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殺雞儆猴

無論是經商的,打工的,求學的,甚至流浪者,各色的人,或滿身疲憊,或滿臉笑容,在家人的期待中一一回歸。

而此時,在丁楚楚溫暖的小別墅中,任尚慵懶的斜躺在柔軟的沙發上,手捧一大堆零食,對著電視嗬嗬的傻笑。

丁楚楚已經習慣了他這種與外表完全不符的形象,從廚房中探出頭,隨意的問道,“還有兩天就是新年了,你確定就在我這呆著不回去嗎?”

任尚頭都不抬,滿嘴零食含糊不清,“拜托,美女,新年是中國人的風俗,老外是不過的,你若真想讓我回去,應該在聖誕節前就說這話。”

“嗨,你那邊不還有一個中國人嗎,別跟我瞎掰啊,你知道我說誰。”

“她那有她親愛的老公陪著就夠了,哪裏還需要著我,以往我在的時候她也從來沒在那邊陪我過年。”

丁楚楚動作利落的在湯中攪拌,又探出頭來,“我說,你這次回來到底是幹嘛啊?如果是單純的擔心我,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了,你該幹嘛幹嘛去,別為我給耽誤了大事;如果是因為其它事情,你不坦白相告的話,我馬上買機票把你送回去,我是說真的,不跟你嘻嘻哈哈開玩笑。”

任尚一個激動從沙發上站起,舉掌信誓旦旦,“我發誓,我下麵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實話跟你說,我純粹是不習慣那邊,這麽多年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中國,想念你,想念黃色皮膚的朋友,還有你做的菜。況且,她在那邊地位已經穩定,我在不在都不重要了,所以,回來沉澱一下,準備在國內發展,到時候記得幫我忙啊。”

丁楚楚秀美微蹷,她知道任尚有事瞞著自己,可是,多年的死黨,對彼此太過了解,他若不想說,再問也沒用。

算了,若是這樣能讓他開心,那就讓他一直開心下去吧,自己隻能時刻多加留意,隨機應變了。

“那好吧,趁這兩天清閑,我們也去置辦些年貨,往年隻有我跟李叔兩個人,過的都很簡單,今年你在,我們也好好熱鬧一下。”

“啊,李老頭還跟你住一起啊?”

“是啊,自從我有記憶以來,李叔就一直在我家蹭吃蹭喝,年幼不懂事時,還曾問過媽媽,為什麽他要吃住在我們家?”

丁楚楚陷入美好的回憶中:“媽媽說,不會一直在的,因為他現在沒有家,很孤單,所以才住在這裏,能看到可愛的楚楚,還有我們一家人的幸福生活,會讓他內心不那麽孤獨。等他成家了,有了老婆和孩子,就不會住我們家了。沒想到後來李叔一直沒有成家,也就在這裏一直住了下來,這房子是父母留下的,我當然要遵守父母的約定。”

忽然意識到任尚話中揶揄,撿起一根火腿腸,夾雜憤怒之火仍他頭上,“你個口沒遮攔的人,什麽叫跟我住一起,是跟我住一棟別墅內!”

任尚一個側翻在空中接住,那姿勢,別說,還真不錯,看他得意的表情就知道了,“想給我加餐就直說,何必這麽含蓄,中國女人呐,就是羞澀的可愛!”

“啊,天呐,任尚,以後誰嫁了你,保管日子不枯燥!”

“那你嫁唄,肥水不流外人田,多好。何況,咱們這麽熟,我以後肯定對你很好,絕對不會三心二意,你看,這麽多年,我身邊可就你一個女人!”

“哈,你還好意思說,不是我說你,幸虧這麽多年,有我在你身邊打掩護,不然,你喜歡男人……”

“那我現在不喜歡男人,喜歡女人行不。”

“行行,但我不是你的那盤菜,看我們這麽熟的份上,你去禍害別人去吧,給我留一條活路!”丁楚楚手下動作一僵,又飛快的恢複正常,又怎麽瞞過一雙時刻注視的雙眼。

任尚眸中飛快的閃過什麽,他雙手抱胸,作西子捧心狀,“你傷透了一個純潔男人的心。”

“鬼扯吧你。”

他撕開火腿包裝,幾步上前,半依在廚房門口,“不是說李老頭還住這,那這些天我怎麽沒看到人?”

任尚沒有自戀的認為,李老頭這些天的不歸,是為了給自己創造條件,他更相信,阻止自己遠離丁楚楚,是李老頭更願意做的事情。

丁楚楚一邊忙,一邊回答,“突然發生那麽多事情,李叔要應付上麵的檢查,又要應付記者,還要管著醫院上上下下不出錯,忙著呢,就住在醫院了,不過,今早已經通過話了,年三十那天哪裏也不去,要跟我們一起包餃子過年。”

都說賢惠的女人最美,丁楚楚被稱為醫學界的“聖手”,是患者趨之若鶩、寧花重金拜求的外科天才,如今親自洗手羹湯,雖非為愛人,但那種寧靜和溫馨,依然在流淌。

任尚慵懶的目光漸漸變得莫測,他的視線,穿過淡淡的水蒸氣,投注在略顯朦朧的人兒身上。她那熟練的動作,居家的打扮,偶爾的抬眸,平淡到甚至乏味的閑扯,如一擊擊重錘,敲打在他冰冷堅硬的心上。

