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馬威否
任尚攤手，表情很無辜，“難道我說的有錯嘛？你不會早就知道，隻是因為年齡的差距而不敢承認吧。”他似乎並不覺得自己一本正經的樣子，配上不著邊的說話內容，有多麽的不協調。
“天呐”丁楚楚忍不住拍腦袋，“我怎麽會有這樣的損友，你那腦袋瓜裏都在想些什麽啊？李叔是我爸爸的戰友，也是我媽媽很好的朋友，你是知道的，在他眼中，我就跟他女兒一樣。我父母早逝，他照顧我，對我好，有什麽值得奇怪的嗎？”
任尚中指在桌上一下下敲擊，仿佛是在思考什麽重大難題，突然他抬眸，露出恍悟之色，“那一定是對你老娘有意思，所以才格外照顧她的女兒！”
“天呐，你饒了我吧，這兒問題你糾結過多少遍了！吃飯好不好，不吃的話我全倒掉啦！”丁楚楚想抓狂，為什麽明明是一張嚴肅冷漠的臉，卻總在她麵前說些欠揍的話！
任尚伸出長長的手臂，虛罩桌麵，“當然要吃，浪費糧食要遭天譴的，我可是好幾年才等上這麽一頓！哦，剛才說起溫泉啊，我不是聽說泡溫泉能養顏美容，解除疲勞嗎，怕你累著。”
“你少擔心我，還是擔心下你明天的第一節課吧，可別讓學生認為你是在誤人子弟，不堪為師！”
丁楚楚不知道的是，她今天無意中對任尚講的這句話，居然會驗證在自己身上。
“叮鈴鈴……叮鈴鈴……”上課的鈴聲響了，丁楚楚穩步踏在長長的走廊上，向所要上課的教室走去。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與她的緩步形成鮮明的對比，顯然是哪個遲到的學生在急急忙忙趕來。
“老師學妹？”疑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能這樣喊她的，目前僅有一人，不用回頭，丁楚楚就能猜出是誰。果然，身後人疾走兩步，一雙大大的清亮眸子展現在她眼前，如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林江學長，你好！”丁楚楚打趣，“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因為幫助了哪位學妹搬行李才遲到的？”
林江有一瞬間的羞赧，大大的眼睛訴說著窘迫，他急急解釋：“不是的，今天沒幫助人，是家裏有點事情要處理，所以來晚了。”
“嗬嗬，我隻是隨口問下，沒別的意思，你不用緊張。”
兩人說話間接近了教室門口，望著緊閉的大門，丁楚楚眸中銳光一閃，嘴角挑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引得林江呼吸一窒。
目光在門上掃過，丁楚楚微笑說道，“你先進去吧，在我前麵進教室，就不算你遲到了。”
“啊，好的”。林江回神，俊臉染上紅暈，低著頭向門口走去。
教具中有粉筆，取出一支，捏斷一小節，丁楚楚屈起食指，彈出去。
小小的粉筆，載著常人意想不到的力道擊在門上，隻聽得“嘩啦”、“砰磅”一聲巨響，一大盆水從門頭上潑下來，然後掉在地上，驚得林江不由自主的後退。
也幸虧，林江離門口還有兩步的距離，否則若直接推門而入，不用二想，必定是先被冷水淋個落湯雞樣，然後再被盆扣在腦袋上。出個醜倒也不要緊，問題是現在雖然是春天，氣溫還是比較低的，一盆水倒上去，不凍死也要生個重病。
盡管如此，從空而落的水還是有一部分灑在了他的身上，且流出教室後，被他驚嚇後踩住，腳下打滑，一個趔趄，好險被丁楚楚的及時扶助，才避免了摔倒在地的可能。
無視地上的盆和一灘的水跡，丁楚楚後林江一步邁進教室，站上講台，用微笑表達無聲的善意。眼光在幾個熟悉的身影上掠過，幾不可見的點頭招呼，仿佛剛才的一切並沒有發生。
教師中鴉雀無聲！
林江鐵青了臉，明亮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怒意，他站到講台邊，深深呼了一口氣，才壓下了胸口的起伏，大聲喊道，“起立，歡迎新老師！”
“啪啪啪……”帶頭鼓起掌來。
林江是班上，也是學生會的部長，他雖然性格陽光，樂於助人，但說話還算頗有幾分權威，因此，大家跟著一起拍手，隻是阻止不了他們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丁楚楚。
t醫大特聘的老師，在學生眼中，是一種神聖的存在，畢竟，那代表了學術界某一領域的權威，可是今天，這位年輕的如同鄰家妹妹，透著純真笑容的人，既不是鶴發童顏，也不是穿著學究，與他們想想中完全不一樣的人，會是……特聘老師？
學生眼光中透出的疑慮，完全不遮擋的映入丁楚楚眸中。她瞅著自身休閑牛仔和平底鞋，眉梢輕微挑動，微微一笑，伸手下壓，示意大家停下，“謝謝大家的掌聲，謝謝林江同學，林江同學，你先到位置上坐下吧。”
