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你發句話吧!三太太快撐不住了!老太太一直吃齋念佛,都知道人命關天,求老太太饒了三太太吧!”憶離見大太太沒有半點動搖之心,她隻得轉過身去求老太太了。
“住手吧!怎麽都是為徐家做過貢獻的人,這樣也有點過分了!”一旁的老太太終於是善心大發開了口。
蘇憶離趕過去,扶起在地上的三太太,她的身子已經有些冰冷了。憶離輕輕的托起她,試探她的鼻息,還好還有微弱的氣息。突然她覺得自己的手濕濕的,拿出來一看,三太太身子底下已經全被鮮血染紅了。“怎麽會這樣呀?就算是挨打,也不會留這麽多血吧?”憶離又慌了。
此時的大堂上,隻有老太太、大太太、昏迷的三太太和憶離,落紗再也沒有出現在憶離的視線裏過。子君和子塵外出做一筆生意,還沒有回來,否則有子塵在,三太太也不會落到如此淒慘的境地。憶離找不到一個幫自己忙的人,她究竟該怎麽辦呀?
“老太太,姐姐流了很多血?還是救人要緊,老太太快給姐姐請個大夫吧!等三太太身體恢複了,再審也不遲!”憶離央求道。
“憶離姑娘,我知道你的心軟,可是像三太太這種人,我們不能縱容她呀!”大太太依舊是沒有半點救人的心。
“憶離,求求老太太了。老太太也是從這樣的年紀走過的,犯點錯誤是在所難免的!憶離給老太太您磕頭了!憶離從沒有求過您,這次就求求您救救姐姐吧!”蘇憶離急急的挪到老太太的身前,拉著她的袖子央求著。
“來人呐!請個大夫!給三太太瞧瞧!”老太太終於是答應了。
幾個人都圍在床前,三太太還在昏迷當中,隻見那個大夫慢慢的診著脈,然後慢慢的起身向眾人說道:“太太有孕在身,現如今身體怎麽可以遭受這麽大的創傷,還好孩子是保住了!不過以後還是要加倍小心吶!我給太太配幾副安胎藥,好好保養就好”。
老太太一臉的怨氣,轉身就走,沒留一句話。
“嗅兒!拿銀子給這大夫,送他出去!”大太太冷冷的說道,見那大夫出了門,她又接道,“哈哈……懷了別人的野種,竟然還能活下來!好呀!好戲在後頭呢!”說著自己也出了門。
隻剩得憶離一個人在這房裏,她害怕極了,會不會三太太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關於這個,她還真的是不敢保證。現在的局勢就是這樣,梅花就算再清香,也縱是要困在這院子裏凋殘,不得飄出院子半點香味。
蘇憶離慢慢的替三太太擦著她臉上的汗珠,不自覺的自己也就掉下淚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就變得這麽多愁善感了,這也許也算是一種成長吧!
蘇憶離知道三太太的苦頭還在後麵,憶離寧願她一直這樣躺著,不要醒過來,這樣或許就會擁有片刻的安寧,可是會嗎?事是不會隨人願的!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三太太的身體還未好些,就被大太太帶走了,蘇憶離幾次阻攔不成,實在是別無他法。
第二天一大清早,憶離就聽說:“大太太又前往刑房,審問三太太去了!”憶離嚇得草草的穿了衣裳,就忘那裏趕。刑房是整個徐家最恐怖的地方,隻要是徐家人不論犯了什麽錯誤,都要被押在那裏反思。憶離一直也沒有進去看過,她能想像得到那裏的黑暗、潮濕、陰森、恐怖。想到這裏憶離就不自覺的替三太太擔心,“她身子那麽弱,不會出什麽事吧”?
“往哪裏去?急急忙忙的!看你發髻都歪了,也不怕別人笑話!”突然家墨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
“哎呀……家墨,人命關天,聽說三太太被關押了,我得去看看!”憶離看了看周圍小聲的說著,推開家墨的手臂就繼續往前走。
“蘇憶離,你給我回來!去什麽去!現在凡是護著三太太的人將來都是沒有好日子過的!你知不知道?”許家墨拽住憶離的衣袖。
“什麽呀!三太太是個好人,我得去看看她!家墨,你得快點想辦法讓老爺回來,要不我看三太太的命都保不住了!”憶離用另一隻手掰開家墨的手指,說完就匆匆的走了!
“哎……”許家墨看著這個善良的姑娘,真是不知說什麽好。
蘇憶離剛一進刑房的門口,就聽見了三太太淒厲的叫喊聲。她快步的循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跑去。
幾個丫頭正在迅猛的擊打著趴在地上的三太太,這些積蓄已久的憤怒瞬間爆發的力量真的是不可小覷。幾隻小腳毫不留情的踢向三太太的肚子,地上已經存留著一大攤的血跡。此時的三太太已經是不醒人世了。這場麵看的憶離膽戰心驚。
“你們這是幹什麽呀?住手,都住手!”憶離撲過去扒開眾人,拚命的阻攔。
“叫你嘴硬!繼續!不要停!”大太太大吼一聲。
“姐姐,這樣會害死人的!咱們姐妹一場,她又不是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過錯,姐姐,手下留情呀!”憶離哭著拉著大太太的衣裳哀求道。“有什麽事情,咱等老爺回來以後再處理,好不好?好不好呀?”
