭,走到王超身旁,問他道。
“叔先回,我等會兒!”王超頭也沒轉,說了這麽一句繼續坐在岸上。
瘸子峰當年因為年輕氣盛,和鄰村人鬧矛盾打架,結果架是打贏了,自己也落了個腿瘸,又因為他名字裏有個峰字,所以人送外號“瘸子峰”。他家在王超家後邊擱兩家住,沒事的時候,王超總喜歡找他去玩。他會些製作和修理小玩意兒的手藝,王超總是讓他教自己,所以兩人的關係挺不錯的。
瘸子峰聽王超這樣說,也沒有太在意,隻心說:這孩子,八成是又被她繼母訓了。
瘸子峰走後,又接連過了幾個農人後,天色已黑的能見度不足一米了。
老梁婆從地裏回來,搞得泥土滿身,又熱又累,見天色已晚,於是想湊到池塘邊洗刷下。
這老婆動作頗為麻利,三下五去二就把衣服脫了個精光,蹲在池塘邊離王超約有兩米多的地方,撩著清涼的池水爽快的洗了起來。
掀起的“嘩嘩”水聲,立馬引起了王超的注意。這聲音聽上去並不像是洗澡的,因為動靜並不算大,倒是很像水裏的鯉魚撲水的聲響。王超聽此,以為是水裏的魚被困在了池塘邊的水草裏遊不走了。因為之前他就遇見過這樣的事情,所以他很快的就跑了過去,準備將這條被困的“魚”給救起來。
他飛快的腳剛邁出了幾步,就來到了聲源地。然而,近身一看卻是讓他大吃一驚。黑暗中,若隱若現微微發白的**身體立馬映入眼簾。
王超頓時覺得煞是難為情!!!
為何會是個人呢?而且是個女的?
還正在光著身子洗澡!!!
完了,這下會不會給我扣上個流氓的帽子?
王超並沒有看清這人是誰,隻是心下想著,條件反射性的說了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說完,撒丫子就跑,這一跑就一口氣跑回了家。
而在舒爽地洗著澡的老梁婆,聽到這一句時,嚇得差點掉進池塘裏去。他常在這裏洗澡,從來沒遇見過這種事情,這次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也著實讓她一驚。本來若是王超不吭聲,她無論如何是不會知道是王超的,隻是,王超下意識說的這句話,讓老梁婆聽出了是他,而在日後,王超所擔心的事情,也如一的發生了。
老梁婆停下來,向著王超跑去的方向,張望了片刻,然後惡狠狠的罵了句:“這個熊疙瘩孩子,連我老婆子洗澡也要看,真是從肉壞到頭顱裏,壞透頂了啊!”
王超跑到家門口,並沒有進屋去,而是先去了栓驢樁前。一頭白腦門的黑毛色驢子,正悄無聲息的臥在木樁旁,似乎正在等待著王超的到來,然後牽它回家一樣。
見驢子正臥在地上,尾巴正不停地擺著,驅趕著蚊蟲,王超先撫摸了下它的前額,然後又捋著脖頸上的鬃毛,似乎在告訴驢子:我回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驢子收到王超發出的捋鬃毛“信號”後,就“轟”的一下站起身來,用粗壯的脖子在王超身上不停地來回摩擦,這是驢子在向他表達情感。
這情感,是人畜間的情感,卻密於人與人之間的;這情感,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天長日久生成的。但是,有些人,與她相處再長的時間,也不可能產生這種感情,因為有的人就不會有感情!
在王超心裏,人畜間的情感,比人與人間的情感更加深厚!有時候,人的感情,還不如畜生的!
王超牽著驢子進了並沒有院牆的院落裏,此時,臧美紅正坐在院裏悠閑的打著扇子,躺在竹製的躺椅上,好不愜意!
她看見王超回來了,沒好氣道:“哎呀!還知道回來啊?怎麽不死外邊算了,回來幹嘛啊?”說完,閉上眼依然悠閑的打著扇子。
臧美紅,是王超六歲那年,王超老爸給他娶的後娘,目前待在王超家已快三年了。
來王超家時,她才二十八歲,可以說青春正當年,一副火辣的身材,顯得頗是正點,尤其是前凸後翹的線條,更是惹火至極。隻不過膚色略微顯黑,透著莊稼人身上的那種特有的土黃膚色氣質。當時,人們都說王超老爸這次有福氣了,娶了個如此漂亮的老婆。
然而,對於王超來說,這無疑是天降橫禍。
天大的橫禍!!!
這樣災禍的到來,該算是誰的錯???
王超?王超父親?臧美紅?
似乎找不到一個準確的答案,又似乎答案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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