近十年異國漂泊的苦楚,背井離鄉的淒涼,親人不親的悲哀,所有的負麵情緒在那一瞬間齊湧,來的凶猛,曾經食不果腹,被人打折雙腿,打斷肋骨也沒有流下的淚水,在此刻直逼雙眼而來。

任尚沒想到,他夢寐以求的幸福場景,居然是在這個時刻到來。

不想丁楚楚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他悄然轉身離開,然,他不知道的是,背後的她歡笑的臉突然不在,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低眸沉思。

丁楚楚手指快速撥下一連串號碼,聲音清冷而狠絕,“飛揚,給我查查……是不是有人給他委屈了?如果誰的手伸的太長,我不介意剁一雙爪子,殺雞儆猴!”

電話那頭,一道略帶邪魅的嗓音傳出:“對於劫殺你的人,你尚且不痛不癢的放過,怎麽他一個表情不對,你就緊張的要我動用手段來查了,難不成我們的辣美人惷心萌動了!”

“如果你嫌舌太長,我不介意當一回園丁,用剪刀給你好好修理一下。”

“啊!算我多嘴,我禁言!”

“啪”聲音消失,世界安寧了。

走出家門,隻見大街上,小巷裏,路邊上,超市裏,商場裏,到處都有彩帶飄舞,光鮮絢麗。

難得兩個好友時隔多年相聚,又適逢舉國同慶的日子,心裏的歡愉是用言語無法表達的。

而且,在內心深處,丁楚楚對新年有一種很特殊的感情,估計中國很多人都是喜歡過年的吧,特別是那些孩子和年輕人。

若將時間往前推上二十年,在那物資還是比較匱乏的年代,過年就等於好吃好喝好玩的代名詞,而隨著社會的發展,物資的豐富,大家更注重精神世界的追求,所以,如今過年,是代表著團圓,幾乎所有的人都會在這一天前歸家團聚。

十五歲以前,丁楚楚的新年過的幸福而快樂,因為無論多忙,父母都會在年假中休息那麽幾日,陪她逛街,一起做飯,一起玩樂,當然,還有李院長那個從她有記憶以來就在她家蹭吃蹭喝的獨身主義者。

可是後來,父母雙雙去世,隻留下年幼的她一人,盡管,院長每年還是陪她一起度過,但失去了雙親的孩子,內心的孤單和思念,並不是一個疼她寵她的長輩能夠代替的。即便,在內心深處,她已經把李院長當成了自己的半個父親,並準備為他養老送終,也不行。

都說每個人骨子裏皆有購物狂的因子,一點沒錯,這不,兩人輕裝上陣,做足了血拚的準備。

血拚的時刻是開心的,興奮的,不理智的,這不,商場才逛了一角,兩個大大的購物車裏,已經堆滿了吃喝用度的,並且有繼續增高下去的危險趨勢。

好久沒有與丁楚楚一起這樣閑逛,任尚更是興奮的不行,仿佛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籠裏,幾百年沒出來過一樣,又好似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東摸西看,啥東西都能在手上玩的愛不釋手。

見此,丁楚楚眉頭微擰,眸中深思再次浮現,看來,國外的生活,非但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美好,反而……

“哎呀!”一聲驚叫,打斷了丁楚楚的沉思,壞了,一走神,不小心給撞到人了。

“不好意思,你不要緊……”丁楚楚道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劈頭蓋臉的給罵了。

“好狗不擋路,哪來的鄉巴佬,走路也不看,沒帶眼睛出門啊!”

鄉……鄉巴佬……多久沒聽見過這個詞了,即便丁楚楚在外人麵前從來都是優雅的女士,也忍不住用手指著自己,懷疑的自問,鄉巴佬,像嗎?

雖說兩人為了輕鬆,穿的簡單了一點,隻是仔褲、長毛衣外加休閑外套,也不算太寒酸,是吧?

抬眼去看相撞之人,是一位十**歲的少女,有著精致的麵孔和青春的氣息,卻偏偏用高檔昂貴的裘皮大衣包裹住年輕的身體,看來,是一位喜歡顯富的主。

陪伴少女的是一位二十三四歲的女子,有一頭時尚的碎卷發,白希的肌膚和漂亮的臉蛋,在一套紫色風衣的襯托下,尤顯美麗。

對於大學時就是有名的毒舌王任尚來說,除了丁楚楚,他罵遍全校無敵手,穩坐第一交椅幾年,還會被不開眼的沒禮貌的人給占了口頭便宜。

隻見他雙手環抱在胸前,慵懶開腔了:“我說哪裏來的小妮子,長的是人模狗樣的也就罷了,居然連人話也不會說,隻會犬叫了!”

聞言眼見少女怒了,碎卷發上前當了護花使者,“喂,哪來的沒教養的鄉巴佬,居然開口罵人,不想好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她父親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