“把四太太拉出去!鎖上門,別讓她進來!”一聲令下,憶離就被幾個丫鬟架出了門外。
大門咣當的鎖上。蘇憶離在門外苦苦的哀求。她害怕極了這種場麵。淚水已經完全將衣襟打濕,此時的蘇憶離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無助的人。她想救她,但是無能為力。
憶離忽然被人用手帕捂住嘴,然後她覺得困極了,便睡著了。
又一日,眾人差不多都是同時趕回來了。徐瑞祥、徐子塵、徐子君也就是前後腳進了家門。徐家又算是熱鬧起來了。
“我娘呢?你把我娘弄到哪裏去了?”子塵見自己的娘親不在房裏,便直奔大太太那裏興師問罪去了。恰好徐老爺也在。
“老爺,你看他這是什麽態度?自己的娘犯了錯誤,還不許老爺教訓了?”大太太先是澄清自己的所作所為純屬是老爺給的權利。“你娘那嬌貴的身子病了,正在我房裏休養著呢!”
子塵狠狠的瞪了大太太一眼,然後掀開蓮子往裏屋走去。
夢瑤的臉色是蠟黃蠟黃的,沒有一點血色。子塵看著心疼的不得了。自己這次就不應該出行,要不也不會這樣。
旁邊診脈的大夫收好了東西,起了身。“大夫!我娘怎麽樣了?會不會有什麽性命危險?”子塵急忙問道。
“太太的脈象虛弱,生死或不可知!不過腹內的胎兒顯然已經是保不住了!恐怕日後,也再難懷上了。我給太太開幾味藥,或許會有所用。至於其它的,就得看太太自己的造化了!”那大夫說道。
“什麽?胎兒?誰的孩子?”徐瑞祥生氣的問道。
“定不是老爺的了!誰又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的孽種呢!”大太太諷刺的語氣明明就是說給子塵聽的。
“你……”徐子塵氣的七竅生煙。
“真是不要臉!”徐瑞祥轉身甩了甩袖子就離去了。
這幾天的徐府,所有的人都在討論的一個話題就是三太太的事情究竟該作何處置?
蘇憶離終於是清醒了,她覺得眼睛生生澀澀的睜不開,難受極了。“我這是在哪裏呀?她的頭腦裏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句話。努力的睜開眼,努力的睜,“這不是在自己房裏嗎?”
“四太太你終於是醒了,睡了好幾天了,瓔兒還以為你這是不想再醒了呢!”坐在遠處凳子上的瓔兒說道。
“我倒是不想醒,可就是閻羅王不收我,他呀!隻收那些如蛇蠍般心腸的人!”蘇憶離加重了語氣。突然她又意識到:“自己明明是在刑房門口昏倒的,怎麽就來這裏了?肯定是家墨,他家世代行醫,這些個迷香一類的東西還是少不了的。對了,三太太呢?”她的心又亂了起來,“瓔兒說我睡了幾天,什麽意思?”
“瓔兒!我問你我是怎麽回來的?睡了幾天了?”憶離嚴肅的說道。
“是沉軒管家把姑娘送回來的,說是恰巧碰見姑娘在花院子裏暈倒了!姑娘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瓔兒邊擺弄著桌子上的花邊不緊不慢的答道。
“果然是家墨!定時給我弄了什麽迷藥之類的,這個壞家墨!”憶離在心裏偷偷的埋怨家墨,忽然她又想起了三太太夢瑤:“三太太怎麽樣了?她人呢?”
“三太太呀!老爺、老太太正在大太太房裏商量怎麽處置呢!”
“怎麽處置?三太太沒出事?”憶離邊想著便急急的下了床穿鞋子。這剛起身,還沒站穩就覺得眼前無數的星星在飛舞,她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跌跌撞撞的就往大太太房裏跑去。
眾人都在,看憶離慌慌張張的闖進來也沒多說什麽。氣氛很凝重,看來這次是要出事了。三太太已經是醒了,還是虛弱的在床上躺著,目光呆滯,連一句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事到如今,我看不如這樣吧?把三妹妹送出徐府吧?咱都是自家人自然不用說是什麽送交官府的,悄悄的送出去,不幹擾徐家的名聲就好!”大太太發話。
“這個不行!我娘一個人,在外麵怎麽生活?”子塵接道。
“你娘是一個人嗎?說不定就有那野男人陪著呢!這不是便宜了那個賤人!”老爺反駁道。
“不如,讓她跟著我吧!以後就隻在後堂誦經念佛,哪也別去,就算是帶發修行吧!錦衣玉食還是虧不了她的,怎麽說也在徐家這麽久了,看在塵兒的麵子上,沒個功勞就算個苦勞吧!”老太太補上一句。
“這樣也好!大太太答道。
“老太太……”夢瑤微弱的聲音。“求老太太,把我送到城外的清音寺吧……夢瑤對不起徐家……也不敢再在徐家待著了……求老太太把我送過去……清清白白的……也好去贖我的罪孽……自此以後,夢瑤的生死也就再與徐家……無關了……”兩行熱淚滾滾的流下來,從那幹裂的嘴唇裏發出的是她最後的願望。
這個強勢了一輩子的女子,終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