“各位同學，大家好，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丁楚楚，丁香花的丁，楚楚動人的楚，你們可以喊我丁老師，也可以喊我丁姐。從今天開始至你們畢業實習，我將負責你們臨床實驗部分的課程。”雖然笑的溫和，但仔細看就能發現，這是一種類似公式化的笑容。
“我是生平第一次以老師的身份站在講台上與在校學生對話，心情很不能平靜，看到你們，就想起我曾經努力奮鬥的歲月。古人有雲，三人行必有我師，所以，我希望你們不要僅僅把我當成老師，可以把我當成朋友或者同學一樣的對待，在接下來的半年中，我們相互討論學習專業知識。”
是隱忍還是可欺？明眼人一看就能知曉門上那盆水代表的意義，難不成這位鄰家妹妹老師徒有虛名，隻有醫術沒有膽量，對於明目張膽的下馬威就這樣忍了？
那麽得寸進尺會如何？
“不知道丁老師今天給我們講哪一個病症的臨床經驗？”有學生手指套在筆環中，一邊搖一邊問。
一個“請”字，但凡是受過教育有素質的人學生，都不太會吝嗇與口，至少，丁楚楚無論在多冷淡的時候，禮貌用詞從來不減。
丁楚楚微笑不減：“我今天不給大家講具體的病症，而是先跟大家相互認識，然後說一下作為一名醫生，我們應以什麽樣的精神麵貌來麵對以後的工作和人生。因為這也是書本上不會講到的，我作為過來人，可以簡單的介紹一下，避免你們以後走上很多的彎路。”
“在正式開始之前，我想表明一下習慣，請大家以後在提問之前，加上一個禮貌用詞請字，我想我會更願意回答你們的問題。”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不直接回應別人的挑釁，不代表懦弱，因為擺下下馬威的人目的不達不會罷手，還會設下後招，她隻需靜心等待最恰當的時機，給予雷霆反擊，永絕煩惱不是更好？
圍攻老師，滿口髒話，門上放水，目無尊長！
如果知名的t醫大就是這樣一群素質的學生，再高超的醫術也挽救不了腐爛的靈魂，中國的醫療岌岌可危！
另一個學生的聲音響起：“老師，聽說，你主攻心外科和腦科，但是在其它科上也有不俗的成就，這……請問這是真的嗎？”
看來，學生對她的好奇比對專業知識更甚，懂得加上一個“請”字，是不是說明孺子還可教也，“這話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是校長在例會上宣布的，說今年請到了一位幾乎全科的知名年輕醫生，而且還對中醫很有研究，我們都想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啊？”
“據大家了解，一個醫生，能在某科上有專長，已經不錯了，為什麽你能夠多科同修，且取得那麽好的成就呢，這好像太天才了，太超出人們的接受能力了，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這個問題，原本就要講給大家聽的，沒想到他們這麽迫不及待。
丁楚楚微笑回答：“這並沒有什麽不能想象的，這麽問一下你們吧，如果你的母親，你母親的父親，父親的父親，父親的爺爺……都是醫生，你從小到大，一天二十四小時，有十個小時，甚至超過十個小時都在認識人腦結構，人體圖，各種中藥的辨別和藥用，你還會不會覺得擁有這樣的成績很不不可思議？”
“老是的意思是，家庭教育影響了你的智力？”
“這麽說雖然用詞不是很對，意思卻差不多。天才是什麽，不是天生人才。所謂天才，就是一分的聰明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這句話，上小學的時候老師就教過我們。這些年，我一直堅持不懈的貫徹到底，無論嚴寒酷暑，無論工作多忙，我都會安排時間看書，閱讀資料，做筆記，記錄臨床遇到的狀況，找尋最佳的解決方案。”
“這世上，聰明絕頂的人畢竟很少，所以，要想取得成績，就需要堅持不懈的努力學習，否則即便你是神童，最終也會泯然眾人也。”
講台下學生踴躍發表疑問：“老師的意思，隻要努力就會成功嗎？”
“努力不一定有收獲，但是不努力肯定不會有收獲，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能隨隨便便成功，要的，是有一顆堅韌，努力不懈的心。”
“老師，你們醫院收紅包嗎？”犀利的問題，被人毫無預警的挑起。
收紅包是現代社會很普遍的現象，是有令無法徹底禁止的行為，是醫患之間最敏感的問題之一。
突然一室寂靜，眾學生屏息，迫切想知道新老師如何回答。
丁楚楚眼角劃過銳利的光芒，仍舊微微而笑，“請問這位同學，你叫什麽名字？”
提問的女生，仰頭挑眉，毫不掩飾自己的挑釁，“丁老師記性不太好吧，是不是因為年紀大了，昨天我們還在蘑菇亭聊天呢，今天就不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