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美人
許心月在上座侃侃而談,看得出來,正如李洋所說的,她需要成績來證實自己的價值,。
會場上的許心月跟那天何方順在病房見到的她完全是兩個人,那個她親切和藹,就像認識了多年的朋友一樣,會場上的她一股官威不由自主地散發著,雖然並不是很嚴肅,但叫人無論如何也親近不起來。
這一點何方順並不覺得意外,人多是有兩麵性的,而官場上的人,何止兩麵,三麵四麵都有,官越作得大,麵就越多。以她的年齡,能做到副市長的位置,當然不是普通的角色。
“好了,我就說這麽多,下麵,你們有什麽要求,可以提出來。”
話音剛落,有人舉手了。何方順認識他,他叫趙剛,是組織部的一個副科。趙剛得到許心月同意後,說:“許市長,我這次被派到製藥廠,我認為,國企麵臨的問題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是如何去安撫那些為企業獻出了一生的老工人,他們甚至連退休金都沒有,更別說醫保了。”
“這個問題我已經考慮過了,會寫成書麵報告匯報上去,希望可以將他們納入社保這一塊裏去。”許心月轉頭問看著大家,“還有誰有問題?”
又有人舉手提問:“請問許市長,我們去掛職的企業大多不僅一窮二白,而且還外債累累,我們怎麽即便想努力,也沒有那個條件呀。”
“散會後,會有人給你們各一張信函,裏麵有政府撥給你們相應的資金。這筆錢可以供你們使用。下麵還有誰提問?”
這次動員會僅僅用了二十分鍾就解決了。許心月答應了一部分要求,但同時對如何運作企業、需要政府出麵拉生意之類的事一概不理。理由是這是企業領導的事,而不是政府的。
許心月幹脆利落的辦公風格給何方順留下了極深的印象。他感覺她看似和藹,其實是個非常強勢、支配欲相當強烈的女人。
會後,有人給何方順發了一個信封,裏麵寫得很明白,撥給東安製造廠的資金為三百萬。他心裏涼了一大截,這點錢估計打湯都不夠。再看看其他人,也個個是沮喪的表情,隻有一個長得很猥瑣的男人顯得很無所謂,臉上還掛著滿意的笑容。
何方順推了推趙剛,問:“那是誰,怎麽好像撿到寶貝一樣?”
趙剛看了一眼,不屑地說:“他叫錢福來,過去是組織部一個科室的科長,因為搞到了副部長的老婆,給打入冷宮了。這回,他去的是棉紡廠,那是別的不多,就是女人多,這可算滿了他的意了。”
中午,大家吃了頓飯,算是餞行酒。這頓飯吃得沒滋沒味的,完了後大夥各回各家。何方順正要出門,手機響了,一看是許心月的,忙接來問:“許市長,您有什麽事?”
“小何呀,我有兩個老朋友來了,我下午還有會,不能喝酒,你能不能過來幫我頂一下?”
“當然可以。”雖然他的酒量不算好,但過去也跟著機關老同事學過幾招,比如喝酒之前先用雞蛋填飽肚子,又或者喝得差不多了就去衛生間摳出來。
“那行,你到飯店的七樓的南華間來。”
何方順趕緊回頭,來到南華間,敲了敲門,就聽到許心月的聲音響起:“請進。”
何方順推門一看,見裏麵除了許心月之外,還有一男二女,男的一臉誌得意滿,女的長發披肩,衣著時尚,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許市長好。”
“小何來了呀,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許心月指著他對那三人說:“他叫何方順,我不是跟你們說過,前幾天出了車禍嗎?就是他救的我。”
“沈文山。”那男人握住他的手說:“早聽說你救人不留名了,讓我們都很感動。今日一見,真是幸會。”
“沈先生客氣了。隻是舉手之勞,許市長再要提起,我都沒臉站在這了。”
“你好,孫慧。”孫慧是個稍顯福態的女人。
“沈佳音。”另一個二十多歲,長得漂亮,但一臉冷漠的姑娘擺了擺手,算是打了招呼。
“大家坐下吧。”許心月招呼大家,她轉頭對何方順說:“小何呀,文山和孫慧都是我大學裏的同班同學,佳音是文山的妹妹。他們三個人大老遠趕過來呢,就是想對我市的投資環境做考察,順便看看我。你呢,下一步也算是做企業了,得跟他們好好討教一番呢。”
“那是。”何方順舉起酒杯,“在做生意上麵,各位都是前輩,我先敬大家一杯。”
但沒人理會他,隻顧玩手機或是吃菜,何方順知道他們瞧不上自己,有些尷尬,說:“那我就先幹為敬吧。”
等他喝完,沈佳音對許心月說:“心月,今天我們過來,你不喝酒也就罷了,怎麽叫個外人過來呢?”
“佳音,別這麽說。”孫慧說,“心月請來的是她的救命恩人,那當然算不得外人。”
沈文山也說:“是啊,大家都是朋友。”
沈佳音似乎仍不以為然,哼了一聲,低頭去玩手機了。這讓何方順很是吃驚,他之前雖然應酬不多,但也跟商人打過不少交道,所謂商人,最是講究一個人脈,很少去得罪一個人,哪怕這個人現在用不上。
而沈佳音居然會這麽輕易得罪一個副市長請來作陪的人,可見她要麽是心智不成熟,要麽是確實狂傲。但一個這種性格的人怎麽能做生意呢?
這頓飯吃得還是沒滋沒味的。從他們的話裏可以聽出來,沈文山想在市裏開個化工廠,但許心月認為汙染太重,一直沒答應,這次叫上孫慧就是想利用同學關係來打動她的。但許心月卻很堅持觀點,最後大家都有些不愉快,說了幾句場麵話,就告辭了。
等他們走後,許心月問何方順:“小何,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請你來作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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